第八章 後記
故事二暗河妖魅
那場河岸邊驚心動魄的惡鬥，雖已過去月餘，但大牛至今想起仍然心驚肉跳，破碎的屍體、邪崇的陰鬼、亡命的廚子......夢裡，大牛常常被驚醒而無法入睡。．慶幸的是，再也沒有鬼怪來糾纏了。
對暗河妖界，大牛心裡滿是感激與愧疚，因為自己，這麼一個凡人，廚子、河臍守將、一隊火頭怪魚喪了命，大牛總覺得無以為報。至於那怪魚腦，大牛是想也不想了。那天怪魚的忠勇給大牛以很大的震撼。那隊怪魚，也是這河內最精壯的火頭魚了吧，一場惡戰，亡命殆盡。河底僅存的火頭魚，還是讓他們休養生息吧！
其實，比鬼怪更難對付的是活生生的人。鬼怪為惡，行跡具顯，自有法力相制；但人之為惡，卻詭譎多段，讓人防不勝防。眼下更讓大牛揪心的是李掌櫃是不是還準備有後手，準備繼續使出陰招加害自己。如果他還是想要那怪魚腦豆腐方，自己怕是要讓他失望了，因為再也無力、無心去唸力垂釣了，大善人的陰招再多，欲得仙方，卻已是鏡中月、水中花了。如果他擔心自己散佈他的那些劣跡，想要消滅大牛這活著的罪證，繼續加害自己的性命，那人家家大業大，名望又高，俺這小門小戶的、老實巴交的農民，實在不是敵手啊！大牛在擔驚受怕中度過了不少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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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霜降到了，黃河故道邊的節氣最是靈驗。這不，大早上起來，鄉親們就發現乾草葉上、瓦片上，全都蒙上了一層層雪亮的白霜。這時節，那窮苦人家又在為吃食而發愁了。有些人甚至盼望著過春節，鎮上的李大善人是不是又要開粥棚，施捨熱騰騰的豆腐渣子粥了，也不管自己能不能排到那五十碗，總是有個盼頭，這每天吃糠咽菜的日子，難熬啊！不過今年是要稍微讓他們失望了。
第一層薄霜剛下過，李大善人突然發了癔症，那面上的**再也不見了。見著往日熟悉的鄉親們，確實滿臉的驚恐狀，只想躲著溜牆根走。有時說上一兩句話，馬上會惶恐地冒出一句：鬼！鬼！妖怪！妖怪！那尖利的叫聲聽著真叫瘮人。李大善人確實見到妖怪了，那場河邊的惡鬥剛過去第二天，李掌櫃見沒了道士的訊息，心裡就泛起了狐疑，夜裡睡覺總是舉得不踏實。那夜被尿給憋醒了。肥胖的李掌櫃冒著陣陣寒意在漆黑中摸著尿壺，突然舉得眼神一閃，黑夜中竟然看到幾個明亮的影子。幾個白的毫無血色的宮女，在他臥室裡飄來飄去，不時吹著冰冷徹骨的寒氣，李掌櫃當下尿壺倒地，騷臭的尿水流了一地，嘴裡顫抖著嘟囔：鬼啊！妖怪啊！自那裡後李掌櫃睡覺、吃飯、走路，都是可提防著鬼怪，大白天也不安生。拿豆腐坊的生意也日漸衰退了下去。祖傳的家業一天天敗了下去。
夜色沉沉，大牛勞累了一天，正準備收工。突然發現肚兜娃娃飄進了豆腐坊。這次的大牛沒有一絲驚恐，看著龍兒調皮的樣子，心裡竟泛起了一絲溫暖。
肚兜娃娃帶來了公主的兩句話：第一句是“善有善報、而有惡報。”第二句卻是“大難將至，人力、妖力所不能救，望恩公備足吃食，豆腐坊生意暫且歇業吧！”
這兩句沒來由的話，把大牛搞得雲山霧罩。暗河裡的朋友，肯定預感到了什麼，但有沒有明說。李掌櫃的癔症看來是應了第一句話。那麼大難呢？這兵荒馬亂的年月天天死人，莫非鬼子又要大開殺戒了。暗河的朋友非凡人，咱大牛還是聽一會勸告吧！
自那以後十數日，大牛沒有再做豆腐了。父母問起，大牛也沒有細說緣由。只把這麼多年做生意的繼續，全都換成了黃豆，滿滿堆起了兩大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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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霜降將過，就要迎接立冬了。秋小麥早已播種完畢，忙了大半年的鄉親可以歇歇窩了。疲乏的農人，這段時間覺睡得特別香。那天香甜的一覺醒來，鄉親們發現田野間一片澤國，新播種的麥子泡進了黃泥塘，看著眼前的景象，鄉親們面面相覷，欲哭無淚。明年的夏收完蛋了，這可怎麼活人呢！
沒過幾天，訊息傳到了山寨村。說是那蔣委員長的水戰妙策，要讓鬼子的汽車、坦克全陷到爛泥塘裡，包住他那漢口、武昌、漢陽三鎮。鄉親們聽到這訊息，一個個對蔣禿頭破口大罵，大城要守，就把我們這老百姓不當人了，先後把老蔣家十八代祖宗、凡是沾親帶故的女性全都問候了一遍。
這時，鄉親們不得不佩服大牛的先見之名了。前段日子鄉親們還竊笑：大牛那小子是不是不打算過日子了，沒了魚腦豆腐，做做以前的平常豆腐也是個營生啊！那小子存那麼多黃豆乾嘛！現在鄉親們才明白了，人家是有仙人相助，有先見之明啊！
那場人為的洪水，沒有阻擋住日軍前進的步伐，卻給黃淮河沿岸的百姓帶來了沉重的災難。四十餘縣泡進了黃泥塘，小麥絕收，瘟疫橫行，奪去了將近九十萬中原百姓的生命。
山寨村是幸運的，因為有個大牛的先見之明而幸運。次年春天，鄉親們很多支撐不下去了，野菜、樹皮、甚至河裡的魚蝦都吃了個精光，眼看就要無奈等死了。大牛仗義開啟了粥棚，每人每天活著豆漿的半碗豆腐渣，就這樣一直撐到了那年秋收，村裡幾百口人強撐著，頑強地存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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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蔣介石扒開花園口致黃河氾濫的時間，實際為六月。此處為情節的需要，將時間延後。各位讀者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