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別多日,白鼠沒想自己想見到她的心是那麼迫切!它攀住窗櫺,興奮地“吱吱吱”叫著。
正在燭臺下繡著花的洛露聽到這熟悉的叫聲,難以置信地一下子從繡凳上站起:“Jerry,Jerry……”
一旁幫忙做針線的燕兒疑惑地望著她:“夫人,你怎麼了?哪裡有小白鼠啊。”不會因為過於思念而產生幻覺吧?
洛露罷罷手,豎著耳朵……“吱吱……”魂牽夢繞不知多少夜晚的聲音再次穿進了她的耳朵。
“是它!肯定是它!”洛露興奮地去下了門閂,才剛拉開一條縫,白鼠就“倏”地一下縱身跳到了她懷裡,勾住她的前襟,眼眸含笑,呲牙咧嘴:“吱吱……小巫婆,我們又在一起了。”
“Jerry,嗚嗚嗚……想死我了,我……我以為你死了,再也見不著你了。”洛露抱著它悲喜交加,邊哭邊說,臉頰貼著它的毛髮不停地磨蹭,滾燙的淚水溼潤了白鼠的毛髮,它烏溜溜的雙眼因為洛露的激動而慢慢泛紅。
原來,它在她心目中是那麼重要!
洛露雙手抱高它細細地把它看了個遍,抽噎道:“你怎麼會活過來的?你怎麼會活過來的?”太不可思議了,明明中了蛇毒。
白鼠伸出舌頭舔舔她的下頷,眼裡閃著溫柔的光:“吱吱……,告訴你一切,你也不信,日後再告訴你吧。”
“夫人,”燕兒抹了抹掛在眼角的喜淚,走過來高興地替白鼠回答,“你不是說小白鼠是隻神鼠嗎?神鼠當然是不會死的。”
洛露恍然,對啊,那次讓紫妃摔得筋骨全斷也活了,不過,那次有她的白玉,可這次又因為什麼?想到這一點她又迷惑了,不過看到手裡活蹦亂跳的小寵物,她也不願多想了,只要它能活著就好!
她笑中帶淚,憐愛地撫著它全身柔順的毛,哽聲道:“Jerry,你真好!”
白鼠呲牙一笑:如果你到時知道我是誰,不知還會不會說我好。
他記得她讀高中的那一年暑假,他把她辛苦了兩天拚出來的一副駿馬圖板給壓壞了,結果遭來了她劈頭蓋臉的一頓臭罵。
“曹子浩,你真是個十足的大壞蛋!大痞子!”
“我不是故意的,誰讓你放在沙發上。”人家是不小心坐上去的。
他胡亂地揉了揉那些凌亂的紙牌子。
眼見著拚圖的圖片更亂了,洛露兩眼冒火,瞪著他氣憤地說:“你就是故意的!”
“我有那麼壞嗎?”
“對,你就有,你就是那麼壞,你壞透了!”
當時她眼裡可是對他滿眼的鄙夷與嫌惡啊……如今,他身為白鼠卻聽到了他由衷地說自己好,那心裡還真比蜜甜。
難怪,世上的人都喜歡聽好話。這表揚的話聽起來就舒服,比她罵自己舒服多了!看來以後真的不能對她壞,不能再老欺負她了。
現在這麼想,這個曹子浩
到時能不欺負她?本性難移啊!等到後來,他覺得不欺負就憋得慌,少了情趣了。
屋內的氣氛愉悅開心,而屋外,一雙深邃的眸子卻幽黯沉沉,她的笑痠痛了他的眼睛,她的快樂酸澀了他的心,看著她抱著白鼠那般親熱,他的心底湧起一陣恐慌與悵然。
它……它是神鼠,而且可能就是曹子浩!
這一猜測讓他的心一陣緊縮,許久,他的眸底閃過一絲陰冷的光,那束冷鷙的光彷彿要活生生地殺了那白鼠。
****
冷蕭然住在了紫竹苑,氣氛顯然比前些日子凝重了些,有個王爺在此,下人們自然不敢隨便,總是小心翼翼地做事,小心翼翼地說話,生怕倆主子僵著時點著了哪根導火線。
白天,他們坐在一起用膳,只有箸子碰瓷聲響,也聽不見他們說話,偶爾你瞧我一眼,我也瞟你一記,若是王爺熬不住想開口,洛露就先舉手打住了他的話頭。晚上呢,王爺當然進不了她的屋,唯有憂鬱地望著她房內的光。
這樣的冷戰著實讓他感到痛苦不堪,幾次站在她屋外,看著她與白鼠玩得開心,他的心就生生地被刺痛。
也許是賭氣,他第三天晚上回到了王府。
剛走到清風閣,卻見怡香苑裡傳出了歡笑聲,他一怔,聽出那聲音的主人是誰,遂而黑眸一凝,疾步走去……
怡香閣——洛露的廂房裡,燭火搖曳,羅美人與林美人正拿著泥人像坐在桌邊嘻笑著評頭論足。
“你說她是洛夫人嗎?”羅美人的聲音。
“當然是,不然怎麼會放在這房裡。”林美人的嬌笑聲,“你說她漂不漂亮?”
“恩,還好吧,不過,還真比不上我倆。”
“喲,你還真不謙虛。”
“當然了,”羅美人驕傲地仰脖嬌聲道,“要不,太后娘娘怎麼會選上我倆?”
“恩,是的,”林美人扯了扯她的衣袖,“你說,王爺他會喜歡上我們嗎?”
羅美人掩口一笑:“憑我們的美色,哪個男人不動心?”自信滿滿。
“可他一直不召幸我們。”林美人有點失落,隨後又非常向往著,“還別說,王爺真英俊,要是能與他共渡一晚真美。”
“別急,他哪天肯定會……”
“邦……”雕花木門被冷蕭然一腳踢開,女人話音被打斷,隨之他的聲音如猛雷咋響,“大膽奴婢,誰讓你們進來的?啊?”
一尊高大英挺的男人赫然出現在門口,臉上有著驚人的寒意直逼進室內。
“啊……”倆美人一聲驚呼,嚇得全身發抖,急忙從桌子邊站起欲向王爺施禮,這當口,羅美人手上的泥人像脫了她顫抖的手,往地上墜去……
冷蕭然眼明手快,飛身躍入,長臂一伸,接住了泥人,同時,另一手伸出捏住了羅美人的手臂:“找死!”
“王爺!”林美人跪倒在地,淚眼汪汪,“王爺
饒命,我們倆姐妹見怡香閣開著門,裡面有燈火,誤以為洛夫人回來……想來拜見……沒想,沒想冒犯了王爺。”
羅美人驚恐萬分地望著這個冷峻的男人,全身發軟,嬌俏的臉早失了血色,她抖動著脣:“王爺……我們想見見洛夫人而已。”
“滾!”冷蕭然放了她的手,冷喝一聲。
羅美人攙起地上的林美人,跌跌撞撞地出了怡香閣。
轉角處,一雙媚眼閃著犀利的光看見這兩個已嚇得失了七魂六魄的美人出了怡香閣,脣角揚起了一抹陰冷的笑。
想進屋,卻看見離銳筆挺地站地屋外,她滯了腳步,沉思片刻,轉身消失在暗色之中。
屋內的冷蕭然拿著洛露的泥人像走進了內室,這一室的綠色是他的最愛,也是他精心為她打造的愛屋,曾經幻想與她在這兒快樂生活,可惜開心的日子沒多久。不過,沒關係,他一定會讓這兒重新充滿她的笑聲,飄著她的香味。
坐到床沿,看著一乾二淨,纖塵不染的床褥,他的心裡又有了些許的酸澀。
曾經,他與她在這兒親熱相擁,她的髮香,她的體香,他還記憶猶新。
輕輕撫著她枕過的錦枕,那上面似乎還殘留有她的氣息……於是,他把泥人像放在枕邊,脫了鞋,睡倒在這個柔軟的**。
這一夜,他睡得特香。
第二天,上完早朝的他來到了紫竹苑,不顧洛露的反抗,抓起她的手拉出宮外,騎上了離銳早早準備好的棗紅馬,朝靈山南腳下飛奔而去。
“為什麼帶我來這?”下了馬,洛露被他牽向了一個蒼松翠柏之處,禁不住疑惑地問。
冷蕭然無聲,只是緊緊地攥著她的手,上了一個青青山坡,映入洛露眼簾的是一座醒目的圓拱型新墳,長長的青石碑上雕著一行字:凌宵雨兒夫婦之墓。
洛露鼻子一酸,抽出握在他手掌中的小手,慢慢走到墳前,她彷彿看到雨兒對自己微笑,耳畔響起了她清甜的聲音:“洛露,我終於與凌大哥天天在一起了。”
淚水倏然滑出眼眶,她輕輕地低喃:“雨兒姐,對不起,洛露沒能救下你。”心裡懷著愧疚,她深深地給他們鞠了三個躬。
回頭,她望向一直冷冷站著一語不發的冷蕭然:“這就是你要的結果吧?”
你難以容忍他們生在一起,而寧可讓他們死在一起,可悲……現在你把他們安葬在一起滿足雨兒的臨終遺願,帶我來看看,就是想彌補你心裡的那點歉疚?
冷蕭然望望藍天,爾後苦澀地一笑:“我在你眼裡就真的那麼殘忍嗎?”
洛露脣角嘲諷地一彎,冷冷道:“呵,你曹子浩以前不是,但現在在我眼裡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我沒殺他們!”冷蕭然神情冷毅,著急地辯解,“我想放他們生路的。”
“沒有?”洛露指著新墳,一字一句嚴正道,“那裡面的人是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