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獵之地-----第六十八章 夜襲(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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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夜襲(尾聲)

那頭似乎來自蠻荒的巨蟒,火焰凝聚而成的毒牙狠狠地往眾人頭上的薄霧處一咬,雙頜緊力密合,目光中的凶惡一如此時雷瑟臉上的猙獰。

“死吧!”雷瑟的嗓音一下呈現出不同於老者的滄桑,變得更加凶狠惡毒。火焰巨蟒在他的指揮下,蛇身絞殺般地更猛力纏繞而至,原先在火焰百獸攻勢下仍紋絲不動的薄霧似乎也有些扛不住這條火焰巨蟒的巨力緊箍,薄霧凝成的面上一道道凹痕顯現,如同火遇水般發出滋滋的響聲,響聲處升起道道白煙四散。巨蟒那兩顆落在薄霧面上的巨牙,深深地扎入其中,薄霧幕上有兩道尖刺向內突進,眾人甚至可以看見薄霧處明晃晃的赤紅光亮。

這條火焰巨蟒,便是那百獸焱魂殺的陣魂。陣法的來歷,最早可以追溯至大裂縫時**始前那個輝煌的魔法師時代。在那個時代,最早開始使用自然能量的那些人是得益於某些固定結構的啟發。他們發現,一些不同結構搭建出的形狀,可以使魔力變換出各種不同的形態,力量也會得到進一步強化。於是,最早的魔法師們模仿著自然的啟示將魔力按照一定陣勢排列,從而創造了魔法,至於魔法的後續演變,那是另話,就不再多作贅述。總之,他們將那些能夠改變魔力勢能的特殊形狀結構稱之為陣法,儘管後來的陣法由於某些劃時代的天才魔法師們改造魔法使其進一步簡化而逐漸沒落,但總歸是魔力運用的基礎,雖然在對敵中被捨棄,但還是能在其他方面派上用場。不過那只是針對低等階的陣法,高等階的法陣在魔法師手中是種不易掌握的強力武器,能夠極大程度上更高效地利用魔力。那些掌握高等階陣法的魔法師們驚異的發現,在一些特異的陣法中,往往存在一種超乎尋常的力量,這種力量隱隱受陣法操縱者控制,但卻不在自己原有的力量之中,依賴著陣勢而生,也會隨陣勢消亡,這便是被稱為陣魂的特殊存在。那條火焰幻化而生的似乎已有肉有魂的巨蟒,便是這雷瑟合十雙掌中孕育而生的九級陣法百獸焱魂殺陣的陣魂。

陣魂一出,氣勢自然非同尋常,雷瑟定定望向巨蟒的落口處,只要突破了一處,那麼這個陣法便會破碎,這般想著,他雙手更用力了幾分,皮搭著骨頭的枯槁雙手上青筋凸顯,如同青色藤蔓般覆上他帶著少許褐斑的雙手。陣法的運作自然與他雙手是否用力無關,他這番動作,只是生理上的緊張所至罷了。那條火焰巨蟒,此時的火光早已通通內斂,不流露出半點火焰,看上去一條通紅如同岩漿凝成,透露出的氣息帶著狂暴和毀滅。

巨蟒與陣法交接出的滋滋聲和白煙已經逐漸消散,在法陣眾人眼中,儘管陣法隨時都像是將要毀壞在那巨蟒捆殺之下,但卻仍在悄然轉化著這條巨蟒中所蘊含的魔力,那兩道毒牙處更為明顯,尖銳細長的獠牙只過了三四秒的時間,已經消磨了不少,薄霧凹陷而形成的那道恐怖尖刺,對向眾人,透露出的氣勢緊緊將眾人壓迫在地,卻沒能再前進一絲。認真看去,那巨大的蟒頭依舊緊緊扣住薄霧凝結成的銀幕,火紅的蛇信不斷敲打,但那兩道獠牙卻在不斷地消逝。

古德曼手中的那枚金玫瑰衣釦自先前薄霧與那條巨蟒相抗衡的時候便開始不斷地生熱,此時隱隱通紅,看樣子溫度已經上升得非常之高。古德曼平放衣釦的手掌在略微顫抖,但表情依舊平靜自若,望向那巨蟒的頭顱。透過巨蟒可以觀察到不遠處的雷瑟臉上的神情,儘管被薄霧所遮掩,但雷瑟臉上的惡毒纖毫盡顯。

薄霧內眾人所處的這個空間的魔力在持續不斷地充沛著,先前戰鬥有所消耗的眾人在關注那條巨蟒的同時也不忘迅速回復魔力。其實也用不著他們自主吸取魔力,薄霧圓柱內的魔力,此時已經數倍於平日裡所能感知到的,魔力像滿溢的湖水找不到出洩口一樣往眾人身體裡鑽。

沒有更加凶猛的攻勢襲來,雷瑟合十的雙掌後那張有一大塊褐斑的臉上開始有了一絲痛苦神色,他正咬牙切齒地窮盡全身力氣,似乎還想再擠出一絲魔力。他已經感覺到古怪和懷疑,巨蟒陣魂的魔力逸散速度明顯快得不同尋常,除了逸散向周圍的空間,肯定……對了!難不成是那團薄霧在吸收巨蟒的魔力?作為操縱者的他能夠切身感知到這條陣魂巨蟒上魔力的迅速枯竭,儘管現在還看不見端倪,但只要再僵持上一會,這條由充沛魔力幻化而出的巨蟒便會在眾人眼中分崩離析。這……不會錯了,能夠抵擋九級陣法的防禦陣法,而且還是以魔力轉移和吸取為手段,肯定就是那個陣法——“自然的庇佑”!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他的魔力此時正在一分一分地被轉移到陣法裡面,反倒是讓那群人撿了個大便宜。

雷瑟面目陰沉,心想這金玫瑰商行果然沒那麼簡單,看來上面佈置的任務這次恐怕是難以完成。將要油盡燈枯的他和沃銳已難以為敵。“也罷,遇見這個陣法也算是在意料之外……”他口中唸叨著,語氣像是在安慰自己。

一陣風捲過,呼的一聲帶起,那頭已經明顯縮小形態的巨蟒氣勢慘烈地發出一聲不甘的嘶吼,似乎在傾瀉著滿心地不甘,蟒頭對向眾人,意圖再發動最後一次攻擊。可不等它的頭顱落下,整具熔漿似的長軀直接炸裂開來,帶起一陣震耳欲聾的嚶嗡響聲,剎那間化作萬千朵細小火簇,如同真的煙花大作一般。雷瑟雙手對著半空中張開,試圖吸回一些魔力。陣魂的一處弊處便是,一旦形成有型的鎮魂,魔力就會暫時脫離陣法存在,雷瑟將陣魂主動迫散,是不希望自己的魔力再被那自然的庇佑所吸取,但同時他也沒有辦法透過陣法將陣魂的魔力迴流。

只見那萬千朵細小火簇在半空中如同焰火般只持續了片刻,便黯淡消失。這是魔力幻化而成的火焰正在急速轉化為自然能量的表現。雷瑟踉蹌往前走了一步,試圖想收回更多的魔力,可無奈,對面那個依舊透露著一股平和祥寧氣息的薄霧法陣的吸收速度遠比自己快上不知多少倍,但這早已脫離雷瑟所能控制的範疇。那陣法名為“自然的庇佑”,果真不假,在吸收魔力這一方面,同這自然空間相比也絲毫不遜色半分。先前強行施展九級陣法,已經損耗了他太多精神和魔力,這樣一折騰,原本被羅寧擊中腦部的暗傷似乎又震盪著襲上眉間,他雙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連吸收魔力的程序也被迫中止。終於,他只能無力癱軟,雙腳一騰,跌坐地上。“呼……呼……”他的手按上腦門,呼吸急促,臉色煞白。

一旁的沃銳早已看得心驚膽戰,慌忙上前詢問,他一方面是出於對這位橙袍陣法師的擔心,另一方面更是擔心這次任務是否能完成。

雷瑟艱難地擺擺手,抬起頭望向那道呈圓柱將眾人籠罩在內的薄霧幕,神色複雜。

那條火焰巨蟒消散之後,在吸收完足量的魔力後,薄霧正在緩慢散去,漸漸化作一粒粒細小的微塵,如同被陣法中央的某處席捲吞噬般,化作十來道可見的波流,奮不顧身地向這馬車處蜿蜒曲折而去。那一道道細小微塵形成的波紋的速度越來越快,快得甚至帶起了陣陣涼爽清風。馬車處的眾人眼中,那些白色波流迅疾地湧入古德曼手掌中的那枚金玫瑰衣釦處,衣釦上的那代表高溫的熾紅隨著白色波流的湧入迅速消退。而隨著那道薄霧幻化而成波流,他們所能感知到的魔力也在急劇削弱,逐漸恢復到正常狀態。終於,最後一道白色波流湧入衣釦,也將此處的光亮一下子帶走,恢復先前黑暗的狀態,一干人等一時間適應不過來,紛紛睜大眼睛張望。耳際傳出一聲如同天籟之音的清脆笑聲,似乎屬於一名正值豆蔻年華的靈巧少女,笑聲如同幻聽,卻又十分真實。還未等眾人反應過來,又聽見叮的一聲,那枚衣釦反彈而回,恢復平時的模樣,彷彿一切都從未發生。

眾人落眼處,那雷瑟彷彿真的如同街邊落魄的沒有子嗣贍養的乞丐老頭,佝僂著身軀,一無是處的樣子甚至能引起人幾分憐憫。一旁的沃銳,面色同雷瑟一樣陰沉,怔怔說不出話。

“雷瑟先生。”古德曼先生開口問道,“現在,是不是能請你們先離開呢?”

“古德曼先生!為什麼!”貝博一副急性子,吼道:“不殺了他們實在難洩心頭之忿!”

“得饒人處且饒人,”古德曼先生側首向貝博和同樣有不解神色的眾人說道,聲音低沉了幾分,“而且,一個橙袍陣法師沒有那麼容易就能殺死,別看他現在一副將行就木的樣子,如果真把他逼入死境,他真的決意要與我們同歸於盡的話,我可真的沒有別的辦法啦。給他們一條活路,也算積點德。”

眾人聽言,都閉上嘴,不再說話,任由古德曼先生做主。

雷瑟在沃銳的攙扶之下虛弱顫抖地站起身,這回他可真的與一名普通的糟老頭子沒什麼兩樣,甚至更為弱小,只能完全依賴沃銳的力量才能站立。誠然,他確實還有一些手段可以再試一試,但是今天他的損耗已經過於劇烈,現在已經處於極度虛弱的狀態,萬一再出什麼意外,他的這條老命就得交代在這裡了。而沒有人不愛惜自己的性命,任務失敗就失敗了,上頭就算不悅也不至於會懲罰他,只是這次的傷,估計得養上一陣子。“走,沃銳。”他乾裂的雙脣緩慢開張,吐氣般模糊地說出這幾個字,最後一道目光,留給了羅寧,那個麥色頭髮的年輕人。真像啊,他迷茫的雙眼中兩人的身影模糊重疊,然後眼皮便再難支撐,頹廢地合上。

一旁的沃銳神色複雜,如何也想不到有橙袍陣法師坐陣,自己這方卻敗得如此徹底,人幾乎都死得乾淨了,而金玫瑰商行甚至未損一員。此時就算再如何擔心上頭那些大人的怒火,也只能是有心無力。他長嘆一口氣,乾脆地背起雷瑟,頭也不回地往黑暗深處遁去。

見到沃銳揹著雷瑟的身影逐漸消失在黑暗中,眾人紛紛鬆了一口氣,原先的損耗已經在那薄霧中巨量魔力的蘊養下迅速恢復,身體上也無大恙,只是緊繃的神經到此刻確認安全後才得以松下。

眾人彼此間噓寒問暖,熱絡地打起交道。儘管最後是靠著古德曼先生那枚衣釦的神祕力量才能抗敵,但原本心懷芥蒂的馬車護衛們已經不再懷疑羅寧三人的身份。其實也不能說不再懷疑,只是身份已經不再重要,這回得到羅寧三人的相助才能保證全車隊人的安然無恙,憑著這一點,羅寧三人理應成為他們的座上賓。儘管時值深夜,經歷過一場激烈鬥爭,但眾人卻絲毫沒有睡意,貝博熱情地點起篝火,說要為羅寧三人開個慶功宴,用美酒致謝,同時也致歉。出門在外的旅人,配給當然也不會太豐富,但卻並不妨礙眾人的**洋溢,一時間觥籌交晃,賓主盡歡。

一場夜襲,就此落幕。

(這章好像還滿長的,短篇完結!麻煩給點推薦和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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