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時候不下的,反正我一倒下很快就睡著了。天亮的時候,過去吃飯,吃完又縮回西屋的被窩裡。簡直就是豬一樣的幸福生活啊!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人們罵人的習慣改了。以前罵人都是要針對對方的母親,現在開始逐漸轉向了對方的妹子。我想,這是大家潛意識裡的轉變,在現在看來,妹子比媽更親了吧。其實,這是不對的,我還是提倡罵對方的母親比較合適,這也是對對方的尊重。表示對方的母親在他心裡比妹子更重要。
沒錯,我是學哲學的,對周圍事物的感知力比不學這個的強一些。所以我看著張三力說:“尼瑪啊!要殺就一起殺光了得了,這樣搞太折磨人了。”
“你妹的,你還嫌不夠亂啊。”他還是不停地抽菸,弄得屋子和妖精洞差不多。
我不得不勸說他少抽一點,給我點機會。因為如果他這樣抽法,我根本就沒辦法抽了,不抽菸還咳嗽呢。我說:“你說,怎麼辦?這一個個的都死了,我怎麼辦?”
“這陣子我都麻木了,我現在甚至盼著一下全死了才好,我趕緊解脫。我都多少天沒回家了知道嗎?我媳婦要和我離婚,在這樣下去,恐怕媳婦真的要跑了。”張三力說,“麻辣隔壁,這日子沒辦法過了。你要小心點,別挑戰我的耐心和底線。儘量別惹我,把我惹急了,我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我知道這傢伙心煩呢,所以儘量不去惹他。我開始睡覺,就這樣,我就像個吃了藥的人一樣,吃了睡,睡了吃。我一天竟然能睡十六小時以上。
以前一直不知道,睡覺也能上癮。我睡覺就已經成癮。這睡開了,就什麼都不想幹了,甚至吃飯都懶得吃。這晚上,秦妹妹買來了兩瓶老村長,非要和我喝點。她一個蘇州的妹子,哪裡能喝酒呀?喝了二兩就開始發酒瘋,說一點都不喜歡我了。我就說你愛喜歡不喜歡。
她一聽就急了,瞪著我說:“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我本來就心煩,她這麼一說,我就也急了,說:“你愛喜歡不喜歡。”
“艾文,你有良心沒有?我的第一次可是給你了,你竟然這麼說。”
我說:“我的第一次不是給你了嗎?我們是公平的。”
她一聽就出去了,不一會兒我就聽到外屋抽泣的聲音。張三力不說話,自斟自飲,雲妹和劉丹也不吱聲。我放下筷子就出去了,看著秦妹妹越哭越厲害,不停地抖動肩膀。我就說:“我就那麼一說,你何必這麼認真呢?”
“艾文哥哥,你真的這麼不在乎我嗎?”
我一聽就覺得腦袋疼,對她說:“你愛喜歡不喜歡,我去睡覺。”
都什麼時候了,和我說談情說愛這一套,合適麼?我就沒脾氣嗎?我一肚子氣,鑽進了被窩矇頭大睡。到了快天黑的時候,我醒了,睜開眼看看,雲妹正和張三力下棋呢,我問了句誰贏了。沒人搭理我,我就問雲妹:“你沒家嗎?你怎麼不回家?”
雲妹聽完就把手裡的棋子放下了,看看我說:“我要在你身邊。”
“你誤會了雲妹,李家那些人真的不是我殺的,你不用給我當暖房丫頭的。”我說。
“我沒地方去。我沒有家人,我什麼都沒有。跟著你還能過上人的日子,我自己一個人活不起,求求你了艾文大哥,就讓我留在你身邊吧。”她說著就在炕上跪了起來,開始磕頭。
我撥出一口氣,又把自己蒙上了。張三力這時候說:“我看你就收留她吧,你有大買賣,隨便給雲妹安排個工作。”
我掀開被子說:“這是那麼簡單的事情麼?張警官,你是豬啊!我現在懷疑什麼你真的不知道?”
張三力指著我說:“你懷疑什麼?現在我最懷疑的就是你小子腦袋裡想著怎麼宰了李老六呢。”
我呼地一下坐了起來,說:“我想的是怎麼一起殺了。而不是一個個的殺,太麻煩了。”
剛說完,我就聽著外面劉丹的媽媽開始喊了:“她六叔,她七叔,你們這時候來我家幹啥啊!有啥事明天白天再說吧。不好啦,要殺人了啊!……”
張三力一聽就跳了起來,趴著窗戶一看後,從腰裡拔出槍就跑了出去。我隨後也下了炕。光著腳剛跑到外屋,就被劉丹給堵了回來。她喊道:“艾文,他們是來殺你的。你出去幹什麼?”
秦妹妹也出去了,接著,我聽到了噼裡啪啦的槍聲。槍聲響了一陣,劉丹媽媽的叫聲也不絕於耳。當一切鬥毆寧靜下來後,先是秦妹妹回屋了,接著,張三力也回來了。一進屋,張三力就朝著秦妹妹喊:“你有必要當場擊斃嗎?”
秦妹妹哼了一聲說:“你沒看出來這哥四個是來殺人的嗎?拿著凶器,私闖民宅,有殺人動機,不擊斃留著禍害人嗎?”
“但是我已經擊中了李老七的腿了,他沒有能力行凶了。”
“我只是看到他拿著砍刀往裡衝,怎麼就沒有能力了?”秦妹妹哈哈笑著說:“說別的沒用,現在我親愛的艾文哥哥才安全了,總算是死乾淨了。”
“安全了嗎?你別忘了,人家還有後代呢。”
秦妹妹呵呵笑著說:“我估計這群孩子也該都老實了吧,不老實也不要緊,露頭一個弄死一個。有本事就來吧。”
張三力這時候一捂腦袋說:“省廳要來人了,還沒到呢,人就死光了,這下課熱鬧了。我們一個刑警大隊的警力竟然讓凶手在眼皮底下將老李家的人屠戮一空,簡直是笑話了。估計這下全國都出名了,史上最廢物的公安局。”
老李家的人死光了,接下來就出現了連鎖反應。李家的孩子們開始在村裡被人揍得渾身是血,很快,李家的柴垛先著了,最後房子也著了。公安局在這裡簡直就是形同虛設,住在村子裡也處理不完關於李家的事情。而我,則每天站在院子裡揹著手看著這場大戲。
對於這個屯子裡的人來說,這件事似乎就完事了。但是我知道,對於我來說,這只是一件事的開始吧。老張這時候總算是聯絡上了我,他來到劉丹家,一進來就笑著說:“死乾淨了也好,倒是沒人搗亂了。艾文,你先忍兩天,過兩天我就把你弄出去。”
我說:“老張,到底是怎麼回事呀?”
老張神祕地一笑,然後搖搖頭說:“有人不希望你離開這裡,不希望你回上海。”
“誰?”我問。
“你說呢?”他說著就把眼睛看向了在屋簷下靠成一排的三個女人。
最左邊是秦妹妹,然後是劉丹,最後是雲妹。
我一閉眼說:“我回上海能怎麼樣呢?”
“我也不太清楚,反正這件事很蹊蹺。”老張撥出一口氣說:“這件事很複雜,也不必深究了。總之,這件事過去了。”
“過不去。”我說完又看看那三個女的,然後眨巴著眼睛對老張說:“我能信任你嗎?”
“只要你對闌珊好,我就是你的親人。”他說完拍拍我的肩膀,走了。
他剛走不久,我發現,劉丹、秦妹妹和雲妹也走了。並且從我身邊過去,沒看我一眼。我就知道壞了,對張三力說:“要出大事了,我有預感。”
張三力走到我身邊說:“看來,這件事你我都是他們的棋子,這是個大案子啊!”
我在家裡待著,那叫一個不踏實啊!一直到了第二天的凌晨,闌珊突然出現在了我的面前。她的小臉凍得通紅,一見到我就撲進了我的懷裡,哭著說:“艾文,舅舅被捕了。”
我一聽頓時就懵了,直接就靠在了山牆上。開始撓頭皮,嘎吱嘎吱使勁響。闌珊不停地哭,我安慰她:“別哭了,事情不是那麼簡單,哭解決不了問題的。”
“怎麼辦?我現在只有你了。美琪姐也走了,回蘇州了。我在上海一天也呆不下去了,我怕死了。”闌珊哭得那叫一個悲愴啊!
我不得不在她耳邊小聲說:“爸爸沒死,在青島呢。不過你要保密,也許是爸爸意識到了危險才故意來了個金蟬脫殼。”
“艾文哥,你,你說的是真的?”
她還要說什麼,我趕忙捂住了她的嘴。然後對著她點點頭說:“不要說了知道嗎?我們走。”
此刻,我發現沒人對我感興趣了,我一下成了個被人遺忘的傢伙。屯子裡的警察也揍了個光,張三力也不見了蹤影。此刻,在這房子裡,只剩下了我和劉叔和劉嬸兒外加闌珊。
我下了炕,穿上鞋去了東屋,和二老告別,倆老人都不說話,在炕上蜷著身體。很明顯,他倆也抑鬱了。我出來剛到了院子裡,就看到劉丹和雲妹進來了,問我:“想走?”
我點頭說:“被你們利用完了,當然要走了。”
雲妹突然咯咯笑著說:“利用你什麼了?”
“你們心裡清楚。”我一拉闌珊說:“我們走。”
“這樣就想走?”劉丹攔住了我,也咯咯笑著說:“人不是你殺的,是我們殺的。”
“你們?”我一愣。“都是誰?”
“我們。”雲妹皺著眉說:“包括秦情。”
我沒說話,但是有一種喝醬油的感覺,那叫一個難受啊!我拉著闌珊要走,雲妹橫在我身前說:“就這麼離開了?不想知道為什麼嗎?”
“不想知道,我只是明白,以後不要相見。”
“我們是警方請來配合他們行動的。掃黑,打擊走私犯罪。我和劉丹都是軍人。也不怕你知道了,我們是野戰女兵。”雲妹咯咯一笑說:“其實你早就看出來了,早就懷疑我們了。”
“沒興趣知道,我只是普通老百姓,和你們這些殺人機器玩不起。”我拉著闌珊又要走。
劉丹突然問:“艾文,你喜歡我嗎?”
“不喜歡。”我回答的很乾脆。
“真的?”
“嗯。”
劉丹嗯了一聲後說:“算我自作多情吧。不過,我勸你還是離開上海和蘇州,可以去任何地方,比如成都,你的好朋友不是在成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