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我還有佳美，工廠怎麼辦？”我說。
“不要管，我是為你好。上海很複雜，你恐怕扛不起來。”劉丹呵呵笑了起來。“不過我知道，你是不會聽我的。”
“知道就不要廢話。我不可能離開的，因為我不是喜歡逃避的人。”
“該逃的時候還是要逃的。”
“你們為什麼抓老張？”我問了句。
“為什麼？不怕你知道，老張是走私案的關鍵人物，還有就是哈爾濱的鳳九天，你還知道那個來這裡的別克車隊嗎？裡面就是走私案的主犯，上海的一個貪官，打算來這裡避難的。結果剛來就死人，他慌亂之下只有去找鳳九天了。之後，我們一網打盡，你有意見嗎？”劉丹直直地看著我說：“捎帶手把黑勢力清掃了，而且神不知鬼不覺，都覺得是你做的。”劉丹哼了一聲說：“本姑娘殺他們是他們的造化，殺雞用牛刀而已。”
“為什麼要控制我？”我問。
“不想你捲入這個案子，只能用另一個案子拖住你，又不被鳳九天等人懷疑。你知道嗎？昨晚聯合行動，在哈爾濱抓了二百多人，這都是你的功勞，一舉將這個犯罪集團的各個環節都打破了。”劉丹說，“你不該再參與佳美的事情了，你該離開上海，中國這麼大，哪裡都有你容身之地的。”
闌珊這時候小聲說：“艾文哥，我不要你離開我。”
劉丹這時候指著闌珊，一口濃重的東北口音說：“信不信哀家削你！你這個小妖精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別以為你裝瘋沒人知道，別以為你叫艾文去是幹什麼我不清楚，不就是找了個替死鬼嗎？要是我不扣住艾文，估計這場浩劫艾文就脫不了干係了吧？！”
“不是這樣的，你胡說。”
“你敢說你沒裝瘋賣傻？需要我拿出證據來嗎？”劉丹瞪圓了眼睛說：“另外，你爸爸的死還是懸案。艾文和你在一起太危險了，你不要害她了成嗎？”
“你抓走我啊！”闌珊突然哈哈笑了起來，“我裝瘋賣傻怎麼了？是因為我愛艾文哥。他會原諒我的。”
我算是徹底傻了，我此刻真的不能確定這丫頭是不是在利用我的情感。她真的只是為了愛我的嗎？此刻，我不得不佩服葉青山了，好一個金叉脫殼啊！不然，這場浩劫最先波及的應該就是他了吧。看來，走私的事情，他也脫不了干係。
“佳美的賬戶被封了，資金凍結了。這些錢裡，大部分不是非法所得，佳美只是個洗錢的地方，艾文，你現在明白了嗎？”劉丹說。
“不是的，你胡說。”
“我胡說？佳美做過幾件生意？佳美實際上一直在虧損，但是卻一直在撐著。難道有人願意做賠本的買賣嗎？小妹子，你腦袋裡裝的是漿糊嗎？”劉丹看著我說：“不過，和蘇州的合作是實實在在的，但是這合作要不是你，不會有的。”
“這件事和藍美琪有關係嗎？”我問。
“還沒有找到和藍家有關係的證據。”劉丹說，“這些我只是開會聽一些，具體的還要問警方。不過我的任務完成了，也要回部隊了。你還打算回上海嗎？”
“廠子還有幾千人要吃飯。”
“沒有流動資金，你怎麼辦？”
“我貸款。”我說。“既然接了這個班，就要負責。”
“誰肯給你貸款？”
“不知道。”我搖搖頭說。
劉丹嘆了口氣，和雲妹對望了一眼。雲妹咬著嘴脣不說話。劉丹這才看著我說：“其實你可以去找一個人，她能幫你。”
“誰呀？”我問。
“李清揚。”
“別提那個瘋子。”
“隨便你。不過我知道，你會去找她的，因為這件事我們誰也幫不了你，只有李清揚能幫你。”劉丹說完一笑說：“我爸媽還不知道我做了什麼，我也不需要告訴他們什麼，只要他們明白，我不是壞人就好了。你呢？你怎麼和他們交代？”
“我不需要交代。”我說。
“因為你根本不在乎我。”她說完轉過身說：“雲妹，我們走吧。”
她們出去了，一輛軍車在村口停著，我開車出去的時候，看到她倆靜靜地坐在車裡。我從她們旁邊過去，她倆都轉頭看著我。我只是看了她們一眼，就走了。
闌珊靠在我旁邊，一直抓著我的腰帶。她很沒有安全感的樣子，我現在甚至覺得，她都是裝的，她和劉丹她們一樣，都在騙我。尤其是秦妹妹，似乎從一開始就在騙我。但是我不明白，秦妹妹和藍美琪之間的微妙關係是什麼樣的。藍美琪又在扮演著一個什麼角色。
回到上海後，發現工廠還在生產。但是財務總監看到我就說這月工資發不出了，材料費也不夠用。我說：“夜總會那邊的情況呢？”
“都被查封了，現在，我們失去了任何的經濟來源。”
我擺擺手說：“不做也好，照樣生產吧，錢我會在下月十號前弄到。”
“但是，交電費的錢都沒有了。”
我一閉眼說：“給我幾天時間，我現在真的沒有。房子還有嗎？”
“房子沒被封掉。”闌珊說。
“賣了吧。”我撥出一口氣說：“渡過難關再說，我需要去蘇州。”
“你去找李清揚嗎？”闌珊看著我說。
“不，我去找藍美琪和莉莉姐，杜總。我看看能不能要一些預付款出來。”我看著闌珊說，“廠子這些天你要多費心了，千萬不能讓工人知道我們破產的事實，不然工人會把工廠搶光的。”
一切的事情在我看來都是撲朔迷離的。我就像是一個迷路的孩子一樣在暗無天日的原始森林中亂撞。
我開車在高速公路上，很快就下起了雨。我開啟雨刮器，自己竟然沉浸在了這雨刮器來回的擺動中。這就像是電視裡演的那種催眠術一樣。我不得不提起精神，放緩速度。
小雨在我下高速的時候就停了。我開車到了廠區門口的時候停下了，保安還認識我，看到我後就開了閘讓我進去。我向他擺擺手表示感謝。眼下，我還是藍美琪的丈夫，也算是這裡的半個主人了吧。
我沒有先去辦公樓，而是去了車間。當我走進莉莉姐的辦公室的時候，看到莉莉姐在裡面靠在椅子裡睡覺。我過去靜靜地坐在了她的對面，看著她那顆委婉的黑痣。
我點了一支菸，然後慢慢抽了起來。莉莉姐也許是感覺到了，她慢慢睜開眼睛，看到我的時候只是揉揉眼睛說：“你回來了呀！”
回來了。這樣打招呼的方式讓我有些不自在了。我點點頭說：“莉莉姐，對不起。”
“和你沒關係，都是藍美琪搞的鬼。”莉莉姐伸出手放在了我的臉上，然後她自己竟然熱淚盈眶起來。
我問：“莉莉姐，你怎麼了？”
“沒什麼，我，我只是看到你太激動了。”莉莉姐說完，抓著我的手放在了她的胸上說，“你感覺到了嗎？”
“很大。”我說。
“小流氓，我說的是心跳。我的心為你跳得很快。”莉莉姐說完，拎起包站了起來，“你還回上海嗎？”
“佳美撐不下去了，我是來借錢的。”我說。
莉莉姐聽完後一愣，隨後看了我一會兒說：“艾文，你怎麼吃一百個豆也不嫌腥呢。你不要參與佳美的事情了不行嗎？很多事並不是你看到的那麼簡單的。”
“好幾千員工呢。”我嘆了口氣說，“我只是想要一些預付款，渡過難關。”
莉莉姐一撇嘴說：“我無所謂啊，我只是不想你和佳美再扯在一起了。你去找美琪和杜總商量下吧。”
我點頭剛要走，就聽莉莉姐喊了一句：“艾文，今晚回家吃飯。”
我轉過身，嗯了一聲，然後出去廠房，進了辦公樓。
一邊走一邊想事情，結果不由自主地就走進了以前屬於我的辦公室。一進去，不由自主地坐進了我的辦公椅，腦袋裡卻想著劉丹。就是這時候，小北京進來了。他一進來看到我的時候一愣，然後皺著眉說：“現在這裡屬於我了，意外嗎？”
“不意外，因為上次你去上海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了什麼了。”我說著站了起來，坐到了一旁。
他慢慢坐進了椅子裡，拿出煙遞，扔給了我一支，然後說：“美琪也屬於我了，我們要結婚了。你信嗎？”
這句話一出，我腦袋嗡地一聲。呆呆地看著他，搖搖頭說：“這個我不信，因為我們還沒有離婚。她說過，她愛我。”
“你們會離婚的，你們會的。”小北京的話裡，我聽出了他的不自信。他抓起電話撥了出去，是打給美琪姐的。他對著電話說：“艾文來了，你過來一下吧。”
美琪姐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穿的是九分褲，水藍色的。上身是一件毛衣，她頭髮披散著，依舊是那麼的漂亮。她看到我後就靠在了桌子上，幾次想說話也沒能說出來。最後，她總算是開口了：“艾文，我們離婚吧。”
“為什麼呀？”我皺起眉頭問。
“不為什麼，你有了闌珊了不是嗎？”
“但是這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啊！你去上海又是為什麼呢？”我問。
其實就在昨天，我還盼著趕快和美琪姐離婚的。但是事情到了眼前，我突然有一種鬧心的感覺。
“我想通了不行麼？”她說著看了眼小北京說：“我要和王北京結婚。”
“這不對，這不合邏輯。你必須告訴我事情的始末，不然我是不會同意的。”
“你總要選擇一個吧，你不能同時有兩個妻子的吧。艾文，你不要和我置氣了好嗎？”美琪姐話鋒一轉說：“你來蘇州做什麼了？”
我低頭抽菸不說話。
“你倒是說話呀！”美琪姐有些急了。
“佳美需要錢，要是沒錢，不僅無法生產，還要賠償你們公司一大筆違約金。我是來求助的。”我實話實說。
“沒問題，我們離婚，然後我幫你。”美琪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