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姐,請問剛剛那位是你的男朋友嗎?”
一個站在前排的的記者看她走近,率先衝麥克風扯著嗓子發問,又不死心地加了一句,“你的男朋友對你紅杏出牆去夜蒲的行為有什麼看法?”
“首先,他不是我男朋友,其次,我沒有夜蒲。”她澄清道,臉上始終沒有多少表情,“請你們離開醫院,不要妨礙醫院的工作。”
“那這些照片是怎麼回事?”
“解釋一下,顧小姐”、“請問你的父親顧松柏先生……”
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各種問題如奔湧的浪潮向她砸來,她才發現自己連喊停回答的機會都找不到,只好先幫著保安維持秩序,嘴上不停地說著:“請各位換個地方,我會一一回答你們的問題。”她說得客氣,是因為自知不能得罪這些媒體人,必須將他們控制下來,穩定之後再想方法為自己翻盤。
可哪裡有人會聽她的,從人群裡有一個粗壯的男聲憤怒地響起:“呸!不就一個婊子!裝個屁清高!”
有了這句話的煽動,記者們更加群情激昂了,他們都在瞬間認為男人說得有理,也不再“顧小姐”長“顧小姐”短的發問,而是出現了更加不堪入耳的問題。
人潮就這樣慢慢突破保安的防衛,將顧思哲堵在正門重重圍起來,即使保安圍在四周保護,可她還是連站立都越來越艱難。她的大腦漸漸缺氧,弄不清楚這些記者究竟怎麼回事。他們不是要來採訪的嗎?為什麼都不讓被採訪者說話?
同樣是在醫院,秦煥巖這邊就風平浪靜得多。
夕陽的餘光斜在病房的地面上,偌大的病房由此生出一片暖暖的絨光,像輕柔的鵝毛一般落在秦煥巖的心上,有一股說不出的安然舒適。
少女一蹦一跳地從洗手間出來,輕快地挽上他的手臂,衝他甜美地笑:“巖哥哥,我好啦,我們走吧!”
不發病的範明明活潑可愛,一顰一笑都是美好得令他心動不已。如果可以一直這樣,多好。
顧思哲的心,必須要在短期之內拿到才行。
秦煥巖眼中劃過一絲狠戾,思及範明明在身邊,又轉頭滿是寵溺地看她,輕輕在她額上印上一吻,溫柔地“嗯”了一聲。
擁著範明明走到樓下,早已有司機等在門口。
兩人沐浴著斜暉走過去,郎才女貌,般配得完美。張媽從車上看著,被這對幸福的璧人感染得滿心歡喜。
“叮鈴鈴鈴——”秦煥巖正要拉開車門,手機就在口袋裡響起,擾亂了這份美好。
是他安排跟蹤顧思哲的小趙。
他下意識看了範明明一眼,不動聲色地接起來,薄脣微張,吐出一個字:“說。”
“秦總,顧小姐的豔照被爆出來,現在很多記者圍在醫院,要不要處理?”小趙在電話那頭以最簡潔的語言向他彙報,他一直守在醫院正門的角落裡觀望,看情況越發不好才打了這個電話。
一雙長腿突然停下,豔照?秦煥巖的目光觸及一旁睜著無辜的大眼疑惑看他的人兒,滿意地笑了,上天真是給他提供了個趁虛而入的大好機會。他一手撩起範明明的一把秀髮,感受她柔軟的髮絲,眼神玩味地吩咐:“你先把人找齊,等著,我現在過去。”
說著掛了電話。
範明明聽他說要過去,心中頗感不快,可還是甜甜笑著問:“巖哥哥公司有事嗎?”
他輕撫著她的背,對上少女星星閃閃的明眸,“是啊,明明先回別苑,晚點我去看你好不好?”
她乖巧地點頭,善解人意的笑容有增無減,“嗯!巖哥哥工作要緊。但是不要太辛苦哦~”
作為一個未婚妻,範明明幾乎是滿分的。他看她懂事的模樣,心中又漾開一片溫暖,女人還是像明明這樣的好,不像顧思哲全身是刺,對誰都是一副警備的樣子,實在太棘手。
但當她的心成為明明的所有物時,會不會把明明也變成這樣的女人?
他及時止住了自己的想法,十分拒絕把她們兩個聯想到一起。
他的明明永遠是可愛的,只要拿到顧思哲的心臟,她還會是永遠鮮活動人的。
油門一踩,黑色保時捷如同一條靈活的游龍,穿過馬路上的大小汽車一路疾馳,車窗外迅速劃過兩邊景物的模糊影像,直奔顧思哲的醫院。
而在醫院正門,無數伸長的麥克風和鏡頭穿過保安的肩膀,捅到顧思哲的臉上,逼得她躲避不得,最後不知道是哪個方向用力一推,她一個趔趄,狠狠撞上了一臺單反相機的鏡頭後一陣眩暈襲來,摔坐在地上。
剛趕到的男人正好看到這一幕,墨綠色的鳳眼頓時遍佈陰鷙,危險的氣息蔓延開來,他腳下的動作加快,帶著人三兩下就突破重圍,一把抱起癱軟在地的顧思哲。
她的面板太薄,又正好撞到鏡頭邊上,鮮紅的血馬上就沿著那道明顯的口子流出,染紅了一遍臉頰,顯得本就白淨的臉在此刻更加蒼白。
“這位先生……”
一個輕微女聲響起,話還沒說完,就被秦煥巖殺過去的一個凌厲眼風截斷,他著一身黑色西裝筆挺立著,如同地獄修羅,冰冷的聲音傳入每個人的耳中,“今天所有的攝像和錄音記錄,全部銷燬。”
回答他的是手下機械整齊的——“是!”
見多了市面的一眾記者被秦煥巖身上散發的強大氣勢嚇退,再也無人多說一個字。
他低頭看著顧思哲頭上的傷,心中隱隱生出細細密密的疼痛,自己還沒意識過來,就已經心疼地喚了她的名字:“思哲……”
跌入秦煥巖的懷抱後,顧思哲稍微恢復了些意識,她強撐著頭暈睜眼看他,想說話卻奈何思維暈眩一陣接一陣襲來,開不了口,唯有一雙眼睛,第一次在他面前流露出無助。
“別怕,我帶你回家。”顧思哲完全暈過去之前,聽到秦煥巖低沉的嗓音在耳邊這麼安慰自己。
眼看著她的眸子緩緩閉上,秦煥巖眼中的陰鷙又深了一度,“把這些人的嘴巴也清除乾淨!”
留下最後一道命令,他把正門留給手下去清理,自己則抱著顧思哲穿過醫院的走道,來到後門準備離開。
說起來還是他考慮得周全,不然車子停在正門,根本無法順利離開。
本來在後門等顧思哲的劉玉石看到她被抱著出現,立馬想要迎上前去,可是看清秦煥巖的臉之後卻有些卻步了。
上次在醫院裡的交鋒,他輸得一敗塗地,實在不想這個男人打從心眼裡看不起他。
但顧醫生的包……
聽到車門關上的聲音,他驀然清醒,在心裡狠狠罵自己懦弱,都什麼時候了,還想著和情敵鬥勝的事情!
秦煥巖剛發動引擎,就看到他稱之為“小狗”的小實習醫生朝這邊走來,手裡還拿著……好像是顧思哲的包?
他下車攔住劉玉石,直截了當地從劉玉石的手裡拿過包,語氣依舊是陰沉冰冷的,“你是來送包的話,給我就可以。”
面對如此直接的阻攔,劉玉石的好勝心被刺激,正欲開口反駁,卻不小心看到暈死在車裡的顧思哲,他大驚,“顧醫生怎麼了?”
秦煥巖一心想要把人帶回家去,沒時間和他說話,只用了一句簡單的“受傷了”來敷衍了事。
“我能處理,讓我來幫她處理!”劉玉石几乎是立刻反應過來,搶在秦煥巖離開之前,為自己爭取了一個保護她的機會。
高大的男人猶豫了一下,眸色漸變和緩,無言地走回車邊開啟副駕駛座的車門,默認了劉玉石的建議。
顧思哲再醒過來已經是當天的深夜。
雅緻的床頭燈散發出柔和的光線,絕對不會打擾到在房間休息的人,偌大的房間裝修成極簡約的風格,簡單的黑白搭配,可無論是具有精緻暗紋的純白天花板,還是黑色King Size 的床,都於細節處彰顯出一股奢華的味道。
她扶著隱隱作痛的額頭,強撐著精神打量周圍陌生又熟悉的一切。
這是……秦煥巖的臥室!
對了,想起來了,是秦煥巖到醫院將她帶走的,她暈死之前聽見他說要帶她回家,原來他是說的秦家莊園。
門外有沉穩的腳步聲在接近,她莫名地緊張起來,雙手揪住被子防備地看向門口。
門就在這時被推開了。
一眼看到顧思哲已經醒來坐在**,秦煥巖懸了整整一晚的心才終於放下,腳下也輕盈了許多。
“思哲,你醒了。”聲音裡有掩飾不住的喜悅,這種喜悅在他靠近的時候,顧思哲在他俊美的臉上也找到了。
似乎自己醒來,對他而言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這是當然的。秦煥巖今天每隔半個小時就會來看她一次,小心地幫她掖好被子,換了溫水來幫她溼潤嘴脣,因為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醒來,甚至都不敢去睡覺。
如今見到她安然醒來,他自然開心。
他將手中的杯子遞給她,柔聲說道:“先喝點水。還疼嗎?”
接過杯子後,顧思哲沒有立刻喝下去,而是在長久地沉睡後找回自己的聲音,儘量平靜地問他:“你為什麼會去醫院?”
沒有意外,沒有驚喜,也沒有感激。她就這麼平靜地問著,你為什麼會去醫院。
對於她的平靜,秦煥巖是做足了心理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