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
三人來到了一片草原後,雅松對傅夢綾說:“這裡皇家郊原,只有王貴子弟能來這裡玩樂。”
又一路輕騎到一個帳篷前,外邊生著火,兩個男子和五六個女子圍坐在火堆邊唱歌說話,數名隨從在帳篷裡外出出進進,拿著些食物瓜果水酒。這種情景是傅夢綾沒有見過的,所以異常好奇。
權柯把她們帶到篝火傍邊,其中一名男子說:“權柯,你可來晚了啊。”這名男子和另外一個男子都著美服華冠,傅夢綾暗想:看來如雅松說的一樣,一定都是王貴子弟。她學了數月的術江語,基本上已經能聽懂他們的話了。
另外一個男子看著傅夢綾和雅松,帶著揶揄的笑,說:“咦,你又換了新人啊。”
權柯笑道:“我看你們也帶了不少新人啊。”他一掃坐著的幾名打扮華麗的女子,女子們都衝他朗朗笑著。傅夢綾驚訝於她們的反應,要是在大珣,被男子這樣地一掃,早就羞澀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權柯讓傅夢綾和雅松也坐了下來,指著兩名男子說:“這是權諾,我的堂弟,這是其亞祥多,我的好朋友。”
權諾長得黑黑壯壯的,他問傅夢綾:“你叫什麼名字?”
“我?”傅夢綾一愣,看了看權柯,不知道怎麼回答,權柯對他笑道:“她叫綾。”傅夢綾紅著臉低下了頭。
“你會唱歌嗎?”權諾又問她。
傅夢綾手心冒了一絲汗,想:術江的人果然都說話直接,一點也不含蓄。
“她不會,她是大珣過來的。”權柯說道。
傅夢綾擔心地看了一眼雅松,雅松朝她淡定地笑笑,示意她不要緊張。
“大珣?!”長得比較俊秀的其亞祥多道:“那她是跟著新少妃一起過來的嘍?”
“是啊。”權柯道。
“怪不得長得不像我們術江的女子。”權諾看著傅夢綾道。
“二王子果然厲害,連新來的僕人也那麼快到手了。”其亞祥多笑道。
“二王子,新少妃漂亮嗎?”一名紅衣女子嘻嘻笑著問權柯。
“這?”權柯笑著看向了傅夢綾,問:“你說少妃漂亮嗎?”
傅夢綾還沒說話,紅衣女子便風情萬種地笑道:“她是跟著來的,必然說是漂亮的。二王子你說呢?你見過的美女最多,也見過新少妃,你來說嘛,你說少妃有我漂亮嗎?”
權柯笑而不語,另一名女子道:“再漂亮也沒用,丈夫走了,有什麼用呀。”
“是啊,這個少妃也怪可憐的。”又一名女子嘆息道。
“不知道大王子會不會回來。”女子們七嘴八舌的說起這件事情來,顯然這件事情在術江貴族裡是特大事件了,一定是所有人茶餘飯後的談資。不過傅夢綾聽王后說這個訊息也只是在皇家貴族裡知道,民眾們都以為大王子出巡別國去了。
術江國雖小,但異常團結,他們知道一旦這個訊息走漏到大珣,後果不堪設想,小小術江是無法和大珣抗衡的,所以即便術江和涴汾有貿易往來,也無人會在大珣的領土或大珣人面前提及這件事。跟隨傅夢綾來的隨從統統都入住宮中,被術江國下了命令,誰向大珣走漏訊息,便所有人受牽連,一個都不會有好下場。
其亞祥多說:“你們這些女人就會想這些。大王子一走,也不知道會不會回來,說不定以後的王位就是二王子的了。”
“我才不要做什麼國王呢。”權柯淡淡道。
“對了,二王子要是繼承了王位,那那位王妃是不是該二王子娶了去呢。”權諾笑道。
傅夢綾聽著他們的對話,已經臉紅到耳根子了,好在夜色深深,篝火通紅,沒有人看出她的失態。
這時候一個下人走到權柯身邊,說:“袋袋羊可以烤了嗎?”
“恩。”權柯點點頭,傅夢綾回頭看去,又是嚇了一跳,只見這個下人拿著一隻羊,這隻羊在下身處被剖開個洞,體內已經被掏空了,像個羊袋子一樣,洞口還是流著鮮血,傅夢綾不禁尖叫了一聲,引得其餘的人大笑了起來。
“別怕,你們那裡必定是沒有這個的。”權柯笑道。
“美味極了。”權諾笑道。
權柯對下人說:“把東西都拿過來,今天我來做。”他對傅夢綾笑著說:“讓你看看這道美味的做法,不怕人的。”
下人拿來一盤烤得滾燙的石頭,還有一盤生肉和各類蔬菜。權柯拿著鉗子一塊石頭,一塊生肉,一些蔬菜間隔地放進了羊空洞的肚子裡去,然後把羊下身的洞牢牢地密封起來,交給了下人。
權柯對傅夢綾說:“然後他們會把羊毛都刮乾淨去烤,到時候味道好極了,真的。”
一名女子看著傅夢綾說:“二王子可是第一次動手做這個活兒,看來你這個新人還很討二王子喜歡啊。”
傅夢綾不好意思看權柯,只聽權柯笑道:“你嘴油,罰你喝一杯。”
“我要二王子陪飲。”女子笑道。
“好!”
權諾說:“綾,你會跳大珣的舞蹈嗎?我們都沒見過,你跳個給我們看看吧。”
“好啊好啊!”眾人都說道。
傅夢綾看了看雅松,雅松笑著輕聲在她耳邊說:“既然來了就放開吧,少妃不需要有顧慮,我們這裡的人都很隨意的,少妃也隨意些,不必拘束。”說完她遞給傅夢綾一杯酒。傅夢綾看著這些毫無矯揉造作的人,頷首喝下了酒,站了起來。
月色把草原照得如臨仙境,周圍青草的味道讓人忘卻人間煙火,帶著烈酒微微的薰意,傅夢綾在草原上翩翩起舞,隨興而舞,比起彈琴,跳舞其實並非傅夢綾的強項,但是這一刻她卻覺得自己現在跳得那麼自如,那麼快樂,那麼美好。
她跳完後,見眾人都用驚訝地眼神看著自己,權諾更是眼睛放著光彩,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傅夢綾含羞坐回權柯和雅松的身邊,女子們都羨慕地說:“沒想到你們的舞蹈很美麗啊,以後教教我們吧。”其亞祥多讚道:“真是美極了,一個隨從就那麼美,新少妃一定不同凡響吧。”
權柯看著傅夢綾,眼裡盛著一段月光,說:“是啊,就像璞娜麗一樣。”
傅夢綾不禁問雅松:“璞娜麗是什麼?我還沒學到過這個詞。”
雅松笑著對她說:“璞娜麗是我們的月光女神。”
傅夢綾頓時又羞紅了臉,不敢去看權柯。下人端上了一隻小羊,權諾說:“綾,這就是剛才的羊,我們這裡叫‘袋袋羊’。”
下人用刀切開了羊,一股濃烈的肉香夾雜著蔬菜清香撲鼻而來,下人取出裡面的肉第一塊給了權柯,權柯把肉給了傅夢綾,說:“你嚐嚐。”
傅夢綾吃了一口,鮮美無比入口即化:“是豬肉,我還以為裡面塞的是羊肉呢。”
“好吃吧?裡面的豬肉和蔬菜就像是燉出來一般鮮美,而外邊的羊皮就是烤出來的香了。”權諾說道。
“你整天吃那些你家鄉食物,實在也應該多嚐嚐我們這裡的東西啊,袋袋羊,味道不錯吧。”權柯笑道。
傅夢綾點頭笑道:“好吃!這袋袋羊真是內有玄機啊!”
“什麼,內?”權諾問道。
“內有玄機。”
“內有玄機,這個詞好,我看這個菜比叫袋袋羊好聽多了。”權柯笑道。
下人又端上來一盤菜,權柯說:“這是魚片,很鮮的,我們術江臨海,這海魚可是一大美味。”
傅夢綾看著盤湯裡的魚片,很奇怪,這魚片不是該白色的嗎,怎麼有綠色,紅色,黃色,紫色……
“這是什麼魚啊,顏色那麼多?”傅夢綾問。
眾人又笑了,權柯說:“這些顏色是我們染上去的。”
“染上去?”
“是啊,其實很簡單的,紅色是用胡蘿蔔攪成汁和剁碎的魚肉混合的,綠色的呢是用綠色蔬菜,紫色的是用葡萄,每種不同的蔬菜或者水果顏色和魚肉混合成這個顏色了啊。”權諾黝黑的臉上充滿笑意。。
“原來是這樣啊,怪不得五彩繽紛的。”傅夢綾讚道。
“你又說什麼?”權諾問。
“五彩繽紛啊。”
“這個詞也好,硬生生的叫魚片不好聽,叫五彩繽紛多好。”權柯笑道。傅夢綾看著權柯,也不禁笑了起來。
隨即又上了一盆菜,傅夢綾笑道:“這個我認識,是扇貝炒蘑菇。”
“對,可鮮美了。”權諾笑道。
“這道菜雪白無瑕,讓我想起玉蘭花開。”興許是這一夜月光太美好,又喝了酒,傅夢綾興致大好。
“玉蘭花開?!”權諾笑道:“你們大珣的詞真多。”
眾人大口飲酒,大口吃肉,毫無顧及地聊天,高聲嘹亮地歌唱,傅夢綾不禁被他們深深感染。自從出了王府,她沒有開心過。
大半年來,她一直是鬱鬱寡歡,強顏歡笑。此刻她終於又一次感覺到開懷。
女子們的聲音清脆而好聽,唱著質樸直白的情歌:“我吃著飯,碗裡有你嘍;我喝著酒,杯中有你嘍;我睡著,夢裡都是你呀;我醒著,心裡全是你呀;你站在我面前,我腦子裡還是想你喲!”
傅夢綾好奇地聆聽著歌詞,不經意間回頭,發現一邊的權柯怔怔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