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一蛟把手邊似乎是早就準備好的一個馬克杯遞到了那隻手裡。
葉卞把馬克杯舉到嘴邊，並沒有往杯子裡看一眼，只是一口氣都喝了下去，才輕輕地眨眨眼，抬頭看著焦一蛟討好地一笑：“焦哥，還是你最好。”
然後，再低下頭去，一邊不知道想什麼，一邊大口地把一個麵包全都塞進了嘴裡。
焦一蛟看著他，眼中都是心疼：“慢些吃，還有呢。”
葉卞點著頭，嗯嗯了一聲，伸出手去：“還要。”
焦一蛟又拿了一個三明治出來，撕開外包裝，塞進他手裡。然後又開啟旁邊的一個保溫壺，往剛才那個馬克杯裡再倒上滿滿一杯微微泛著些紅色的水，再放在了葉卞面前的桌子上。
葉卞三口兩口把這一個三明治吃完，才似乎緩過了神，又拿起杯子一口氣喝完水。眨了眨眼，看著焦一蛟笑了：“好啦！我走了。”
說完，站起來就往外走，看到旁邊已經看傻了的曹練，笑了笑，隨手拍拍曹練的頭，說了一句：“哦對了，中午一起吃飯，有事跟你說。”
曹練看著他就那樣搖搖晃晃地走了出去，眼中終於有了一些擔憂，轉頭看向焦一蛟：“焦哥，他沒事兒吧？”
焦一蛟推推眼鏡，眼神追著葉卞，目光中除了心疼，還有由衷的敬意：“他沒事兒。工作起來就是這個樣子——如果沒有他的這種狀態，致勝就沒有今天。”
曹練想了想，心裡有些慚愧，看著焦一蛟手邊的保溫壺，問：“那裡是什麼？”
焦一蛟笑一笑：“黃芪枸杞茶。補心的。”
曹練愈加愧疚。
自己一個女人，怎麼還不如焦一蛟細心？
焦一蛟看著她的樣子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不由得又笑了笑，溫聲道：“阿練，別瞎想。你剛來，並不瞭解他多少。我們則是五年的同學加五年的同事。我又比他們倆大幾歲，一直照顧他們倆，都習慣了。”
曹練抿了抿嘴，點點頭：“那我中午帶他去吃些有營養的東西。”
焦一蛟偏頭看著曹練。
這的確是個善良的姑娘。
而且，也未必對葉卞絕然沒有一絲情意。
只是，在這種時候，這樣的關心和付出，究竟有什麼用呢？又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呢？
真是個——孩子啊……
焦一蛟搖了搖頭，意有所指地建議：“你不如由著他吧。他眼看著要去美國，想必很多事情都要提前安排一下。你應該是他最重要的計劃執行者。”
……
午餐時間到來。
心神不定了一上午的曹練終於等來了葉卞的電話，懶洋洋的聲音：“寶貝阿練，中午陪我吃飯去啊！”
曹練聽著他如常吊兒郎當的聲音，心裡沒來由先鬆了口氣，然後才笑著答：“好呀，我去找你麼？”
葉卞卻一口否定：“大堂見吧。”
曹練急忙抓了外套就想往外跑，想了想，又回過頭去跟焦一蛟說話：“焦哥，我去吃飯了？”
焦一蛟知道這姑娘是心裡還不踏實，笑一笑：“去吧，沒關係。就是天塌下來，還有個兒高的頂著呢——咱們幾個人裡，你可最矮。”
曹練被他說的一臉窘然，急忙低頭跑了出去。
賀仲恰好來找焦一蛟；另一側總裁辦的門一開，雷鷹也踱了出來。兩個人都正好看到曹練低著頭紅著臉進了電梯，不由得大眼瞪小眼。
哦喲喂！這姑娘還會不好意思啊？這可少見。
兩個人的目光一碰，都猶疑萬端，接著就不約而同地轉向了總助辦。
嗯？焦一蛟那條老狐狸，這是對曹練，做了什麼……事？！
……
曹練在樓下大堂有些不安地等著葉卞。
電梯門開，葉卞一臉無賴笑容地走了出來，胳膊卻搭在一個小夥子僵硬的肩膀上。
曹練仔細看了看，記起了這個人是行政部負責監控錄影的華立。
這個人的日常工作就是看著監控器，然後保管錄影。偶爾監控器有了問題，他要負責去跟技術部的人對接。
葉卞這是碰到熟人了？
“小華，你說咱們共事這麼多年，你又是行政部唯一一個跟我技術部有關聯的人，今天既然這麼巧碰到了，怎麼可能不好好談談心，聊聊天，吃吃飯呢？”
典型的葉卞風格，張嘴就是胡說八道
。
曹練看到了葉卞的眼色，心裡再吃驚，也只好按照他的意思，微微側身，假裝沒有看到他們。然後觀察了一下四周，發現並沒有什麼人注意到自己，才悄悄地跟了上去。
所以，當葉卞和華立在街對面一個餐廳的小包間裡坐下後不久，曹練也開門進來。
坐立不安的華立抬頭看到曹練，整個人頓時不好了。
葉卞看著他的臉色，慢慢地揚起了嘴角：“本來我還抱著最後一線希望，希望你們不是這麼沒出息，只為了一個新來的小朋友就這麼大費周章地動用所有的力量。現在看來，最傻BI的情況出現了啊……”
華立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嘴脣顫抖：“葉經理……”
葉卞把一隻手輕輕地放在他的肩膀上，掐住靠近脖子的位置，緩緩用力，表情親切，聲音和緩：“小華，你來了公司三年，一直跟簡姨相處良好，與各部門之間的配合也非常到位，我一直很看好你。只是管個監控有點兒大材小用了，不如，我調你去新品研發那邊做個庫管吧？”
庫，庫管？！
新品研發的庫管？！
那可是公司最高機密的所在！具體的位置連行政部總監簡明明都不清楚！
華立的表情頓時精彩起來。
曹練一直不動聲色地聽著葉卞說話，等聽到這一段，終於完全明白了過來。
葉卞，這是要在臨走之前，給簡明明、方元安、藍依依等人，挖上一個大大的深坑！
曹練微微笑了起來。
焦一蛟說的不錯。
天塌了自然有個兒高的頂著。
而自己，顯然是這群打算頂著天的人裡，個子最矮的一個。
所以，自己只要，執行計劃就好。
葉卞看著猶豫不決的華立，笑得更加和藹可親：“不要這麼緊張。我當然知道你吃裡扒外，但是沒關係，你可以對我們吃裡扒外，自然也可以對他們吃裡扒外。對你這種人來說，最重要的，不過是錢而已。”
華立的臉色重新蒼白起來。
葉卞仍然在笑著，卻笑得格外陰森瘮人：“所以說，小王八蛋，我說的話，你到底是聽還是不聽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