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以衡當初來拜訪詹姆斯的時候,詹姆斯並不把這個不起眼的中國人放在眼中(並不是說陸以衡長相不出眾,而是就像很多中國人看西方人都一個樣,西方人同樣也有‘東方人種臉盲症’,所以陸以衡在當時的詹姆斯眼中看上去和別的黃種人呢沒什麼不同。)
而當他懇請詹姆斯出手救助一個小女孩的時候,詹姆斯更是厭惡與不耐煩:“這位先生,”詹姆斯冷冷地盯著對面的男人,“每天都有很多人向我尋求幫助,如果每一個人我都要‘特別對待’那麼原本老老實實排隊的人要什麼時候才能夠接受治療?”
就這樣,兩個人第一次的會面就這樣一不會快的方式而告終了。
但是陸以衡沒有氣餒,他再次找到了詹姆斯。這一次他也不提出要求,只是跟在詹姆斯的身邊,詹姆斯需要什麼東西,他去拿;詹姆斯的忍受不夠用,他幫忙——當然,這個幫忙不是什麼高深的技術活,只是最基本的醫療護理;甚至詹姆斯一日三餐陸以衡都親自幫他搞定。
就這麼樣,陸以衡當狗皮膏藥了很長一段時間,就在詹姆斯的耐心快要告罄的時候,發生了一件意外。
“作為醫生,隨時隨地都會和患者以及患者的家屬接觸。”詹姆斯感嘆道,“雖然我的絕大多數患者和家屬對我都是十分親切,但不能否認,的確還有很少一部分人,並不這麼認為。”
不管在什麼地方,什麼國家,都有偏激的人。明明是病人自己患了不治之症,但如果在手術檯上去世,那麼家屬就會認為這是醫生的失誤造成,而變得不依不饒。
“那一次的家屬很激動,”詹姆斯的眼光帶著懷念以及些許的後怕,“他們拿著利刃衝進來朝著我一頓猛砍。”
“您……你受傷了?!”林夏至倒抽一口涼氣:看來“醫患糾紛”並非是天朝特產啊。
“受傷的不是我,”詹姆斯笑著搖搖頭,“是陸,他替我擋住了砍向我的一刀。”詹姆斯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否則為了活命,我一定會下意識伸手握住刀刃,那麼這一隻‘上帝之手’恐怕就真的要去見上帝了。”
倏然,林夏至的瞳孔微微一縮:她看
到過那條傷口!那條陸以衡手臂上的,明顯不同於其他傷痕的嶄新割傷!
現在想起來,那個時候陸以衡的神色就十分微妙。這麼說來,那道傷口應該就是為了保護詹姆斯而留下來的。
一時間,林夏至的心中五味陳雜,不知道該說什麼。
片刻之後,她整理了一下思緒,才用略微沙啞的嗓音問道:“所以為了這一次的救命之恩,您答應了幫我妹妹做手術的請求——即使打破您一直以來的原則?”
詹姆斯搖搖頭:“他都說出那樣的話來了,我實在沒有辦法不答應陸的要求。”
“……他,說了什麼話?”林夏至帶著小心翼翼的意味問道。從她的直覺來看,應該不會是什麼溫柔體貼的話語。
果不其然,詹姆斯立即證實了她的猜想:“陸說,‘既然這條手臂是因為我的功勞才保住的,那麼為了我破一次例,答應給那個小女孩手術也是可以的吧,一換一,很公平。’,這樣。”
林夏至:“……”果然很像是“陸以衡風格”的話呢。
“所以我說了,”詹姆斯朝著林夏至擠擠眼睛,“陸真的很在乎你,如果不是這樣,他不會在我面前當了那麼久的小助手——你不知道,當我得知他竟然是一名軍人的時候有多麼驚訝他之前的表現!”
“……”林夏至嘴角抽搐:這個陸以衡是不是軍人有什麼特別的聯絡嗎?
見林夏至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詹姆斯解釋道:“我聽說你們中國的男人有句話叫做‘男人的膝蓋下面都是金子’所以輕易不會下跪去求人。而我想軍人作為男人中的男人應該更是如此。”
“陸以衡應該沒有到向你下跪的地步吧?”林夏至咕噥道。
“可是他的確是求我了啊?而且還明確地跟我說‘我求你’這種話,所以我感覺十分驚訝!”
對於詹姆斯大驚小怪一副發現新大陸的樣子,林夏至只能說:果然東西方的文化差異是巨大的。
這時候,外面傳來有禮貌的敲門聲:“詹姆斯,你們聊完了嗎?夏天她醒過來了。”是陸以衡的聲音。
詹姆斯朝著陸以衡擺擺手:“
好的,我知道了,現在就過去看看。”說著,他回頭拿了自己的聽診裝置和出診箱,朝著林夏天所在的外間走去。
出門之前,彷彿突然想到什麼,詹姆斯回身說道:“啊,陸,還有林和剛才那位李先生,晚上一起留下來吃個飯吧——反正今晚應該只有我一人,人多了會感覺熱鬧一些。”
陸以衡聽到這話點點頭:“既然如此,我們就留下吧。”然後他向著裡間走了兩步,附在林夏至的耳邊悄聲說道,
“詹姆斯的手藝不錯,今晚上咱們有口福了——我可再也受不了那該死的飲料和‘桃酥’了——天啊感覺說那種黏糊糊的東西是桃酥都像一種侮辱,那麼一坨粘在一起,哪裡‘酥’了?”想到之前吃到嘴裡那黏糊糊甜膩膩的觸感,陸以衡對美國的桃酥敬謝不敏。
林夏至一瞬不瞬地盯著身旁的男人,沉默不語。
被林夏至這麼盯著看,陸以衡不知道為什麼,感覺背後發毛,他不由得後退一步問道:“你、你又在想什麼?”每次他有這種感覺,八成都是沒什麼好事!
林夏至卻只是搖搖頭,半天才嘆了一口氣:“你說你,如果嘴巴甜一點,應該能夠十分受女生歡迎吧。”
其實在她不知道的角落,他真的為她做了很多很多事情——只是她一直不知道而已。這讓林夏至感覺有些竊喜,卻也有些心疼。
聽林夏至這麼一說,陸以衡“切”了一聲:“我要受女生歡迎做什麼?我也不能把她們娶回家,乾脆就不招惹不可能的人。”
然而這話只有陸以衡自己直到是在裝腔作勢——明明林夏至也是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不能招惹的,他還不是一樣情不自禁地想要招惹麼?
但是林夏至聽到陸以衡的話,卻是另一種意思:“真看不出,你還是一個不到處沾花惹草的好男人?”
陸以衡不置可否,轉而問道:“剛才詹姆斯對你說什麼了?”
“哦,沒什麼,就是說了說夏天的事情,她的身體狀況恢復不錯,最近就可以接受手術了。”
他不想說,那她就暫時不會提。但是陸以衡為她付出的一切,她都會記在心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