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至眨眨眼睛，有些不明所以：做醫生和梳什麼髮型，有什麼必然聯絡嗎？
似乎是覺察到了林夏至眼中的疑問和困惑，詹姆斯摩挲著光潔的下巴笑道：“我是要站在手術檯上的人，而那個地方是不允許有任何差錯和失誤的——因為任何一個細小的差錯，就會讓你手中的病人命喪黃泉。”
詹姆斯緩緩收斂了笑容。雖然他的目光仍舊是那麼的溫和平穩，但是他的語氣又是那樣的嚴肅認真。
林夏至覺得，單從這種態度來看，詹姆斯就是一個為患者負責的好醫生。
見林夏至也在不知不覺中放下咖啡杯，仔細地聽他所說，詹姆斯眼中浮現一抹笑意，繼續說道：“在手術的過程當中，要求醫生在進行位置交換的時候一直保持著這個手勢。”
說著，詹姆斯將手指交叉置於胸前，手肘自然下垂。
“林，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林夏至搖搖頭。她在很多影視作品或者紀錄片中都看多類似的手勢，那個時候她只是覺得這個手勢有些奇怪，但是根本沒有往深了想。
因為不是醫學相關專業的學生，林夏至不知道倒是也情有可原。詹姆斯並沒有說什麼，而是解釋道：“因為這樣可以防止從手臂上流淌下來的汗珠和水珠將剛剛洗好的手二次汙染。”
“有這麼誇張？！”林夏至不由得挑眉。
詹姆斯點點頭：“就是這樣的‘誇張’，因為這些‘誇張’的步驟，病人的生命安全和手術質量才能夠得到更充分的保證。”
“可是這又和您不留鬍子不留頭髮有什麼關係呢？”
“只要是活著的人，就要進行新陳代謝，”詹姆斯摸著自己“寸草不生”的發頂，“不管你是否願意，每天你的頭髮、鬍鬚、汗毛等等……都在不停地脫落又不停地新生。”
頓了頓，詹姆斯有些惡作劇意味的朝著林夏至眨哈眼睛：“試著想一下，如果在你自己躺在手術檯上的時候，為你主刀的醫生在為你切開手術區的一瞬間，她的頭髮掉了進去，會怎麼樣呢？”
林夏至想了想那個後果，不由得後背一陣發毛，結結巴
巴問道：“會、會怎麼樣啊？”
“也許不會怎樣，或者是……”詹姆斯將尾音拉肚長長的，吊足了胃口，“也或者是把你的腸子纏到一起，讓你不得不整個切除。”
“哇——！”大概是詹姆斯的語氣太讓人身臨其境，太具有誤導性，讓林夏至情不自禁驚叫出聲。
大概是林夏至的反應取悅了詹姆斯，讓他哈哈大笑起來：“所以為了避免類似的‘小小意外’，我乾脆就剃掉了鬍子和頭髮——當然並不是所有的醫生都如此，只是我這麼考慮了，然後就這麼做了而已。”
“詹姆斯真的是一個全心全意為病患考慮的好醫生呢。”林夏至有種地感嘆道。
能夠為病患著想的醫生也許不少，但是若果從每一個細枝末節都能夠從患者的角度出發去考慮，能夠做到這一點的醫生可謂是微乎其微。
都說醫生是無私而偉大的，可醫生也是人，也有喜怒哀樂。怎麼可能完全杜絕身為人類自私的一面呢？
林夏至不知道詹姆斯是不是能夠做到隨時隨地為患者考慮，不過至少他應該是一個負責任的好大夫。這讓林夏至對夏天的手術無形中又獲得了幾分信心。
三個人就這樣緩緩品著咖啡，眼見喝的差不多了，詹姆斯突然開口對陸以衡說道：“陸，林作為患者的家屬，我希望有些事情能夠單獨跟她進行溝通。”
陸以衡聽到這話一愣，隨即點點頭：“我知道了，我和李巖去另外一件房間陪夏天。”說著轉身就離開了。
林夏至聽說是關於自己妹妹的病情，忍不住坐直了身體問道：“請問詹姆斯，我的妹妹身體狀況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她的手術需要延後嗎？”還是說不能做手術了？
見林夏至一臉的緊張神色，詹姆斯安撫地擺擺手：“哦，林，請你冷靜，你的妹妹身體很好，只要進行簡單的調理，接受手術是完全沒有問題了的。”
林夏至聽了這話，放下了一半心，但是隨即疑惑道：“那麼詹姆斯你要和我單獨說的事情是……？”
“其實，我真正想要跟你說的，是關於陸的事情。”詹姆斯站起身來，湛藍色的眼眸
望著不遠處另一個房間，陸以衡挺拔的身形。
“你知道嗎，他真的很在乎你。”
詹姆斯這麼天外飛來一筆的話，讓林夏至一頭霧水，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詹姆斯這話有什麼深刻含義麼？
見林夏至滿臉問號不明所以的樣子，詹姆斯搖搖頭：“我就知道，他一定不會和你說的。”
“說什麼？”
“其實最開始，我根本沒有打算接受你妹妹這一臺手術。”詹姆斯收斂了笑容，低頭看向坐在對面沙發上的林夏至。
林夏至微微握緊手指問道：“為什麼？”
“因為我有我的原則，”詹姆斯轉身，拿出一本厚厚的手冊，“這裡是向我預約手術的患者名單，你可以看看。”
林夏至猶豫地把那手冊拿過來，放在手中有些分量。她小心地翻開第一頁，然後一點一點往後翻閱，越是翻閱，越是感到不可思議。
“這……這是？！”
“沒錯，這裡不僅僅有富貴人家的病人，還有貧民窟，甚至根本已經打算放棄治療的病人。可是我沒打算放棄他們——他們在我的眼中都是一樣的，包括你的妹妹。”
“預約的時間都到了明年的年中啊……”林夏至感嘆。現在才七月份，也就是說，有很多預約手術的，已經排隊到了一年之後。
等等……林夏至猛然抬頭：她和陸以衡從認識開始不過才兩三個月，而簽訂那場“合作契約”甚至還只是一個多月的時間，既然如此，自己的妹妹絕對不可能排在如此靠前的時間接受手術治療……難道？
“你想的沒錯，”詹姆斯點點頭，“陸曾經來找過我，他拜託我救救你的妹妹——當然，我沒有答應。急需救治的病患不僅僅她一個，我沒有可能為這麼一個人而打破慣例。”
“可是現在，這個慣例不是已經被打破了嗎？”林夏至看了看外間正在**熟睡的林夏天，低聲詢問道，“這是為什麼呢？”
“我曾經發誓，不會向任何權勢或者金錢勢力低頭，”詹姆斯搖搖頭，帶著些許的無奈和感嘆，“可是這一次我破例了，是為了那個男人的誠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