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磯夏天的氣候多變,剛剛還是天氣晴朗,轉眼之間就是陰雲密佈,片刻之後竟然下起了綿綿細雨。
而且這種雨水綿密如絲,落在身上潤物無聲,偏偏由於一絲微風沒有的緣故,並沒有讓人感到絲毫涼爽,反而因為衣服溼噠噠黏在衣服上,港人感覺有一種淤滯的難受。
其實這種程度的毛毛雨,也絲毫不會影響林夏至的出行——更何況,她在查詢天氣預報之後帶了雨傘。
但是抬頭看了看彷彿蓋了厚厚一層鉛灰色棉被的天空,林夏至還是決定留在這裡——因為在這樣的天氣,即便出行,陰沉沉沒有一絲陽光的感覺也會讓人的心情大打折扣。
散步計劃泡湯,林夏至乾脆利用剩下的時間,專心致志地教卡爾拉二胡。
其實按照林夏至原本的性子,比起《茉莉花》這種舒緩的樂曲,她還是喜歡比如《步步高》或者《賽馬》之類歡快激昂的曲子。
曲調歡快激昂,也代表著演奏需要著更快的速度和更高的技巧。更何況比起短小的《茉莉花》來說,無論是《步步高》還是《賽馬》從演奏時間來說都要長出來一大截。
考慮到卡爾初學者的身份,林夏至還是決定教他難度相對較低的《茉莉花》。
在教學的過程當中,林夏至總算是親自感受到了卡爾在演奏樂器上面的天分。
明明之前二胡在他的手裡還只能是用作“鋸木頭”,然而經過林夏至的指點,卡爾很快就掌握了演奏二胡的基本技巧。
由於卡爾手指修長有力又不失靈活,這些都是他在學習二胡的時候本身的先天優勢——這樣才能更加靈活準確地按動琴絃。
更何況,卡爾還有這不錯的小提琴基礎,同為絃樂樂器,二胡和小提琴在演奏的時候的確有著某種異曲同工之妙,這更讓卡爾練習二胡的過程如魚得水。
不過短短一個多鐘頭的時間,卡爾不但掌握了二胡的基本演奏指法,甚至能夠按照林夏至默寫出來的簡譜磕磕絆絆將前兩句拉出來了。
雖然有個別音節還是不在調上,但是想想僅上手一個多鐘頭,這種程度的進步已經可以用“神速”來
形容了。
學生給力,林夏至這個當“老師”的自然也就興致高了起來,於是原本僅僅當做消磨時間的教學過程,林夏至卻也漸漸感覺教的津津有味起來。
林夏至在這邊教學生教的氣勁,而她並不知道,與此同時,陸以衡正拿著她已經充電完畢的手機發呆。
突然,陸以衡感覺自己背後有人接近。
常年的軍人生涯讓陸以衡即便處於發呆狀態,然而潛意識裡面仍舊抱持著一級警戒狀態。所以當感覺到背後之人伸出手來的時候,他利落地一個轉身,將對方的手腕握住。
“臥槽!!陸以衡你要不要總是出手這麼狠!!”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李家三少李巖。
想他李三少雖然定期出入健身房保持身材,但平日基本就是嬌生慣養的小少爺一個——如果不是因為遇到林夏天,他可能至今也是油瓶倒了也不會扶一把的那種人。
陸以衡的手掌握力比之尋常成年男性高了一大截,所以細皮嫩肉的李三少當時差點就飈出男兒淚。
“你大爺的快放手!!”李巖驚呼。
“我說過很多次,不要從伸手突然接近我,更別提‘拍肩膀’這樣危險的動作。”陸以衡面無表情地說道——畢竟從背後接近一個訓練有素的軍人,可是大忌諱。
看著自己手腕上多了一圈淡淡的紅色痕跡,李巖朝著陸以衡犯了一個大大的白眼,“我說你和林夏至那個女人怎麼都這麼暴力呢?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嗎?”
還是他的小夏天好!雖然嬌弱但懂事,絕對不會動不動就武力鎮壓!!李三少決定待會兒就去醫院找夏天尋求心理安慰。
突然聽到林夏至的名字,陸以衡微微蹙眉低聲對李巖說道:“別亂說!”
“我怎麼亂說了?你們都同居了,簡直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李巖甩了甩仍舊有些發疼的手腕,“不過你們兩個最近怎麼回事,吵架了?”
“可是我們沒有吵架。”雖然沒有吵架,但是中間總好像隔著一層什麼。林夏至能夠注意到的事情,陸以衡怎麼可能毫無察覺。只是這段時間以來,兩人一直裝作相安無
事罷了。
陸以衡沒有回頭,手上把玩著林夏至的手機。他並沒有翻看林夏至手機裡面的內容,只是將整個手機在手掌上來回翻轉。
手裡面把玩著東西,卻又沒有什麼特殊的目的,這就是陸以衡心裡不太平靜時候特有的小動作。
作為和陸以衡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李巖自然將陸以衡這一小動作看在眼裡。他嘆了一口氣說道:“以衡,你和林夏至都在躲著對方,為什麼?”
為什麼?自然為了不會更加尷尬,更為了——不讓已經偏離原定軌道的感情更加失控。
陸以衡張了張嘴,卻沒有說什麼。
這樣猶豫不定的陸以衡很少見,甚至在李巖的記憶中,只有一次。
當初陸以衡拼死拼活要當兵,陸爸撂下一句狠話:“你如果進了部隊,就別人我這個爸爸!”
那個時候的陸以衡臉上也出現過這種由於和掙扎,只不過他最後仍舊選擇了自己心中的理想——雖然在十年後,他回來了,但李巖明白,陸以衡並不後悔。
因為他的父親,他的家人需要他承擔起身為陸氏家主的責任。
可是現在,這位從小到大都堅定不移走在自己規劃的人生之路上的友人,到底因為什麼這樣痛苦糾結呢?
李巖盯著陸以衡的側臉片刻,最後嘆了一口氣:“兄弟,如果有什麼事情,就和我念叨唸叨吧。雖然我這人沒什麼大本事,不一定能夠幫上忙,但至少能讓你有個說話的地兒,好歹讓心情鬆快鬆快。什麼都憋在心裡,太沉了,太累了。”
陸以衡並不是一個傾訴慾望十分旺盛的人——甚至可以說,在陸以衡的行為準則中,他不允許自己的想法輕易地暴露給他人。
可是,自從從軍隊回來之後,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他真的需要一個渠道情緒一下。
就像李巖說的那樣,什麼都憋在心裡,太沉了,太累了。
於是,兄弟兩人就坐在這小小的旅館房間內,一人捧著一杯清水,一人傾訴,一人靜聽。
如果這樣的場面被熟識兩人的第三人撞見,一定會大聲驚呼:這兩人是不是互換角色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