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程管彤詩會的忽然離場,大家傳出的版本倒是一致,程家小姐為了對上那絕句,而思慮過度,引發身體不適,不得不中途離場,而造成一場憾事。
至於這詩會的頭名則是刑部侍郎嫡子摘得,而那無冕之冠則是讓程管彤摘得,雖是程管彤只對於一句上聯,但是架不住這上聯難度大,不管怎麼說,這程管彤的名聲是越傳越好了。
當青梅笑著將這個訊息告訴程管彤時,程管彤則是有些過份沉默,她深知那齊晨瀟是放了她一馬的,這讓她有些不安。
雖是有些不安,但是程管彤也不得不承認,這次詩會是有些收穫的。
她將在詩會認識的閨秀們都分了一個類別。
哪府貴女跟哪家貴女是手帕之交,大概的性格如何,喜好如何,而哪家貴女跟哪家貴女又是不對盤,程管彤認識,這雖是笨辦法,但是不能不承認,這能看出來朝堂之狀,兩家交好,才能有兩家閨秀相交之意。
程管彤剛把詩會所瞭解的情況記錄下來,便見青梅打了簾子,走了進來,略有些緊張的說道:“青柳姐姐剛剛傳話過來了,壽寧府世子爺現下正在前院正廳,求見姑娘。”
程管彤聞言倒是不算吃驚,自從詩會放過自己一馬時,她就知道,這齊晨瀟**魂不散,她也曾細想,不管是齊晨瀟或是玉貴妃這般糾結自己,求娶自己,能帶來何處好事?她是不會自戀到認為那齊晨瀟只見了自己二面,便是鍾情自己了,這高門大戶,哪裡來的感情?有的都是利益之爭
,上世沒有看明白,這世程管彤可算看明白了。
“我娘可知道?”程管彤略一思考,便是揚聲問道。
“太太正在接待,”青梅低垂下頭,輕聲說道:“太太本身已經回了世子爺,說府中女眷不方便見客,但是世子爺一定咬定他是應邀而來,故而青柳前來傳話。”
她邀請他來程府見她?程管彤有些微怒,齊晨瀟這般行為是直接毀她名聲,他怎麼敢這麼光明正大?
青梅看著程管彤變幻莫測的臉色,忍不住輕聲問道:“那姑娘,是見還是不見?”
“見,為何不見?”程管彤咬牙切齒的說道:“既然他都敢說是我邀約過來的,那我不得當面問問他?”
“是,姑娘!”青梅點了點頭,對著程管彤施了一禮,沉聲說道:“那奴婢便是給青柳姐姐傳話去了。”
“嗯,去吧,”程管彤站起身,對著門外伺候的抱琴說道:“抱琴,伺候我更衣。”
“是,姑娘,”抱琴走進了房間,對著程管彤施了一禮,脆聲回道。
程管彤今兒是隨意穿了一件白色繡梅花的袍子,頭髮也是一個簡單的墜髻,這般見客想來是肯定不適合的。
程管彤今兒是打定主意,想問問這齊晨瀟是何意思?就算再不濟,也想搞清楚對方的意圖,她可不認為那世子爺是閒得無聊了,沒事就來逗逗她?
抱著這番心思,程管彤換了一身鵝黃色的對襟繡花百褶裙,外套一件雙碟戲花的白色外衫,淡掃蛾眉薄粉敷面,整一個春日裡活了的精靈,直把抱琴看的呆住了。
“姑娘?”青梅傳了話,剛邁進房便是看到程管彤這身打扮,饒事素日就知道程管彤明媚可人,但是這刻意的打扮之下,仍是驚呆了。
“走吧。”程管彤笑著說道:“別讓貴客久等了。”程管彤咬牙加重了語氣貴客兩字,既然是存了試探的心思,那她也總得是認真打扮下吧?不然哪能表現她的誠意?
“是,姑娘,”青梅收了眼光,笑著說道:“青柳已經將世子爺帶去小花園了。”
程管彤略微頓住,有些驚奇道:“這孃親也是糊塗了嗎?這不是私會嗎?”
“姑娘,”青梅上前一步,小聲的說道:“素日裡太太也不是一個糊塗的,想來這般做也是有考量。”
算了,見上一面也沒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大不了待那齊晨瀟離去之後,再去尋了程氏問清楚便罷。如此想著,程管彤便是帶著青梅一起朝小花園走去。
齊晨瀟品著丫頭端上的茶水,有些心不在焉的盯著抄手遊廊,他緊抿住雙脣,眼裡同樣沒有帶出一分笑意,他是知道那程管彤沒有習過吟詩做對的,畢竟壽寧府的探子那可是一等一強的,收回來的情報,哪能不準,在詩會之上,雖是絕對讓程管彤對上了,但是他能清楚的感受她內心有些慌張,竟是沒有再對下去,而是幹催的認輸,這不是他的風格,他的目標不是想讓那程管彤身敗名裂嗎?雖是一次詩會說不上身敗名裂,但最少是不能那麼耀眼,而只因為她一個眼神,他便是認輸了嗎?在他的字典裡,就沒有認輸兩個字,齊晨瀟無意識的想著,忽然眼前一亮,一個穿著黃色的少女輕盈的朝著自己款款走來,那一頻一笑,舉手抬足都如一作詩畫一般,齊晨瀟心裡一頓,便是一陣狂喜,今日的程管彤明顯盛裝打扮過了,是為自己嗎?女為悅已者容?這一剎那,齊晨瀟已然忘記了他今兒到程府來的目的了。
“民女拜見世子爺。”程管彤走到了齊晨瀟的眼前,飄然施了一禮,青脆脆的說道。
“毋須多禮。”齊晨瀟拿眼肆無忌憚的掃過程管彤的面容之上,雪白的脖頸,齊晨瀟覺得有今兒茶水喝的有些不夠,他有些渴了。
程管彤將齊晨瀟的表現收在眼下,心裡冷笑不止,難道是自己想多了?這齊晨瀟不過是個好色之徒?這不就是一標準的色/狼之相?真是可惜那麼高貴的身份,也白瞎了這俊秀的皮相了。
“敢問世子爺,說民女邀約您是為何事?”程管彤雖是心下冷笑不止,面上仍是帶著七分笑意問道。
“私定終身。”齊晨瀟收了目光,將摺扇忽的一下子開啟,搖了搖笑著說道。
這四個字讓程管彤一下子感受到天雷滾滾,這齊晨瀟是不是頭被門夾了?怎麼敢光明正大的說出這四個字?他是欺負她不能拿他怎麼樣嗎?
沒有聽到程管彤嬌羞的迴應,齊晨瀟抬眸看向程管彤,只見程管彤已經氣得臉都紅了,別一番風情,而此刻,嫣紅的小嘴正斬釘截鐵的回道:“不可能,恕難從命!”說罷,便是轉身就想離去。
“站住!”齊晨瀟上前一步,拉住程管彤的手臂,將她直接拉到了自己的跟前,歷聲問道:“為何?是為那太子陸騰揚?還是陳世朗?”
看著程管彤被齊晨瀟抓住,青梅一聲歷喊,便是上叫就來抓齊晨瀟,可惜還沒有沾到齊晨瀟的衣腳,便是讓齊晨瀟的暗衛給打倒在地。
“你把青梅怎麼樣了?”程管彤尖叫道,她是真心慌了,沒有想到這齊晨瀟已經囂張到這個份上了,竟敢在程府行凶,這般想著,程管彤便是奮力掙扎了起來。
“放心,只是暈了,不是死了。”齊晨瀟冷冷的說道,拿眼示意暗衛消失掉之後,便是手指捏住程管彤的下巴,盯著程管彤的眼睛冷言道:“回答我?為何不可能?是為陸騰揚?還是陳世朗?”
“你個瘋子,你放開我,我誰都不為,”程管彤有些無力的說道,心裡有些悲痛,看吧,不習武,沒有請人保護的下場,便是被這個瘋子這般緊緊的抓住。
“你當我是瞎子嗎?”齊晨瀟收緊了手指,冷哼了一句:“你跟那陳世朗眉來眼去,你當真以為我看不到嗎?”
這是什麼跟什麼啊?程管彤有些捉狂,這真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降,這齊晨瀟活脫脫的就是一個瘋子,難道他過來程府就是為了這麼件事?他當真以為她程府不敢去告御狀嗎?
齊晨瀟看著程管彤冷冷的看著自己的眼神,心下更是憤怒,於是低下頭,朝著程管彤冷冷的笑道:“若是你以為你現下還能嫁進太子府,那告訴你,你死了這份心吧,至於那陳世朗,你也別期待了。”
這是什麼意思?程管彤心下大驚,朝著齊晨瀟的眼神看去,只見眼神一片殺氣,程管彤於是冷言笑道:“你有什麼資格管我的事?”
“只要本世子願意。”齊晨瀟見程管彤願意跟自己說話了,心下便是一鬆,於是將手鬆開,眼見程管彤臉上被捏出了二處青紫,於是揚聲一笑:“你最好安守婦道,等你及笄時,便可嫁入壽寧候府。”
“世子爺上門就是為了告知民女這個嗎?”程管彤摸了摸了下巴,再朝著青梅躺下地方冷笑道。
“是,”齊晨瀟點了點頭,順著程管彤的眼光看去,於是拿手打了一個響指,便有暗衛出來,對著齊晨瀟一拜。
“將這婢女送回房間。”齊晨瀟拿手一指青梅。
暗衛點頭,便是扛著青梅幾個跳躍便是消失在抄手遊廊。
程管彤暗自心驚,如果說上世穿越是講了一個穿越女深度宅的故事,雖是最後沒有落下一個好場,那這世,程管彤覺得自己活的如魚得水,賺錢,學習技能,以期改變程府的命運,可是這個齊晨瀟的出現,讓她覺得有些可怕起來。
“行了,我走了,過上幾日,邀你到壽寧候府賞花。”齊晨瀟拿眼深深的盯了一眼程管彤,笑著說道,便是轉身想離去。
“等等,”程管彤忽然想起了剛才齊晨瀟說過的話,於是趕緊說道:“我既沒有想嫁進太子府,更沒有肖想那陳公子,請世子爺不要汙了民女名節。”
齊晨瀟聞言站住,抬眸看向程管彤青澈的眼光,於是點了點頭,笑著說道:“程管彤,你知道嗎?你這句話,可是救了一條人命。”
“世子爺,”程管彤怒極,於是歷聲道:“女子閨名,請世子爺自重。”
“甚好。”齊晨瀟點了點頭,略微彎了一下腰,笑著說道:“讓程姑娘受驚了,抱歉,告辭。”說罷,便是轉身飄然離去。
程管彤看著齊晨瀟的背影,拿手扶住廊杆,一陣虛脫,定了定心神,因為擔心青梅的情況,便是轉身朝著內苑走去。
得知青梅沒有大礙,程管彤便是鬆了一口氣。
“姑娘,太太請您過去。”青柳打起簾子,對著程管彤施了一禮,正色的說道。
程管彤點了點頭,拿手摸了摸下巴,這般青紫,想來也靠粉也是遮不住的,於是點了點頭,命抱琴在一邊守著青梅,便是朝著正院而去。
程氏正在正院坐立不安,走來走去,眼見程管彤走了過來,不待程管彤行禮,便是見到了程管彤下巴上的青紫,頓時怒了,歷聲說道:“這壽寧候府,欺人太甚。”
“娘,我沒事了。”程管彤上前一步,扶住程氏輕聲說道。
“不行,娘要告知你祖母,我們進宮告狀。”程氏拿眼細細的看了程管彤的青紫,冷聲道。
“娘,那又如何?”程管彤淡淡的說道:“就算是告了壽寧候府的世子爺?對我名聲也沒有好處,若是聖上直接再下個旨意,這不更是糟糕?”
當程管彤說道下個旨意時,程氏皺起了眉頭,拿眼看向程管彤,輕聲說道:“今兒世子爺過府,要見你,我便是不準,他便是以下旨賜婚為要挾,要求見你一面。”
程管彤有些瞭然的點了點頭,怪不得程氏會許那齊晨瀟跟自己見上一面?真是一個卑鄙的傢伙。
“青柳,去尋了小廝請老爺回府,”程氏想了想,便是吩咐了青柳道。
看著青柳領命而去,程氏轉身對著程管彤說道:“你先回房間休息下吧,現下先不用管了,自有母親跟父親為你做主。”
程管彤看著程氏眼裡的傷怒,於是笑著點了點頭,對著程氏再福身一拜,便是轉身回房了。
程管彤並不擔心程氏行為過激,畢竟父親能做上兵部尚書之位,靠的可不是匹夫之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