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2章 風玄
見得古凡這般沒出息的模樣，聖主不由冷笑起來，“你知不知道你這個人最大的弱點是什麼？你太感情用事了，你可知道，就算你不讓他們去修煉，我也有的是辦法能夠操作，這些都是命運使然，豈是你能改變的。”
古凡知道對方說的是實話，但他自己死，和所有人都死，這兩者的悲慟程度，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如果可以，他寧願只有自己死，而其他人都活得好好的，只可惜，這一切都將成為水中月鏡中花了。
“行了，今天我跟你說這麼多，就是為了讓你死個明白，也算給你的一點獎勵，反正橫豎是個死，趁著你那些夥伴還沒有全部突破，好好享受最後的時光吧。”
聖主緩緩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古凡，道：“另外，我看你始終牽掛風玄，也就再圓你一個夢，我讓你見他。”
師傅沒有死。
這是古凡當下唯一一個值得高興的訊息了，從離開大山之後，到現在，整整十多年光陰，他都未曾再見過風玄，如果臨死前還能再見一面，也算是彌補了一個缺憾。
但就在這時，古凡如夢方醒，皺眉問道：“除了聖主這層身份，你到底是什麼人？我能夠感覺到，我似乎早就見過你，不，現在我敢肯定，咱們必然見過面，實打實的見過面，而且接觸過！”
這樣的感覺，是古凡首次滋生出來的，除去那莫名其妙的憎恨之感，此刻他還察覺到一股熟悉感，並非只是在畫像上見過，而是有極大的可能，接觸過。
聽到這個問題，一直古井無波的聖主，眼裡頭一次出現些許異彩，這個眼神，證明她內心產生了波動。
“不該問的不要問，等輪迴大陣開啟的那一天，我自然會揭下面紗，到時候，我讓你徹徹底底的死個明白。”聖主不耐煩的冷哼一聲，旋即揮手，令得古凡消失在原地。
……
一方地牢之中。
這個地牢，似乎是獨立的存在，並且沒有所謂的出入口，讓人十足好奇，它究竟是以什麼樣的基礎存在的，外界的人，根本不可能找到這裡。
此處陰暗潮溼，地面上鋪滿了稻草，而牆角處，坐著一名手腳均被法器鐐銬鎖住的男子，此人披頭散髮，渾身髒亂不堪，並且散發陣陣惡臭，身上穿的衣服，也近乎襤褸。
透過衣服的許多漏洞，清晰可見，他身體上有著多處陳年傷疤。
一名犯人所能達到最狼狽的境地，莫過於此。
古凡被聖主一巴掌抽到了這裡來，並沒能安全著地，彷彿是從天而降，摔得四仰八叉。
這突如其來的動靜，令得那男子撥開了面前的髒亂頭髮，而古凡的目光，也隨之投射了過去。
那一刻，四目相對，兩人的呼吸，雙雙靜止下來。
悠長的沉默，終究被古凡一道驚天動地的呼喊聲所打破：“師父！！！”
古凡眼眶迅速發紅，整個人激動到不能自已，見到這張臉的那一刻，兒時的往事，一幕幕的浮現出來。
正是面前這個邋遢狼狽且散發著惡臭的男人，從小將自己撫養成人，也是他，一直充當著父親的身份，令沒有父母的自己，得以擁有健全的人格。
過往大山中，那一座小小的茅草屋裡頭，承載著整整近二十年的記憶，有過歡笑，有過斥責，更有那沉重如山的愛。
古凡不知道該怎樣表達自己對風玄的思念之情，他只能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無論如今的他，擁有怎樣的實力，永遠都是過去那個被師父狠狠鞭撻的搗蛋鬼。
但是，相對於古凡的欣喜若狂，風玄卻是眉頭緊鎖，狠狠的長嘆道：“你知不知道，我這十幾年來蜷縮在這裡，最怕的並不是被人虐待，而是害怕有朝一日，會親眼見到你！”
“不，我和你相反，這些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盼望見到你！”古凡喊道。
事已至此，說什麼也沒有意義了，古凡終究是被抓過來了。
“孩子，過來。”風玄眼中流出熱淚，伸出手的一剎那，便伏在了地上。
古凡驚恐至極，連忙跑到風玄身邊坐下，“師父，你的腿……”
風玄擺擺手，道：“不礙事，希望沒有破壞在你心中的形象才好啊。”
此刻，古凡內心悲傷到了極點。
風玄之名，放眼古武界無人不知，當年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堪稱舉世無雙，然而如今，雙腿卻是被廢掉了，淪為一介廢人。
對於古凡而言，這是生命不能承受之痛。
“多大人了，還跟以前八九歲的時候一樣？你忘記我怎麼跟你說的了嗎，男兒流血不流淚，當初你被大狗熊咬傷，我就告訴過你，忍著，回去殺了它便是！”風玄威嚴的道。
“我知道。”古凡擦了把眼淚，狠狠的吸口氣，儘量讓自己平靜下來。
古凡幻想過太多次師徒重逢的場景了，唯獨沒有料到，會是在這臨死之前。
但他不得不沒骨氣的感謝聖主，如果聖主不讓自己見師父，那麼自己又能如何？
隨著師徒二人緩緩開啟話匣子，追憶了一番古凡兒時的往事，古凡的情緒，才徹底安定下來。
“師父，那聖主到底是什麼人，我幾乎敢肯定我見過她。”古凡問道。
風玄無奈的嘆口氣，搖頭道：“如果我知道的話，她也許就不會讓你來見我了，我估計就連南風這條狗都未曾見過她的真容，但你說的沒錯，我也似曾相識，可惜任憑我怎麼去想，都無法讓記憶中的某個女人跟她進行重合。”
目前基本上所有的疑團都已經解開了，唯獨聖主的身份，令古凡一籌莫展，他實在想不通，自己接觸過的人裡面，到底還有誰，能夠恐怖到這個地步。
但轉念一想，聖主乃是半聖的恐怖存在，若是不主動暴露身份，任誰都會把她當成一個普通人對待。
如此一來，就算古凡曾經接觸過她，也自然不會留下任何的印象了。
也許，真的要到臨死的那一刻，才能得知聖主真身。
“孩子，你怕死嗎。”風玄忽然問道。
“我不怕，只是有些捨不得他們。”古凡苦笑道。
“都怪我啊。”風玄目光有些幽怨自嘲，“如果不是我非要你扛起重鑄仙醫門的責任，也許現在的你，已經在世俗界娶妻生子，過上平靜而快樂的生活了，是我害了你。”
“以前我不理解，但現在我明白了，你突然離去，是為了阻止聖主的陰謀，而仙醫門的事情，只能由我來承擔，你不必自責。”古凡緩聲道。
說起仙醫門的事情，風玄如夢方醒的問道：“現在仙醫門是否已經重鑄了？”
“沒有。”古凡失落的搖搖頭，道：“當年我帶領一眾夥伴去重新凝聚龍脈，卻以失敗告終，不明白是什麼原由。”
“也許是仙醫門信物尚未尋回吧。”風玄也是不勝唏噓。
古凡陷入了沉默，沒有再去迴應。
不多時，聖主的聲音憑空傳來：“聊夠了吧，還真是感人肺腑呢。”
“你又想做什麼？”古凡隔空問道。
“你可是我的寶貝，豈能委屈了你，住在這種破地方？還是讓你師父這個廢物繼續享受孤獨吧。”
伴隨著一陣尖銳刺耳的笑聲，古凡毫無徵兆的被捲入虛空，消失在地牢裡頭，轉而出現在一間豪華寬敞的房中。
聖主的聲音再度傳來：“在你那些夥伴全體突破之前，你便在這裡休息，凌玄已經率先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