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命運的選擇
這股殺氣非常隱晦，陰靈境以下的武者輕易察覺不到，所以在古韻看來，古凡只是先天巔峰，不可能有所懷疑。
而古凡，卻也當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依舊氣定神閒的坐在那兒，把玩著酒杯，而後酌了一口，道：“隊長，你我認識多長時間了。”
古韻眨了兩下眼睛，道：“快四個月了吧。”
“僅僅一百多天時間，就讓你想對我以身相許了嗎？這會不會操之過急了點？”古凡淡淡的笑道。
是啊，一百多天說起來，確實很短，有時候短到不足以去深刻了解一個人。
但此刻古韻卻是笑了笑，仰頭飲下一杯烈酒，慵懶如小貓的道：“你太低估自己的魅力了，上個月在死牢裡，從你出現的那一刻，乃至被你抱著回到這裡的整個過程，你又知道我想了些什麼嗎？”
“說來聽聽。”古凡道。
“我，也有少女心。”古韻簡單的給出了幾個字。
古凡早就不是那個不開竅的憨厚小子了，透過‘少女心’三個字，他恰如其分的腦補出當時古韻心中所想。
在一片黑暗之中，突然有一名充滿陽剛之氣的男人出現，帶來無限的光明，那雙手和臂膀是如此的堅實有力，給人以莫大的安全感。
古韻對古凡的心動，來源於安全感，以及被折服的欣賞感。
對此，古凡只能給予無奈的笑容，“謝謝。”
“就一句謝謝嗎？”
“不然呢。”
話音落下，隨之而來的是一陣長達好幾分鐘的緘默，兩人四目相對，卻始終沒有人說話。
良久，古凡長長的嘆了口氣，他輕輕捏碎手中的酒杯，使得酒水逸散出來，緩緩道：“古韻，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知道我為什麼選擇‘鸞鳳’嗎。”
“為什麼？”古韻問道。
“因為你說，咱們都姓古，是本家。”古凡扔掉手中破裂的杯子，道：“從踏上修煉一途開始，我還沒有遇到過第二個和我同姓之人，加之你對我屬實不錯，所以在沒有任何把握的情況下，我持紫金令去救下了你。”
聽到這裡，古韻又看了看地上的碎杯子，心下了然，“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窗戶紙已然捅破，古凡也就沒有再藏著掖著的必要，他眼神深邃的看著桌上的一枚玉牌，道：“本命魂牌。”
這！
古韻臉上慵懶淡定的神情終於徹底消失了，她萬萬沒想到古凡居然能夠認得這魂牌，要知道這種東西在天海洞裡，是絕無僅有的，甚至都沒有人聽說過！
很快的，古凡又繼續道：“三鬼窟覆滅當晚，所有人處於群情激昂之中，唯有你，悄然抹淚，我的丫頭不可能瞞我任何事情，你應該早有心理準備。”
當晚古韻在人群中抹淚，被秦柔所目睹，古韻當然知道古凡也會洞悉此事，但光憑這點，她不信有人能推測出事情的始末，畢竟當時喜極而泣的可能性極大。
殊不知，自己在古凡面前，早已經像是沒穿衣服的存在了。
幾分鐘後，古韻撥出一口氣，情緒陡然變得激烈起來，“在你破解那毒氣後，三鬼窟那邊就已經聯絡我，讓我斬殺你了，可惜我沒有找到好的機會。”
“那麼你的意思是，如果有機會，之前你會毅然對我動手是嗎。”古凡問道。
古韻點頭，“不錯，但是當你從死牢裡把我救出的那一刻起，我對你已經沒有了殺心，只是我根本想不到，先天巔峰的你，竟能夠主導戰局，是你讓三鬼窟走向滅亡，你知不知道喜歡上一個仇人的滋味，是怎樣的痛苦，你為什麼去參與佈局，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人不過是立場問題。”古凡幽幽的道：“如果你之前殺了我，我的親人朋友，又該是怎樣的悲痛欲絕？”
“木已成舟，你說的沒錯，三鬼窟的覆滅是我一手主導，你要報仇的話，可以動手了。”古凡冷冷的道。
“你是我的仇人，那三隻老鬼都是我的叔叔，你以為我當真捨不得殺你嗎！”
重重的咆哮落下之後，古韻眼角帶淚，身形直接閃了出去，三根手指扣在古凡的脖頸上，作用力下，她那鎖骨顯得更加立體起來。
“求我，求我放了你！”古韻瘋狂喊道。
古凡嘴角閃過冷笑，輕輕搖頭，“你想報仇無可厚非，我不會求你。”
呼、呼、呼……
古韻胸口起伏不休，一張俏臉急劇慘白了起來，兩行清淚從她那腥紅的眼裡滑落，最終，她還是放開了手，“你走吧。”
聞言，古凡心中的大石頭終於落地，古韻沒有選擇動手！
以古凡如今的修為，自然不可能輕易被人斬殺，他之所以不反抗，就是在等一個態度，一個選擇，現在古韻所做的選擇，無疑讓古凡心中複雜的情緒，徹底煙消雲散。
沒有二話，古凡轉身緩緩走出洞府，看著這瘦削青年的背影，古韻有著說不出的心碎，他是仇人，可是，她下不了手。
面對整個三鬼窟的覆滅，最終仇人在手，她卻無能為力，這種絕望感，令得古韻一度感覺人生無味。
不多時，古凡走到洞門口，大手一揮，那扇石門便自發的打開了，看見這一幕，古韻立馬瞪大眼睛，難以置信的道：“你……”
此前由於情緒太過激烈，她根本就不記得石門上有著自己的禁制，如今見得古凡隨手就破解掉了，如何能不驚？
古凡扭過頭，露出一抹純真的笑意，“與其說是你放了我，倒不如說，你救了自己。往事已矣，希望你朝前看，天海洞稱霸玉佛嶺西已成定局，你螢火之光，豈可與日月爭輝，好好做你的隊長，未來的我，也不屬於這裡。”
話落，古凡大步離開。
古韻癱坐在石凳上，滿面的驚恐和迷茫，原來古凡已經晉升陰靈境了，再回憶他越級戰鬥的本事，如果真動起手來，自己焉能是其對手。
古凡說的沒有錯，與其說是自己放過他，還不如說是自己的一場自救。
倘若方才古韻真的動了殺意，那麼最終死的一定會是她，而不會是古凡！
所謂一面生、一面死，莫過於此了，這關鍵時刻的選擇之下，是古韻的心軟，救了自己，乃至於以後還能夠繼續做親衛隊的隊長。
這，是最好的歸宿，也是古凡理想中的結局，畢竟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殺掉一個對自己不錯、且喜歡自己的女人。
呆呆的望著洞門口，古韻悵然若失。
……
從古韻洞府離開，古凡一件心事就此落下，頗感輕鬆。
但走了沒多久，古凡身前忽然出現一道人影，此人身穿漆黑色戰甲，整體與古凡身上的戰甲一般無二，唯有胸前的徽章存在差異，那是一頭蛟龍。
是羅塵。
自從上次，古凡憑藉紫金令讓羅塵跪下，之後便沒有過任何的關注了，他不清楚，這人突然出現是為了什麼。
“有事？”古凡疑問道，言語平靜，沒有所謂的仇恨與不滿。
接觸到古凡這種平靜如水的眼神，羅塵心裡有些煎熬，尊嚴早已破碎，但仍有一絲不甘。
“現在你是天海洞數一數二的高層人物，我不敢對你不敬，但，我仍心有不甘。”羅塵冷聲道。
“你有什麼不甘？”古凡問道。
“在你出現之前，我是高高在上的‘蛟龍’隊長，人前人後說一不二，風光無比，但現在……其他人我不想多說，可我實在無法接受自己的隊員都在背後議論我，說我就是活在你陰影下的一條蛆蟲！”羅塵情緒激憤，顯然內心受到了很深刻的折磨。
此人明顯已經鑽進牛角尖了，古凡從來沒有想過針對他，更沒有一較高下的意思，從始至終都是羅塵在作繭自縛，對於此，古凡雖然同情，但又能做些什麼？
他只能問，“那你想做什麼。”
“我想請你拋開紫金令，拋開高高在上的身份，與我一戰，我會把境界壓制到陰靈境初期，倘若你能勝我，那從今往後，我為你馬首是瞻。”羅塵毅然的道。
在羅塵的心思裡，如果自己壓制到陰靈境初期，古凡仍然能夠越級戰勝，那麼這樣的人，就當真是一名人傑，自己又何苦再去不甘，畢竟總有些人是上位者，有些人，註定要臣服。
因此，羅塵出現在這裡，赫然是為了打破自己的心魔，要麼重新奪回尊嚴和自信，要麼，俯首稱臣！
此刻，古凡能夠察覺到羅塵身上沒有惡意，得知他的想法後，古凡倒也樂得成全。
不過，這場戰鬥卻是不必要發生了。
古凡咧嘴一笑，身上的氣勢陡然綻放到巔峰，直接籠罩在羅塵的身上，那一瞬，羅塵當即感受到一股來自於心底的顫慄，臉色迅速變得蒼白，甚至連抬起手來的慾望都沒有！
什麼時候，差距已經變得這麼大了？不需要壓制修為，憑藉羅塵現有的陰靈境中期，被古凡的氣息所籠罩之後，竟會產生這般可怖的心悸！
“陰……陰靈境。”羅塵嘴角顫抖了起來。
沒有任何言語，古凡揹負雙手，緩緩從羅塵身邊走過，身上的氣息如同泥牛入海，轉瞬消失於虛無。
不多時，古凡似乎聽見後方傳來“噗通”一聲。
跪了。
這一跪，代表羅塵的心魔已破，他終於開始意識到，有些人，是自己窮其一生也無法超越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