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夏顏的故鄉
當兒子天狗喊著「媽媽!」時,原本纏繞在小指上的藤蔓,突然咻嚕咻嚕的動了起來,將天狗全身纏繞,然後很溫柔的給了他一個愛的擁抱之後,騰慢就這樣斷掉了。
“你的故鄉正逢百年一次的祭典,所以你要在祭典上表演舞蹈?”環太郎驚訝的盯著夏顏問他。
夏顏正赤著腳悠閒地坐在榻榻米上閉著眼睛享受一杯茶的時間,他淡淡的回答:“沒錯,所以我要請假一陣子。”
他身旁的兩隻雷獸開心的說:“我們三個要一起回去呢——這次食鬼大人一定要出席才行。”
灰色的雷獸抬著頭陶醉不已的說:“我已經好久好久沒有看到…食鬼大人在滿月的月光下跳舞了——”
“我想食鬼大人的母親——神木大人…一定非常非常想念食鬼大人。”茶色的雷獸說。
環太郎好像聽到了不得了的訊息,他張大嘴巴喊道:“夏顏的媽媽?原來夏顏是從樹裡蹦出來的啊???從夏顏被封印一直到現在…這麼說…你和你媽媽已經有千年不見了吧?”他揮著手笑嘻嘻的靠近夏顏:“我也好想去哦!我想看你們母子相聚的感動場面,也想看看夏顏跳舞的樣子!”
“人家又沒邀請你。”夏顏白了他一眼冷冰冰的說。
雷獸也在一旁說道:“人類以及非相關人士是不準進入的。”
“這個人好像真的很想去耶,真是可怕。”
看他們三個的樣子環太郎不開心的嘟著嘴,淚汪汪的望著夏顏沉默了一會,表情驟變的開了口:“所以想當然…”
主人這副表情讓夏顏打了個冷戰,他心裡暗暗的想:“完了…有不好的預感…”
“夏顏!帶我去參加你們的祭典吧!”環太郎笑著命令他。
“呀呀呀呀!”夏顏捂住耳朵喊叫也沒有用,主人命令一出,他不得不服從。於是他嘆了口氣戳了戳環太郎的額頭:“不過這個傢伙雖然是非相關人士,但是外型還挺像妖怪的,所以應該不會被發現才對。”
“沒想到食鬼大人處事變得這麼圓滑…”
“食鬼大人你對他太好啦。”
夏顏不滿的對雷獸們說:“你們閉嘴,我有什麼辦法啊…”
“那麼…那個祭典是何時開始?”
趴在夏顏背上飛行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了,山間清冽的風拂過混著夏顏的氣息傳到環太郎這裡,心中湧現出一種無法言語的心情,說不清是好是壞。他微微低下頭靠在他的頸間,臉上的表情略帶憂傷。
穿過一片朦朧朧的迷霧,天空漸明,一片雲霞濛濛。薄霧般散開在澄澈的天空中,時不時從林間傳來山鳥的叫聲,處處啼囀。不知名的花草點綴著周遭如同敷上了織錦。偶爾能看到野鹿從山間步過。
離山越近天空就越清朗。有些樹葉尚未臻茂密,葉色青嫩。仰頭看到無霞無霧的天空,令人有說不出的快感。遠處子規啼聲隱約,在可辨別與不可辨別只見,那種心情真是不可言喻。
“哇……原來這裡就是夏顏的故鄉啊。”環太郎抱著兩隻雷獸走在山間小路上。
夏顏只是說了句:“那我先過去了。”就張開翅膀朝遠方飛去。
看著天空中的夏顏。環太郎淡淡一下,自語道:“夏顏看起來好開心哦。”說著朝夏顏去往的方向走去。只是一路上,總在夏顏看不到的瞬間裡,他不經意的流露出悲傷的表情。
忽然頭頂的樹杈上傳出噼啪的聲音,隨之向上看去。夏顏輕巧的落到地上,原來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來到目的地。
環太郎深吸一口氣:“生下食鬼天狗的神木所在的這座山…果真可以感受到一股很強大的力量耶。”
“那是當然的嘍,不論是你的想法、慾望還是煩惱,全部都逃不過母親大人的眼睛。”
“啊?”他不沒理解雷獸的意思。
雷獸向他解釋:“而在這個百年一次的祭典上,對於我們的願望——也就是五穀豐收、森林安泰等等…對於所有人的願望,他只會實現一個而已。”
“是嗎…所以我可以向神木許願說「我想要變成大富翁」嘍…”環太郎舉起手指笑著說。
夏顏和雷獸盯了他一會兒,對他拳打腳踢起來。
環太郎揉著頭哭喊著:“你們好過分哦。人家只是在開玩笑嘛!”
“由你口中說出來,一點都不像是在開玩笑。”
出現在環太郎眼前的是一棵千年古樹。枝幹虯曲蒼勁,黑黑地纏滿了歲月的皺紋,光看這枝幹,好像早已枯死,但在這裡伸展著悲愴的歷史造型,就在這樣的枝幹頂端,猛地一下湧出了那麼多鮮活的生命,矯情而透明。使原本的幽靜的山林更加神祕深幽,如夢如幻。在神木面前,他更加感覺到人類是這樣渺小、這樣的微不足道。或許人類對於神木不過是匆匆過客。曾經如詩的一切,而今一切的如詩。好像一切都已煙消雲散,而一切又似乎千古不變。
“哇啊!好壯觀哦……!”
夏顏走上前去伏在樹前,他觸控著神木的樹幹滿眼溫柔的說:“我回來了…媽媽…”
這時草叢晃動,環太郎回頭看去,竟然從草叢中鑽出許許多多小妖怪和小動物。每一隻都拖著食物走到夏顏腳邊仰頭望著他。
夏顏看著他們:“你們大家…”
“食鬼…這是我們特地為了獻給食鬼天狗大人而拼命製作的…”其中一隻小兔子拿著一個鮮花編織的花環紅著臉說,“我們是聽祖父的祖父…一直流傳下來的…”
“食鬼大人——好久不見啊——”狐狸和河童也帶著禮物來到夏顏身邊。
茶色的雷獸站出來說道:“呃——今天,我們這座山的神木之子,食鬼天狗大人將在月圓之夜,獻上華麗的舞蹈——以彌補這千年來的空白——”
四周聲音嘈雜,妖怪和動物們開心的歡呼著,似乎大家都很期待夏顏的舞蹈。
環太郎在一旁問:“那之前的獻祭之舞,都是誰在負責跳啊?”
小妖怪回答:“當然是覺大人嘍。”
“覺?”
正說著就有人打了招呼。“初次見面,你好,哥哥。”
一位穿著短和服的少女坐在神木的樹杈上俯視著夏顏一行人。她一個輕巧的轉身穩穩落在地上。“我是從這座森林的神木出生的,我叫覺。”
夏顏望著她:“我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