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澈藍橋鄉音暗,雲上風清靜影消。
蹄踏梅雪遠紛擾,夢裡驚醒滿地塵。
山靜靜,水靜靜,雪靜靜,風靜靜,火豔愣了半響,那託著茶杯的手還端在那裡維持著那個剛喝茶的姿勢。火烈愣在一旁,這是什麼情況?莫非這兩人有過什麼?那狐疑的目光往這裡掃了過來,火烈張了張嘴,又安靜的閉上了,坐在一旁緩過神來。
這風無痕可是不近女色的主,甚至寨子裡面還有人說這風寨主有斷袖的愛好,這怎麼突然間就來了個一見鍾情了?
“與本宮何干,本宮只需騎兵三百。”這雷剛寨子裡面養著自己的兵,朝堂自然也不敢去隨意的招惹,再者,大東山地勢險峻,入了這大山裡面,便是這裡的當地人也會迷了路去,又何況是那些個外來的人呢?雷剛寨雖然是土匪窩,可是這土匪也當得有原則,名聲也算不上是差極,這天時、地利、人和倒是讓這風無痕佔了個盡了。
“唉,我說皇后娘娘,您也用不著如此無情吧?”風無痕撫了撫額前的發,瀟灑卓然的模樣裡帶著一股豪爽之氣。夏紫候看在眼裡,卻什麼也不說出來。外頭遠遠的山裡明明還有雪,為何這個地方就沒有雪?這點,夏紫候從火豔那裡聽來,原來這人不喜雪,便派人將這些雪給除去了,那每個角落裡面架著的篝火,難怪即便是冬天這裡也不見得有多冷。那櫻花怕是如此被催得提前過了冬天開了花。
“你別這麼看著我,不過,本寨主倒是比較好奇,與你合作,你能給我什麼?”風無痕放下手中的杯一瞬間變得無比的嚴肅起來,那一板一眼的模樣,夏紫候微挑眉,這男人變臉也太快了,這不是一向是女人的專長麼?能給他什麼?這是有意向與她合作。
“本宮可以還你永無冬天的曌國。還你這五百騎兵手下一個安穩的家。如何?”夏紫候這話說出來,那永無冬天的曌國,這三國之中,唯有曌國下雪,其他的地方,便是從不曾輕易見過些雪。這意思,是要將曌國擴大了?或者有更大的野心。風無痕替自己倒了杯茶微抿,蓋過眼底的異樣。
“皇后娘娘好志氣。”
“志在必得,風寨主考慮得如何?”夏紫候那襲紫衣站起身來,衣罷隨風微飄,那張帶著半面胎記的臉上,似乎還藏著些什麼祕密。風無痕眸中的興趣頗濃,好久不曾見過,如此特別的女子了。曌國的那次爭位,所有的人心裡都清楚,卻都無話可說,這見,便是這女子在身後推波助瀾。
“待你功成名就,你可願跟我走?”風無痕目光微斜的掃向她,那淡淡的眸子裡面帶著些探索,夏紫候將杯子放下,望了他一眼,連想也沒想答道“本宮母儀天下,榮華寶貴,權在手,這,才是本宮想要的天下。”
“聰明如你,便當真如此在意這權利?名利錢權不過一片泥渣,你……”
“風寨主,若是泥渣,你何不去取些泥渣,哪裡來的打家劫舍一說?”夏紫候堵住了他的話,月白天冒著滿身的汗水的往這裡匆匆而來,手中還端著個盒子,滿臉焦急的模樣,風無痕雪向她的方向,莫不是那藥的製作出了些什麼問題?
“主子,藥已經制好了,只是,軒轅將軍傳書來,說是軍中的給予已經快空了,若是再不補上,只怕軍中的將士便是撐不過這三日了。”
“藥好了?月姐姐能給我看看嗎?”月白天將藥遞了過去,一手從懷裡將那紙條從衣襟裡面摸了出來遞給夏紫候。這個時候,軍中若是再出些亂子,這一攻破赫城便不可收拾。如同一盤沙子繃烈開來,想經聚起,就難了。
“三百騎兵,你有何要求?”
“不過三百騎兵,相公,你便應了吧?”火豔拉著風無痕的衣角,一臉撒嬌的模樣,夏紫候險些噴了出來,這姑娘向來大手大腳,還記得在萬花樓裡的時候便是瞪著她,那眸子如同一把刀,眼下便成小綿羊了?拉著一臉黑線的風無痕,那滿臉笑意的模樣,不像是裝出來的,看來她是……
“相公你不必擔心,有我與烈兒同去,不會有事的。”
“行了行了,堂堂壓寨夫人,若都是你這個德行,這寨子便不用再住下去了。”風無痕瞧著她那撒嬌的模樣,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這人大婚之夜還拿著把菜刀威脅說要是把她怎麼怎麼了,她就要跟他拼命,眼下卻是一副乖巧可人的模樣,火豔,你到底還有多少面不曾露郵來給我看?
夏紫候算是明白了,這人說的一切,都不過是為了讓眼前的這個火豔吃點醋而已,看樣子,她過的不錯。
“雷剛寨,願聽候差遣,不過,本寨主有三個條件。”風無痕揉了揉火豔那張張揚得無比豔麗的臉蛋,派人取了塊溼布來,一點一點將那濃裝豔抹的臉上那快隨風而飄的濃厚脂粉給擦去,那動作細緻而認真,火豔臉微微紅卻也沒有說什麼,掙扎要動一動,聽著那一聲輕呵別動,便再也沒有動過,夏紫候感嘆,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說。”
“其一,雷剛寨任何兵馬都不得入。其二,雷剛寨中的人永不入朝廷,永不為兵為將,其三,雷剛寨中各得免死令一次。”夏紫候眼睛眯了眯,這人……算得甚是精深,她若是應了,到時候若是真的發生了些什麼,這些東西一搬出來,不僅無法成事,還會落得天下人恥笑,曌國國臉丟盡的下場。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再者人各有志,寨主怎知,寨中人不願入朝為兵為將?雷剛寨中各得免死令一次?本宮只可保雷剛寨免死令一次,前提是以雷剛寨之名前去救駕。寨主以為如何?”夏紫候將杯子放下,目光緊鎖,她已經沒有這麼多的時間在這裡與他說這些東西,若是平常的她,必然領兵滅了這雷剛,只是,今時不同往日。
“那麼,皇后娘娘便在這裡等著皇上來救吧。”風無痕語氣淡淡,四周一瞬間便沉寂了下來,火豔也愣了,她沒有想到會是這個結果,一怒之中甩開風無痕的手指著他道“好!你不出兵是吧?那我便自己去!反正這命也算是她救的,留在這裡也沒有用,不如瀟灑一場。”火豔一甩手便往亭子外面跑了出去,火烈低低的說了一句抱歉,便匆匆追人去了。
風無痕顯然被氣得不輕,他哪裡說不去了?只不過在沒有談好之前不能輕易的去而已,皇家多是忘恩負義之輩,打著剛正無私的言辭,有多繁華,背地裡就有多骯髒!
夏紫候掃了眼風無痕被氣的不輕的臉,站起身來,本宮向來不需要任何人來救,既然這是風寨主選的路,萬望風寨主不要後悔。”說完她便轉身往出口走去,那出口守著一條巨蟒,此時見她緩步而出,吐著舌頭,發出絲絲的聲音,那雙瞳尖銳的立起,攻擊姿態十足。
“退下。”身後的聲音一現,那巨蟒似乎很不開心的望了眼夏紫候,最後挪動著那大大的身軀往那專屬它的洞裡面縮了進去。
“風寨主還有事?”
“本寨主與你同去,她與你去,我不放心。”風無痕對著她眉色微挑,滿眼無奈,夏紫候似乎明白了些什麼,既然如此,他去也好。只是他心裡打著什麼算盤,她心裡卻摸不準。
“如此,有勞風寨主。”
“不必如此客氣,如你所說的,便是要散了,他們也有他們的自由,天下定,方有太平之日。”
“傳令下去,以吾寨之名全力助皇后娘娘前去營救皇上,三百騎兵馬上整裝,明日辰時準時在寨門口匯合……”一串串的號令吩咐下去,雷剛寨內一時之間鼓聲大動,驚起一山的鳥雀。那屋簷下結著冰的水柱子在陽光下散發出七彩般的光,甚是奪目。
“風寨主,此藥外用,若是再有流血,便以這凝血膏藥塗在傷上,不日便好。”月白天見他這麼一說了,心裡便明白了。這是要幫助自家主子打抗外敵了,雖然那個外敵是自家主子的孃家人。月白天此時並沒有覺得有哪裡不妥,只要是在自家主子的身旁,在哪裡,做什麼,都不必害怕,不必覺得無家可歸。
風無痕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將那些糧草與兵器再次一裝得極好極好,比上次裝的那些假的更像真的,夏紫候看見那幾百禁軍的時候,那些人如同看見了神一般的目光令帶著些崇敬與希望。夏紫候便是站在這人群裡面受著這些人的目光。
“明日辰時出發,都打起精神來!本宮的手下,沒有孬種!”夏紫候衣袖一揮那處風雲不驚的模樣裡帶著幾分睥睨天下之氣,那些人便安靜了下來,畢竟是皇城裡面的兵,甚至有的沒有真的殺過人,也沒有見過真的殺人,嬌氣得緊,又怎麼會不害怕,只是她的一句話,卻將這些男子漢的氣概給激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