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海是深邃而神祕的。陽光輕輕地灑下來,不遠處有低空盤旋的海鷗,沙灘上零散地躺著一些形狀怪異的貝殼。我脫掉鞋子把腳踏進了水裡。海水透著清涼的鹹溼味將我的小腿包裹,彎腰拾起一枚像耳朵一樣的貝殼,把它放到耳朵邊上。
像是瀰漫萬古洪荒的迴音,又好像什麼都沒有。
青空,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
我對著貝殼輕聲低訴,可是沒有答案,晴朗青空下,唯有海浪拍打暗礁的回聲,彷彿有人在海的那一邊輕輕地哭泣。
青空,你還記不記得初遇你時那年的夏天,我們約定好要一起去看海。可是,你食言了。如今,我只能站在這裡,把我們在一起的時光慢慢地回憶一遍,就像電影慢放鏡頭一般,你從最初走到了最後。
不要問我為什麼紅了眼睛,顧青空,我只要你記得,你虧欠我的那段小時光。
它是我們最美好的時光。
01
七月的洛城被陽光豐盛地籠罩著,任何一處角落彷彿都冒著夏日裡最炎熱的暑氣。艾德醫院外那條筆直的馬路兩旁種著的香樟樹,今夏長得異常繁盛。在香樟的周圍,經常會有躲著太陽呼呼大睡的流浪黃貓,它們恣意地橫躺在人行道上,從來不怕來來往往的生人。
那一年我15歲,剛剛結束了中考。無聊的暑假,除了在家看動漫或者玩玩小遊戲之外,偶爾我會去到艾德醫院給媽媽送午飯。
見到許易陽和許落葵父女是在黃昏,天邊彷彿被火燒著一般。在醫院的大門口,救護車從遠處匆匆開回來,車門開啟的那一瞬,我看到躺在擔架上滿頭是血的許易陽,緊接著從車上又跳下來一個女生。
她就是許落葵。
我站在救護車面前,醫生讓我閃到一邊,而許落葵在走過我身邊的時候,她竟然笑著對我說:“你現在的樣子很像一隻長頸鹿誒!”
我頓時縮了縮脖子,臉上擠出一個尷尬的笑來。
許落葵說完之後就跟著醫生一起小跑進裡面前那棟小樓——急救室。而剛才她的話還回響在我耳邊,如這漫天的熱氣揮之不去。
半分鐘後,鬼使神差地,我竟跟著她的背影也進了急診室那棟樓。
我趴在急診室的玻璃門上,把眼睛貼近,隔著灰濛濛的玻璃,我看到了許落葵,此時的她正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半低著頭,眼睛直直地盯著地面,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或許是踮著腳太過用力,一個沒站穩,我竟然一下推開了半掩著的玻璃門,門撲哧被我撞開,我特別丟人地跌在了地上。
然後,對上了許落葵的眼神。
此刻的我像是一個失態的馬戲團小丑,尷尬到竟然不知道要爬起來。
“喂,你怎麼在這裡?”許落葵把頭抬起來,顯然有點吃驚。
“我,我來找我媽媽……”我怯懦地從地上爬起來,拍拍手上的灰,由於緊張整張臉都在發燙。
她撲哧一笑就笑了,“找媽媽?你媽媽也生病了嗎?”她的聲音很輕快,一點也不像是剛從車禍現場而來。
“不是,我媽媽是這裡的醫生。”我解釋著。
“哦,我們剛出了點車禍,我爸昏過去了,我倒是沒事。”說完,她站了起來,走到我身邊,她用手捋了捋我的劉海,“你的髮卡掉下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