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三章 芳華不滅
屍蛟聽到了她的要求，差點從我身體鑽出來。
“看來她很有可能還是對你這童子雞有所圖謀，你要謹慎，要把持住。”屍蛟眉頭微皺。
“這是什麼鬼要求？”連我都覺得有些哭笑不得，難道她的目的真如屍蛟所言。
打著這個藉口，趁機吸收我的陽氣？可是吸收了我的陽氣她也出不去，這簡直是沒什麼意義的事情。話說回來，她應該還不知道我懷中的羅盤針就是指示出去方向的神器吧。
“你放心，妾身不會要求你做什麼出格的事情，只想你同我在這院子中散步，陪著我食三餐，陪著我閒聊。”少女顯然也猜出了我的誤會，讓我感覺莫名尷尬。
“哦！原來是這樣。”屍蛟苦笑一聲，“看來是白期待一場。”
一天的時間似乎有點多，原本我以為這九層寶塔可以輕而易舉的闖過，可現在光是第二層就得花上一天多的時間。
這還只是從這少女手中重新救下小墨的時間。
“如果制服這妖怪少女，強迫她將小墨還給我，你覺得我們有多少勝算。”
“這妖物沒有過多的表現凶性和侵略性，但是她連元神符都沒有那麼畏懼，我覺得她多半也是個妖仙，如小墨和她奶奶七尾貓妖一般，只是因為種種原因被人困在了此地。”
“你若想靠自己的手段壓服她，恐怕只會將她激怒，倒不如耐下心來，就陪著她過一天，只要能安全的帶著小墨去三層探查情況，什麼代價我覺得都值得。”
“主要是時間耽擱不起，可是話說到這個份上，我也知道，除了按她的條件照做，我也沒有別的選擇了。”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
“瓊枝小姐，我答應你。不過我陪著你一天就行了，沒必要做你一天的相公吧，我覺得有些怪怪的？”我雖然答應了她，但是有些話掖著也不舒服，我就直說了出來。
“好。”她微微一笑，“只是我這百年來在塔中孤寂無依，有些思念相公了呢。”
她牽著我的手，臉上笑意濃烈：“來，相公，同我過來，來看看我剛到這裡的時候為你栽種的桃樹，你喜歡桃花，這塔中靈氣充裕，桃花也開得格外燦爛，四季都不凋零呢。”
啊？我嗎？她就這麼抓住我的手，朝著門外狂奔，庭院之內花香四溢，霧氣彌散之間竟然有種仙境的感覺。
“原來只是拿你當個假人。”屍蛟苦笑一聲，“這女妖怪入戲真快，在這裡關了這麼多年依舊思念自己的老公，也不知是哪個妖怪或者人類這麼好命，討了這麼漂亮的老婆。”
“尤其是妖怪，容顏千百年不會衰退，一直都美麗如舊。”
她在桃花之中穿行，快樂的像只蝴蝶。
驀然回首之間，我彷彿看到了楊莎的臉，她就這麼穿著一身粉紅色的絲綢長裙，輕盈的舞動，抓著我的手在這霧氣瀰漫的庭院之中穿行，我也忍不住露出笑臉來。
“好看嗎？”她的聲音將我拉回現實，恍惚之間，我瞧著她露出微笑。
“好看。”我的心中沒來由的一陣惆悵，只是臉上沒什麼變化。
“是花好看還是人好看？”她期許的瞧著我。
“人面桃花相映紅，自然是都好看。”我努力用臉上的笑意掩蓋這一閃而逝的惆悵。
“這裡的桃花，也如我的容顏一般，不會凋零呢。”她看著這張開的美麗花瓣，似乎陷入了某種沉思，“你們人類是不是都喜歡不凋零的東西，如果花不枯萎，人也不枯萎，會不會一直這樣喜歡下去？”
她為什麼忽然問我這樣的問題。
“對我來說，花瓣也好，容顏也好，我不在乎他們會不會枯萎凋零。”
“曾經美麗過，就一直會記得，我不在乎會不會凋零。再說，桃花的美豔惹人愛，桃果不也香甜可口嗎？即便是這桃樹只剩一叢枯枝，那些和桃樹相關的美妙記憶也會伴隨著我。”
“你……什麼意思呢？”她忽然瞧著我。
“我的意思是。我喜歡的東西，從來就不是喜歡某個部分，桃花美麗，我自然喜歡，桃果香甜，我也喜歡。”
“若是喜歡一個女孩子，我也不可能只看她美麗的容顏，再漂亮的臉蛋，終歸也會枯萎老去。但是你不會因為她衰老而對她的愛意有所衰減，因為愛一個人，應當愛她的全部。”
“嬌豔動人的瞬間惹人愛憐。容顏老去，滿臉溝壑的時刻，你看著這張臉，也不會感覺有任何醜怪和厭惡的感覺，因為她陪著你一起老去，那些快樂的時光濃縮在這一處處溝壑中，只會心生歡喜，怎麼會厭惡？”我似乎說的太多，到了這裡，我的聲音戛然而止。
“你……很有意思。”少女看著我，“也許是騙我的。”
“你我素不相識，我沒必要佯裝深情來欺騙你。”我苦笑一聲。
“難道……那個人……也是這麼想的嗎？”她的眼神看著桃花的粉色花瓣，心緒似乎飄蕩到了別處，好半天她才回過神來：“錯的！都是錯的！騙人！”
她有些失落的抬頭看著我：“可惜的是，大部分男人和你不一樣。”
“年華老去之後，對女人剩下的只有厭棄。醜怪的皺紋只會令他們作嘔。”
“雖然你是妖怪，可是我還是想說，你的想法似乎太過偏激了。”我搖了搖頭，“我很年輕，人生經歷自然比不上你們這些經歷百年千年的妖怪，可是我始終知道，有些人是不會因為年華老去而變易自己的感情的，這不是什麼深刻的論調，這是一件很自然的事。”
她露出冰冷的笑容，雖然臉上的皮肉泛著笑意，卻沒有高興的神色在裡頭，更多的是幽怨與嘲弄：“可惜的是，我的愛人和你的想法不一樣。”
“這是一隻有故事的妖怪。”屍蛟冷笑一聲。
“冒昧的問一句，你之前的相公……究竟是？”我看著她，竟然有些憐惜的意味，也許她是個可憐人，壽命超越千年，現在被困在這裡，求而不得。
她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而是用手輕輕觸碰眼前的桃花，原本美麗精緻的桃花瓣瞬間蜷曲枯萎，然後一點點凋零下來，滿院子幾十棵桃樹，瞬間只剩下光禿禿的桃枝，落英繽紛，暗香殘留，美麗花海，瞬間就凋亡無形。
她原本美麗動人的容顏也瞬間變成了鶴髮雞皮的老婦人模樣。
我臉色微變，隨即微微一笑。
“是不是嚇到了？”她的聲音也變得沙啞蒼老起來。
“沒有。”我直接了當的搖頭，“老婦人也好，少女也罷，在我眼前沒有什麼區別。”
“哦？”她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我。
“因為我心中有喜歡的人。”我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來，說起這個，我竟然還有種羞怯之感，“她也很漂亮，不過沒有你這麼漂亮。”
“原來是這樣。”她臉上的笑意不變，“是那個和你同行的小貓嗎？”
“不是，小墨算是我妹妹。”我認真的解釋。
“好了，我也沒興趣知道你的情史。”瓊枝搖了搖頭。
“你不是想聽我的故事嗎？”
“不妨和你講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