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長劉燦手抱機槍,身子緊貼開闊地中間的一條田埂,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左前方的山頭。炮彈在半空中嗚嗚怪叫,子彈把稻田裡的泥土打得四處飛濺。
“兔崽子,”劉燦抖抖落在帽子上的泥土,罵道,“你們滾出來試試!”
戰士魏如華幾個滾翻,順著田埂匍匐著來到劉燦身邊,向他報告:
“排長,找到一個山洞。”
“多大?”劉燦頭都沒偏。
“進去十多個人沒問題。”
“遠不遠?”
“就在我們右面的山腰上。”
“好,我掩護,你和衛生員馬上把傷員轉移到洞子裡去!”
“可那裡面有人。”
“什麼人?”
“老百姓——是個女的。”
“你不會讓她出來?”
魏如華應聲“是”,又匍匐走了。
劉燦的左前方,大約一百五十米開外,高山突兀;右面,離他三四十米遠近,也聳立著一個山頭。兩面的山,就像把鉗子,將中間的開闊地緊緊鉗住。兩小時之前,我邊防軍某部四連,奉命穿插南下,剛從山口進入開闊地,便遭到了左邊山頭上敵軍的伏擊。二排長劉燦手提機槍,一個箭步竄到田埂下,“咯咯咯咯”一陣猛射,把敵人的火力壓了下去。戰士們在連長帶領下,迅速衝出了敵人的火力圈。劉燦正要撤下機槍追趕隊伍,忽然接到連長的命令,要他與戰士魏如華留下來,和衛生員一起救護負傷的同志。劉燦清楚,他們連這次往南穿插,如同一把尖刀,向敵人自誇為“常勝團”的心臟刺去。不用說,那裡將會發生激烈的戰鬥。對敵軍的罪惡行徑早已怒火滿腔的邊防戰士,誰不想狠狠打擊侵略者,去多殺幾個敵人?因此,劉燦剛接到連長要他留下的命令時,心裡真有點不樂意哩。但他回頭看了看躺在地下的傷員,很快意識到了自己的責任。尖刀連既不能抬著負傷的同志去打穿插,也不能丟下傷員同志不管啊!
劉燦根據情況判斷,山上敵**約是一個班的兵力。他們憑藉有利的地形,用火力封鎖了我方的退路。可他們心虛膽怯,儘管我方留下的大都是傷員,他們也不敢衝下山來,只是龜縮在山頭上的碉堡裡,一個勁兒用輕重機槍胡亂掃射。為了把傷員同志轉移到比較安全的地方,劉燦便叫魏如華到附近去尋找安全、隱蔽的處所。
不一會,魏如華又轉來了,說道:
“排長,那個女的不肯出來,怎麼辦?”
“什麼?”
“那女的不肯出洞子。”
劉燦來氣了:
“你不會往外拉?”
“可她,是——是個女的,”魏如華向排長這麼解釋著。
魏如華平日說話、做事都乾脆利落,這會兒——在這激烈的戰鬥中,怎麼倒縮手縮腳、說話結結巴巴了?劉燦眼一瞪,冒火地大聲斥責:
“女的,女的你就怕她?”
魏如華臉孔憋得通紅,說:“她——她下面光、光著身子,真不要臉……”
“那個不是個女流氓嗎?你對她還講什麼客氣!”
“還有,”魏如華不顧排長髮火生氣,繼續補充說:“不知是怎麼回事,她的兩隻手被反綁著,臉上有許多傷——看樣子是被人打的。”
劉燦“啊”了一聲,覺得這事有點蹊蹺。但眼下,不容許他在這件事上多費時間,他吩咐魏如華:
“你馬上去弄條褲子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