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神鞭惹的禍-----不是冤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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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冤家(一)

那是吃晚飯的時候,吳桐英突然回到了孃家。她爹,她哥嫂,還有她念小學的侄兒,都感到既意外,又高興,連忙張羅著給她拿碗拿筷。可父親已經看出了問題——“怎麼哩,你的手?”他問。

她眼睛瞅著地面,回答:“跌的。”

“小心點嘛。”爹疼愛地責備著,“要是跌成了殘廢……”

桐英再也忍不住啦,眼眶一熱,兩串淚珠噗噠噗噠直往下掉——她哪裡是不小心跌傷的吧!

就是那天下午,桐英在秧田裡拔稗草。秧好半年禾啊,她拔得可仔細了,仔細得如同用針替人挑肉裡的刺兒。過去是出“集體工”,混在一起自然不覺得,可現在,村子裡的人誰不承認,桐英是翹大拇指第一號“女干將?”她種的責任田,去年畝產一千八百斤;她喂的豬,就像吹著般長;她養的雞,沒有一天不生蛋。她田裡忙,土裡忙,家裡也收拾得乾乾淨淨,精精緻致,人們從沒見她那個五歲的兒子寶松穿過邋遢衣……

天本來是藍晶晶的,懸著一輪暖洋洋的紅日,不想就在桐英彎腰弓背拔稗草的工夫,陡然颳起了大風。那風,呼呼地嘯叫著,吹得真是走石飛沙。正在田間勞作的人開始是一驚,隨即便紛紛奔跑回家,慌里慌張地去搶收晒在各家屋坪裡的物件。桐英家的穀子有點潮潤,這天也從倉裡挑出來晒在坪裡了。可她沒有急著跑回去,因為她那在十里外的診所裡當醫生的丈夫姜正熙,這天正在家裡休假。她想他一定會趕忙把穀子收起來的。

誰知道,桐英拔完稗草回到自家的屋坪前面,卻見她晒穀子的竹簟被風吹得翻了個邊兒,穀子不但撒滿了整個屋坪,屋坪外的瓜土裡、井臺邊和大路上,也都是黃燦燦的穀粒。桐英心疼得什麼似的。一抬頭,只見正熙竟沒事一般,坐在堂屋裡搖晃著二郎腿,悠哉悠哉地吸他的煙。

“你怎麼不收谷哩?”桐英沒好氣地問。

正熙像沒聽見她問話,仍不緊不慢地吸吐著煙霧。

“你就不曉得颳風了?”桐英提高了聲音。

正熙答話了:“我是回家休假的。”

“休假的,休假的,收一下谷就能把你累死!”

正熙被她的話嗆得張口結舌,乾瞪眼兒。但他還從沒在她面前服過軟呢,便無理找理地說:“誰叫你不用石頭把晒簟壓住哩!”

桐英道:“我不是神仙,怎麼曉得會突然起風?”

“我也不是神仙,怎麼曉得風會把你這幾粒屍殼子谷吹跑?”

若在兩年以前,正熙再不講理桐英也會忍讓的。可現在,她被他的這種輕狂態度激怒了。

“莫以為你了不得!現在我沒靠你過日子。”她火辣辣地說。

“什麼?你沒靠我?”正熙哼哼兩聲。“我每月拿回來二十塊錢,花到狗身上去啦?”

桐英見他出口傷人,脖子都氣粗了。她幾步跑進屋裡,從櫃子裡取出來一大疊鈔票,狠狠地朝正熙的臉上砸去,口裡回罵道:“你才是狗哩,你才是狗哩!”

正熙呆了呆,隨即便捏著拳頭向桐英撲過來。桐英一閃身讓他撲了個空,並且順手一推,將他推了個趔趄……

當上面屋場的鐘四嬸聞訊趕來勸架的時候,正熙口裡連聲叫喊著要桐英“滾”,已經用扁擔打傷了她的手。

知道了桐英手傷的情由,爹和哥嫂憤慨了,都罵正熙不是東西。

哥說:“姜正熙不是叫你滾嗎?你就安心在這裡住著,把那個家丟給他,看他怎麼辦!”

是的,哥不說,桐英也下了死決心:這一輩子都不回姜正熙那屋裡去啦。“你狠嘛,你凶嘛,你有本事嘛,把家撐著就是!”她在心裡憤憤地對姜正熙說。

決心是這樣下的,桐英開始也是這麼做的。頭三天,姜正熙騎著腳踏車,每天都到岳家來認錯兒。可桐英躲在樓上不和他照面,由她爹和她哥狠狠的克他,教訓他。她從樓板間的縫隙裡看著正熙那垂頭喪氣、蔫頭耷腦的模樣,覺得他可惱、可恨又可憐。她聽爹斥他道:

“你以為每月有幾個錢工資,就高人一等,就可在堂客面前耍威風是不是?”

正熙不敢回話。

爹又說:“告訴你!桐英現在吃的穿的,都是她自己做來的。我問過她,她這兩年的收入比你多得多……”

的確如此。這兩年,桐英每年要從田裡收回四千多斤稻穀,要賣掉五頭大肥豬,加上其他收入,摺合人民幣至少在兩千元以上。正熙每月拿回那二十塊錢頂什麼用?還不夠他每月回家休假四天的開銷呢——她不但把他待得像貴客一樣,他每次回診所去,還讓他帶上半籃子雞蛋,或者是臘肉什麼的。她這樣待他,當然是出自妻子對丈夫的感情,從來沒想過要與正熙算這筆賬。而現在,桐英卻這樣想了:“我這樣好心好意待你,就換你一頓扁擔不成?”

“還用扁擔打哩,出了人命怎麼辦?”樓下,爹越說越上氣:“反正桐英的手已經被你打傷了,她跟你回去也做不得事啦。你屋裡的田由你插去,豬由你喂去,寶松也由你帶去。”

“我還要去診所看病呢,爹!”正熙勾著頭小聲地說。

“那是你的事,我們管不了。”

正熙得不到岳父的寬恕,長長地嘆了口氣,只好走出岳家,慢慢地騎上單車走了。桐英站在窗後,望著他遠去的背影,狠狠地“哼”了一聲。

可是,人的感情真怪!這兩天正熙沒有再來岳家認錯了,桐英倒感到心裡空落落的像失了什麼。不過她嘴裡還是挺硬的。剛才吃午飯的時候,嫂子說:“看樣子,今天正熙又不會來啦。”

“要他來做什麼!”桐英歪了歪嘴說,“眼不見心不煩,我一輩子都——都不愛見他了……”但說著說著,鼻子卻一酸,她慌忙低下頭去拔飯,生怕讓嫂子看見她的眼淚。

現在,爹和哥嫂又到田間做功夫去了,侄兒也去學校了,就留下桐英呆在屋裡替他們看家。哥給她敷了幾回草藥,手已經不礙事了。她坐在堂屋裡給爹打鞋底——娘死得早,爹穿的鞋一直是由她包著做的。耳聽著從野外傳來的犁田的吆牛聲,土車子送肥的吱嘎聲,桐英不由得思念起她二十里外的那個家來。

眼下正是春耕大忙時光。按季節,再有十天半月就得插田啦。田要犁,肥要出,秧要護理,豬要喂,寶松要照料……正熙——那狠心的傢伙,會做得過來嗎?往年,他可是從沒幹過這些的哩。

才結婚的時候,正熙對她很體貼,也很勤快。那陣,他每次回家休假,總要幫著桐英餵豬呀,煮飯呀,整自留土呀,只是每回都讓桐英攔著,不許他插手。

“你是回來休假的呢,”她說,“誰稀罕你幹這些!”

正熙道:“你出工辛苦,我幫著你做點家務還不應該?”

“出工不辛苦,不辛苦,真的!你看——”她把兩隻手掌向他伸過去。

正熙抓緊了她的手。她的手是白晰的,柔軟而嬌嫩。正熙瞅著瞅著,動情了,突然用嘴很響地親了兩下。桐英羞得滿臉緋紅,心裡卻甜抓抓的。

桐英說“出工不辛苦”,的確不是假話。那時候,別看出工收工都得聽隊長的哨子響,表面上熱熱鬧鬧,其實並沒有做多少事,用在追打取笑上的力氣,要比花在泥土裡的多,回到家裡,自然還有的是精力幹家務事。況且那時的家庭副業是有限制的,桐英手腳麻利,消消停停就把什麼都幹完了,也用不著正熙幫忙。只是人哄地皮,地哄肚皮,隊上的工值低得可憐。桐英這樣的勞力,連自己的口糧都拿不回。她幾乎就靠著正熙按月給她的二十塊錢過日子。想著自己年紀輕輕的,一不瞎,二不跛,竟要靠男人養著,桐英心裡很是過意不去,感到對正熙不住——怎麼還能讓他做家務呢?

哪想到,不知不覺地竟把正熙養嬌啦,慣懶啦。難怪爹昨晚上說:“也怪你自己!當初,誰叫你把他當少爺公子般供著呢?”

想到這裡,桐英不禁深深地嘆息了一聲。她不曾想,正熙打了她,細究起來,竟有自己的一份責任。桐英本是個能寬容人的女子,她既然覺得有自己的一份責任,對正熙的氣就消了不少。氣消了不少,她就想到總在娘屋裡住著不行,得回自己家去——家裡的事真是成了堆呢。既然想回自己家去,她就盼望正熙能再到這裡來接她——再來一次就行!只要他當著她孃家人的面,對她認個錯兒,賠個禮兒,她就跟他回去。

可是,她盼正熙來,卻偏不見正熙來。“你死了嗎?死了倒好……”她不由得又惱恨起來,在心裡罵著。

一雙春燕,在她頭頂上面飛進飛出,從田野上銜來一顆顆泥蛋兒,在堂屋牆上砌築新巢。它們呢喃著,親親密密地,誰也不偷懶,誰也不停歇。望著燕子,想著自己眼下的處境,桐英不覺有些眼熱,也有些心酸……

外面響起一陣車鈴聲。桐英心裡一喜,慌忙收拾起針線鞋底,又準備躲到樓上去。可剛走兩步她又停下,趕緊用背對著大門,在一張竹椅上挺挺地坐著,繼續嘶嘶地納著鞋底。

單車在外面坪裡停住了。桐英心裡噗噗亂跳。她非等正熙先開口不可——他會怎麼說呢?

“姜醫生!姜醫生在這裡嗎?我找姜醫生!”

桐英失望了。來人不是正頤為,而是找正熙去他家裡給他老母親看病的。

“他不在自己家裡嗎?怎麼會到這裡來?”桐英告訴來人。

來人說:“有人告訴我,姜醫生這兩天沒落自己的屋。”

“啊?……那你到診所去找他。”

“我就是從診所那邊來的。”

“是嗎?他還能上哪去呢?”桐英失聲地連聲問。

來人顯然比她更焦急,顧不上和她多說,便匆忙地跳上車飛也似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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