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張衛東的供詞 （2）
八張衛東的供詞（2）
“那麼，不要席位，只要你承認我們是革命組織就行。”張衛東這話一出口，馬上遭到同伴們的譴責，說他右傾。
“司令今天咋啦？不像平時風格啊？”
老局長卻站起來，臉色鐵青，撐著那條殘腿憤怒地說：“什麼革命組織？狗屁組織。打砸搶的土匪組織，砸了林業局黨委會的是哪一個？搶了局業務組空白介紹信、用非法手段搞走大量木材的是哪一個？為了取樂而給樺樹澆上汽油點著，燒掉大片森林的又是哪一個？在東溝林場挑起武鬥，傷了12條人命的又是哪一個？偷空縣圖書館的書，然後一把火把圖書館燒掉的又是哪一個？將老收藏家的元青花等文物洗劫一空的又是哪一個？在汽車站殺害無辜老太婆的又是哪一個？這七大罪狀是大罪，小罪都數不清了——就是你們，就是你們這些所謂的造反派。冤有頭，債有主；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時候一到一切全報！”
老局長有股許雲峰的豪邁。
如同聽到死刑判決，冷汗刷地從張衛東等人光光的前額滲出來。他們深知“有了政權就有了一切，失去政權就失去一切”這一至理名言。有了政權，過去幹的一切“過火”事，經過魔術般的權勢作用，統統可以變成豐功偉績、革命行動。失去政權，那就得讓司法部門一筆筆清算。
而眼前這個瘦乾巴老頭就是政權，林業局的歷史要由他來譜寫。這個造反兵團長期的階下囚，很快就要變得令人生畏了。
“還猶豫什麼？”老局長又啟齒，“趕快去自首，把你們犯下的罪行一筆筆地全交代出來。”
又說：“革委會是什麼？那是政權，咋能讓你們進去瞎攪和？”
一聽這些，張衛東氣得幾乎神經失常。一怒之下，他一棒子把陳志明打倒在地。僅僅是打倒，陳志明很快就倔強地站立起來，咬緊嘴脣對他怒目相向。片刻，頭又扭向一邊，表示不屑一顧。
一些人擁上前把老局長推搡到屋角，老局長乾脆拍打拍打身上的灰塵，蹲下來，眼睛也不再看他們。
舊成見又添新仇恨，情況更為僵持。
幾個頭頭開始商議，議論了半天，想不出對策。大家都不言語了，都苦著臉一個勁抽菸。菸頭滿地，閃著半明半滅的光。每個人都覺得他們的好日子如這些菸頭般眼看要燃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