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有危險,我希望你,也是請求你,請帶著她立刻離開金雞湖基地!”
李陽說著這番話竟然真的撼動了萎縮的雙腿,站起來一些,可見他現在有多麼激動。
看著對方閃動的眼神,鄭永浩甚至都能夠肯定,如果李陽真能站起來,此刻都已經在對他鞠躬。
“李叔,請說詳細一些。”
鄭永浩沒有立即答應,只是看著李陽,彷彿想要看穿對方的心裡。
李陽也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的說出如此話語很難取信於人,他立即說道:“詳細的事情我沒有時間去解釋,但墨師長並非死於意外,他是被人害死的。金雞湖基地也即將發生大變,一定會死很多人,我不希望小月被捲入這場漩渦。”
“最重要的,在那些準備引爆這場大亂的人中,就有田師長的兒子,他之前一直在追求小月,但卻被小月一再拒絕。那個人……他就是一個混蛋,一個狼崽子!”
李陽恨恨說道:“基地裡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被他禍害了,但因為有田興發護著他,沒有人敢去追究更遑論懲罰他。我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小月落到他的手裡,可是卻已經沒有了其他辦法,除了你!你現在是我唯一的希望,只有你帶小月提前離開,她才能平安無事!”
“竟然有這種事。”
鄭永浩默默點頭,金雞湖基地要發生大變,這件事他還真就不知道。
畢竟前世的這個時候,他只是一個最最普通的倖存者,能夠接觸到的事情極為有限。
而像金雞湖這種由前軍方建立的基地在保密程度上都遠強於其他地方,再加上末世初期幾乎完全被阻隔的通訊,訊息沒有外傳一點都不讓人意外。
可是以李陽對墨家還有墨月的感情,他竟然如此簡單的就相信自己,卻是讓鄭永浩有些不解的。
“李叔就這麼相信我?如果我也是你說的那人般禽獸不如,墨月豈不是還有危險?”鄭永浩盯著李陽的眼睛說道。
李陽搖頭,很緩,卻很用力。
“不,你不是!”
“為什麼?”
“那樣的人永遠也不會說自己禽獸不如!”
“這樣啊!”
鄭永浩笑了一聲,他已經準備答應對方了。
實際上立即離開本來就是他的計劃之一,畢竟在別人的地盤上每多停留一分鐘,就可能會有多一分的危險出現。
如果只是他自己當然不在乎,以他的實力雖然做不到單挑整個大型基地,但他想要走,卻也不是能被輕易攔住的。
可是現在有他的父母,有他的隊伍,他當然就只能提前做準備了。
李陽突然說道:“其實我也不相信你,但是我看得出,小月她相信你!她甚至從來都沒有對我和她父親提過是與你怎樣認識的,但你能讓她如此為你保密,就可想而知你在她心中的地位並不低。因為她相信,所以我也會選擇相信!”
鄭永浩心中說道果然如此,像李陽這樣幹了一輩子情報工作的人哪那麼容易相信別人,還是一個陌生人,一切的原因還是因為墨月。
只不過李陽並不知道,墨月隻字不提鄭永浩的理由卻不僅僅是信任和保密,而是現在她除了一個名字外,也全然不知道鄭永浩是誰……
李陽說道:“我的職位已經被撤了,現在能控制的力量已經大不如前,更沒辦法將小月平安的送出去。除了你之外我已經沒有了別的選擇,也沒有了時間去等待別人的幫助,你能明白麼?”
鄭永浩當然能明白,他看得出李陽的狀態,而類似的情況,別無選擇的局面,他自己又何嘗沒有經歷過!
“你想要讓我什麼時候走?”鄭永浩問道。
“現在!”李陽說道。
“嗯?”
鄭永浩皺眉,這也太急了。
且不說他這一世還沒有跟墨月見過面,連對方現在在哪都不知道。
他自己的父母要離開守衛森嚴的公寓樓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秦明秦雪的父親也還在醫院之中接受治療。
這種情況下想要立即離開,哪有那麼容易!
李陽看著鄭永浩,抬手從旁邊抽出來一張摺疊的紙遞了過去。
鄭永浩接過來開啟一看,上面只是很短的一串數字:“330!”
“這是?”
“那些人的行動時間就在三點半!”
“三點半?還有不到兩個小時!”
鄭永浩看著時間,頓時皺眉。
他倒是不懷疑李陽怎麼能得到對方行動的準確時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就像墨康博不在了也依然有忠心耿耿的他,他從職位上退下來,也依然有人肯為他賣命。
“是的,只有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但應該已經夠你去安排一切!”李陽說道。
“李叔。”鄭永浩很快就平靜下來了,說道:“我從公寓樓到你這裡就花費了接近一個小時的時間,到處都是關卡和守衛。兩個小時,不夠!”
“那再加上這個呢?”
李陽果然是準備充分,一張該有紅戳的硬紙卡片被放到鄭永浩面前。
那上面赫然是來自於金雞湖基地的最高階通行證,只有執行緊要任務時才會發放,寫明瞭持此通行證任何人不許阻攔。
一個基地內部再大又能有多大,這裡是被人為建造起來的區域,可不是三角洲那種自然形成的天險。
只要沒有守衛的阻攔檢查,那麼動作快一些的話,兩個小時還是可以讓他們離開的。
李陽說道:“從你出來開始,我的人就已經安排下去。你的父母正在與你隊員匯合的路上,全都是以特別任務的名義安排,不會受到任何阻攔。”
嘶——
鄭永浩真吃了一驚,看來李陽不僅是準備充分,更是已經孤注一擲了。
甚至於……都不惜得罪自己!
如果他不答應,恐怕李陽也已經決定在這個時候把墨月送走。
只是就要冒著更大的風險,因為自己一樣會答應,但卻是因為對方已經“控制”了自己的父母和朋友!
鄭永浩不發一言,如同利劍般的目光望向李陽,讓本就虛弱的李陽渾身一顫,可卻絲毫沒有躲開與鄭永浩對視的目光。
鄭永浩很想要問問他,假如自己真的不肯答應,那他會不會對自己的父母朋友動手。
但迎著對方的目光,鄭永浩卻沒有把這句話問出來。
問不問,對事實都沒有影響。
雖然他極度厭惡被人威脅著做事,但他卻也不得不承認,哪怕是李陽不做這些,他也一定會答應。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若是沒有能力也就罷了,既然他有這個能力,那麼他就一定會去做,因為墨月曾經救過他!
“我答應了。”
鄭永浩冷淡的說出口,已經再沒有了之前的那種溫和。
李陽臉上薄薄的一層蠟黃面板微微發顫,不是激動,只是歉意。
他坐回去,輕聲說道:“很抱歉,其實即便你不答應,你的父母也不會有事。”
鄭永浩不答,哪怕對方說的就是實情,他也能夠理解,但隔閡就是隔閡,他厭惡別人對他耍心機弄詭計。
“墨月是在你這裡吧?”鄭永浩直接說道。
既然外面有人對墨月虎視眈眈,而李陽又要保護墨月,最可能的選擇就是把她帶在身邊。
李陽點頭,身形後撤,發出摩擦之音。
原來他身下的椅子根本就是一臺輪椅,帶著鄭永浩走向後面的房間。
“月兒!”
看著躺在**的女孩,鄭永浩在心中喊出彷彿已經深埋在記憶裡的名字。
他甚至想到了當初的那個傍晚,這個女孩紅著臉說:“以後就叫我月兒好嗎?”
“她這是……你用了藥!”
鄭永浩看出來了,墨月並非是正常的沉睡,而是受到了安眠藥一類的藥物作用。
李陽說道:“你來之前我就跟她再次提起這件事,讓她離開但是她不同意,她想要留在這裡為師長報仇,哪怕是付出可怕的代價……我沒有辦法,只能這樣做。”
鄭永浩沉默了,雖然不能否認讓墨月睡去的確是個辦法,但依然有些過分,讓他再次覺得李陽當真是為了目的可以無所不用其極的那種人。
“旁邊有衣服,外面的車輛和接應的人也已經安排好了,帶著小月走吧!”
李陽嘆息著說道,在說完“走吧”兩個字的時候,他的整個人都好像蒼老了許多,似乎他的生命都隨時可能走完。
鄭永浩也不廢話,既然已經到了這種時候,再說什麼都是沒有意義的了。
他只能按照李陽的安排,帶著沉睡的墨月和大夥匯合,然後儘快離開。
李陽滾動著輪椅跟在鄭永浩身後,又叮囑了一句:“那個通行證在內城反而好用,可是在藍鵬飛那裡卻可能會遇到麻煩。如果他執意不肯放行,就請你一定要衝出去,哪怕是……哪怕是……”
李陽連說了兩次“哪怕”都沒有能夠接著說下去,鄭永浩哼了一聲說道:“哪怕是殺了藍鵬飛?”
咔吧!
李陽竟是把輪椅上的搖桿扭斷了,瘦弱的手臂上青筋綻出,卻是咬著牙說道:“藍鵬飛是個死心眼,但卻是個好兵。可如果有必要,那就下手吧!好了,快走吧!”
李陽催促著,卻發現鄭永浩並沒有直接離開,而是一把將他從輪椅上提了起來。
“你……你幹什麼?”李陽驚呼道。
“哼!既然要走,那就一起走吧!”
鄭永浩左手抱著墨月,右手則提著李陽,邁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