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永浩是在很巧合的情況下才發現自己的獨立空間還可另食物保持新鮮,而這些菜餚正是他請冬意涵特意做出來的,為的就是如今這一時刻。
一家團聚宴席豐盛,自然是其樂融融。
鄭永浩終於講述了他的經歷,除了尋找到超級核能的理由太過不可思議他沒有說出來外,其他的只要不涉及他人隱私,鄭永浩就儘可能對自己父母說個明白。
聽著鄭永浩那些驚心動魄的經歷,兩位父母不知道多少次忘記拿起筷子,又同樣不知道多少次舉起來了就忘記在放下。
時刻緊張,時而害怕,哪怕鄭永浩都說完了,他們仍是感到陣陣心驚,彷彿和兒子一起經歷了這一路的艱難險阻。
但是看到自己兒子就在面前,那些又算得了什麼呢!
作為一對開明的父母,他們很清楚兒子說這些不是要嚇他們,而是在跟他們分享,分享他們想要知道的一切。
鄭永浩很想拋開一切,就這樣和父母永遠談下去,但他知道不可能。
來人似乎算準了時間,差不多剛好是一頓飯的功夫又能餘出一些,正是之前還見過面的資料庫書記官常嘉勳。
“鄭隊長,真是不好意思,上面的首長想要見你,我已經儘可能的拖了,但是……”
常嘉勳一臉的真誠歉意,看他一腦袋汗的樣子也的確是好像沒有辦法才走進來,鄭永浩點了點頭表示理解。也不問是什麼人要見他,轉身對父母說道:“我出去一趟。”
“好,快去快回。”鄭高遠猶豫了一下,才壓低了聲音叮囑道:“小心點,基地裡也不太平。”
“明白。”
鄭永浩笑了一聲,由常嘉勳陪著出門。
等他離開了,鄭高遠和凌若芸這夫妻倆對視一眼,都能看到對方眼中的擔心。
在很多人看來,沒有哪裡會比基地中更加安全。
可如果是在裡面住得長了見得多了就會知道,這裡既是最安全的地方也是最危險的地方。
那些上層人物只管制定規則,他們自己卻是百無禁忌。
如果一個人在外面出事還總能找到理由得到訊息,但在這裡面發生了什麼事情卻可以被輕易掩蓋,讓人查都查不到。
所以他們擔心,可是這樣的話和提醒卻不能太明顯的說出來,尤其是在常嘉勳這樣的基地官員面前。
“放心吧!咱們的兒子已經長大了,一定會沒事的。沒聽他說麼,他現在也是一個基地的領導,會懂得分寸的。再說了,還有墨姑娘照顧呢,沒事!”
“嗯,他會沒事的。”
兩人擔心,但就和天下間所有的父母一樣,無論平時怎樣訓斥子女,可真的有事情發生了,他們就會對自己的孩子有信心,就會認為自己的孩子是最好的。
鄭永浩跟著常嘉勳上了車,和來時一樣通過了層層關卡,然後才離開了家屬公寓樓。
不過他很快就發現一件怪事,他們行進的方向似乎並不是金雞湖基地的中心區域,而常嘉勳的臉色也隱然帶上了一抹緊張。
“常書記,請問是哪位首長想要見我?”
鄭永浩開口問道,常嘉勳卻搖了搖頭:“對不起,我不能說,鄭隊長到了那裡自然會清楚。但請鄭隊長放心,那位領導對你絕對沒有惡意!”
“是麼?”
鄭永浩是在反問,可神情卻平靜無比,讓常嘉勳微微一愣,對鄭永浩的鎮定感到驚訝和佩服。
他當然不知道,雖然此時的行進方向讓鄭永浩感到意外,但對於有人會來找自己,他卻早已經料到。
而且此刻就在他的獨立空間中還藏著一樣東西,一枚從父母房間中找到的竊聽器!
正因為如此,他剛才對父母的講述才有所保留,比如他其實已經是三角洲基地掌控者這件事,就被他改成了只是領導之一!
吉普車緩緩前行,每經過一段路就會有人上來檢查,又在常嘉勳出示證·件後將他們放行。
從這些巡邏人員的態度上,鄭永浩看出來一些。
似乎他們都認識常嘉勳,或許常嘉勳本人昔日工作地點就在這裡,當然也可能是別的原因。
但不管是哪一種可能,都讓鄭永浩做出些許判斷,恐怕派常嘉勳來找他的人和他之前的猜測並不相符。
或許……並不是因為在意他和秦雪等人的實力才來找他,而是另有原因!
當常嘉勳帶著他來到一個只像是尋常住戶的小別墅,他的這種感覺就更強烈了。
“鄭隊長,就是這裡。首長就在裡面,他只要見你一個人,我就不過去了。”
常嘉勳把鄭永浩帶到一扇門前便告辭離去,這讓鄭永浩更加感到怪異,難道都不需要介紹?
周圍一個人都沒有,看起來就是鄭永浩這時候溜走都不會被發現。
但鄭永浩當然不會溜走,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什麼人想要見自己,竟然搞得如此神祕!
嘎吱!
鄭永浩也不敲門,直接推門邁步,傳出一陣刺耳的鏽蝕噪音。
房間裡普普通通,傢俱擺設大都比較陳舊,看起來已經有些年頭了。
其中唯有一樣看起來是新搬進來的,那是一張寫字檯,而鄭永浩的目光就落在了寫字檯之後,那是一個帶著眼鏡的中年人。
鄭永浩看向對方,對方也剛好聽到聲音抬頭,目光對視時兩人都是微微一愣。
中年人是因為什麼而發愣,鄭永浩不知道。
可是他自己卻是看出對方雖然神色還好,然而實際上已經衰弱到了一定程度,恐怕——時日無多了!
“你就是鄭隊長吧?”
中年人的錯愕只是一瞬間,很快恢復過來問了一聲。
鄭永浩點頭說道:“正是,請問閣下是?”
“啊!抱歉,實在是沒想到鄭隊長如此年輕,倒是讓我失禮了。快請坐快請坐。”
中年人一邊解釋著剛剛的錯愕,一邊請鄭永浩坐下,同時自我介紹道:“我叫李陽,卸任之前是這裡的情報處處長,現在就沒有什麼官職了。你若是不嫌棄的話可以叫我一聲李叔,我也直接叫你小鄭好了!”
中年人李陽很是熱情,如果鄭永浩不是很確定自己從未與對方見過面,他幾乎要懷疑對方是不是認識自己了。
而對於這樣的要求,他自然不會反對。
“李叔,不知道您找我來是有什麼事情?”鄭永浩直接問道。
“好,但在回答你這個問題前,我有一個問題希望你能如實回答!”
李陽想要站起來,但卻沒有成功。
鄭永浩早就注意到他的雙腿上蓋著厚厚的毛毯,如今他有所動作,鄭永浩才發現他的雙腿已經呈現出肌肉萎縮的症狀,以及不同尋常的黑青色。
鄭永浩微微皺眉,臉上卻是不動聲色,點頭說道:“李叔請問。”
“好,我要問的是……你是不是和小月認識?”
果然!
能被叫做小月的,還和自己有關係的人也就只有墨月了,那麼他之前的判斷就有了依據,這位名叫李陽的中年人之所以會找他,並不是源自於基地高層的授意。
“我的確認識墨月。”
鄭永浩回答道,又在心裡補充了一句——不過她現在並不認識我。
李陽的手指輕輕釦動桌子,臉上的神色卻略微放鬆,撐出一絲笑容說道:“恐怕不只是認識吧,我可沒見小月對其他人有特別照顧的。”
鄭永浩不置可否,雖然知道李陽指的是墨月照顧自己父母的事情,但這個話題可不是容易接上的。
他趁機問道:“是墨月在李叔面前提過我麼?”
李陽搖頭說道:“不,小月沒說過,是我猜到的。之前我還任職時曾經調查過你的父母,發現他們在之前都沒有和小月見過面更沒有任何來往,於是我才想是不是有另外一個人存在,直到你讓常嘉勳幫你尋找父母。”
李陽這番話絲毫不掩飾他調查鄭永浩父母的事情,但鄭永浩卻並沒有感到不滿,因為他能理解對方是處於職責也是處於謹慎。
同時,也是為了墨月!
不過對方話語中透露的另外一個資訊則讓鄭永浩心中一緩,墨月沒有提到過自己,也就是說他當初打的那個電話並不為外人所知。
當初他剛剛重生過來,浩劫還沒有發生。
如果他願意的話其實可以提醒更多的人,但他沒有,最終就只是將逃生的方法告訴了父母,以及給墨月提了一個醒,甚至都沒有說的太清楚。
不是他不願意救更多的人,一開始他的確是想要那麼做的,但在冷靜下來斟酌之後,他卻明白絕不能那樣做。
因為沒有人能真正未卜先知,一旦訊息洩露出去,被人知道他竟然在浩劫之前就已經知道了躲避的方法,那麼必將後患無窮。
他對自己的父母自然是信任的,對他所認識的那個墨月也同樣如此,可是對還尚未與他相遇的墨月,他的心中其實並沒有足夠的底氣,依然有訊息洩露的可能。
但現在看來,墨月依然是那個墨月,無論是否與他相識,都很好的遵守了與他的約定,並沒有將訊息洩露出去。
“李叔,有什麼話就請直說吧!是不是和墨月有關?”
李陽並沒有過多猶豫,就點頭說道:“你猜得很對,這就是我趕在他們之前找你過來的原因。而想要說清楚這件事,你還需要聽一個故事。”
隨著李陽緩緩講述,鄭永浩這才知道對方與墨月一家的淵源。
在墨月的父親墨康博還沒有當上師長的時候,李陽就是他身邊的一名警衛。
後來墨康博當上師長時,李陽也在他手底下負責情報工作。
可以說兩家的關係早就已經聯絡在了一起,在職務之外,李陽視墨康博如長輩,但在另一方面又更像是兄弟,兩家就好像一家人一般。
李陽講述了他和墨家的關係,就讓鄭永浩明白他接下來的話一定與墨家父女有關。
果然,李陽說出一個讓鄭永浩意外卻又並不驚訝的事情,墨月的父親,那位墨師長已經去世了!
鄭永浩前世與墨月相遇時,墨月的父母就已經不在了,所以他並不驚訝。
可是這一世與前世不同,那時的墨康博是死於浩劫,但這一世卻是在最近離開人世。
這其中的不同恐怕正是由他當時的那通電話引起,但墨康博去世的原因卻必然不再是在浩劫的輻射。
還有一點就是父母的生活狀況讓他有所預見。
既然誰都知道他的父母有墨師長的照顧,那麼如果墨師長沒有發生任何意外,他父母的生活又怎麼可能過得如此清苦。
“對不起,因為職務的原因,同時也是為了小月的安全,我在你父母的房中安置了監聽器。也正是因為聽到你和你父母的談話,我才知道你已經是一個基地的領導,才動了請你過來的心思!”李陽突然解釋道。
鄭永浩神色不變,在李陽說他之前是負責情報工作時,鄭永浩就已經猜到了這一點。
李陽有些意外,但並沒有多想,或者是時間已經不允許他多想。
李陽說道:“不過你放心,現在的一切都已經不如從前,除了我之外再沒有第二個人聽到你說的話,錄音的部分也已經被我銷燬了。”
彷彿為了讓鄭永浩相信自己的話,李陽還指了指旁邊的儀態儀器,竟是已經完全被砸成了碎片,當真的壞的不能再壞了。
“這樣啊!”鄭永浩淡淡一笑說道:“多謝李叔了。”
如果是平時,李陽肯定能發現鄭永浩的不在意並非假裝,但現在他則以為鄭永浩這樣說只是因為無奈。
李陽無法站起,但卻挺直了上半身,神情嚴肅的說道:“我知道這樣做並不能代表什麼,只是希望能讓你明白,我真的對你和你的家人沒有惡意。恰恰相反,事實上我還有求於你,希望你能答應我最後的囑託。”
李陽說的這麼嚴重,鄭永浩微微眯起眼睛,直接說道:“李叔請講!”
“小月有危險,我希望你,也是請求你,請帶著她立刻離開金雞湖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