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仙氣繚繞的山洞裡,七彩的光不停地交錯閃爍。
白鼠靜靜地躺在一個晶瑩剔透的水晶棺裡,棺的四角點著香燭,嫋嫋的煙霧向上升騰瀰漫在空氣中。
正對著棺中的是山頂的一根水乳柱,柱子上流光溢彩,每隔半個時辰,柱尖便會射出一道鐳射直抵白鼠的身軀。
一位小僮端著一個銀白小碗,手拿一支白色羽翎,從碗中粘點銀露輕輕地在它身上拂動著,慢慢地,白鼠那黑褐色的毛神奇地褪變,露出了它本來的雪白色澤,黑紫的脣也漸漸有了血色。
“師傅,師傅!”小僮大喜,轉身朝正在打坐的長鬚老道喊道,“師兄有救了!”
老道緩緩睜開眼,從高高的仙台上輕盈地躍落到晶棺旁,看著棺中的白鼠,他捋著又白又長的鬍鬚微微一笑,炯炯有神的眼眸精光一閃。
“徒兒,等回你重新把你師兄送回到破廟。”
“師傅,”小僮不解,眨著一雙晶亮的眸子疑惑地問,“為何不等師兄醒過來再讓他回去?”
“他已無生命危險,今晚月出之時,他一定會醒過來。”
“這樣子,師傅你救了他,他不是不知道了嗎?”
“救人莫圖回報。你師兄也在助人,他敢用生命來信守承諾,師傅也為他自豪,以後他還有很長的艱辛路要走,只能靠他自己了!”長鬚老道撩起拂塵,對小僮說,“給他喂點玉露。”
“是,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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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又是十五,月亮又圓又亮,皎潔的月光有如給京城披上了一件朦朧的白紗。
破廟外的一塊大石頭上,白鼠慢慢地睜開了眼。月華如水,盈盈在它身上流淌,它眨動著一雙烏黑的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天上那一輪圓月。
動了動身子,它翻了個身,喃喃自語:“沒死嗎?我們沒死嗎?”
肚子裡響起了疲憊的聲音:“是吧,我們都沒死。”
白鼠倏地站起,從石頭上縱身落地,晃晃頭,四肢在地上蹦了蹦,又踮起後腿扭扭腰身……噢,好神啊,身子輕如燕,全身筋絡通暢舒服。
它高興地大笑起來:“哈哈,我說鼠兄,你這身子還真是神了,中了蛇毒竟然不會死。”
“喂!”肚裡的聲音很不滿,“你難道還希望死不成?”
“不!不!我不想死,我不能丟下她的。”一說到她,白鼠立刻跑到廟裡,月光透過破損的窗照在髒亂的地上,它裡裡外外,每個角落都尋了個遍也不見洛露的任何一點蹤影。
“她不會死吧?”恐懼襲上心頭,他猛地打了個寒顫,緊張地拍拍肚子,“白兄,你能不能現身?”
“做什麼?”
“去找主人。”白鼠糾著眉頭。
“我讓你壓著無法現身,”肚子裡的聲音很是無奈,“若是現身了,你就得呆在肚裡不準亂動,一切思想行為歸我自己。”
白鼠呲了呲牙,這怎麼行?他要的是用白曙的身子做自己的事。
“那你把變身口訣教給我。”
“我說兄弟,你變成人去找主人,不如鼠身靈活方便啊。”
“我知道,我只是以防萬一。”
“那好吧。”好人做到底,一切都交給他吧,這也算自己的修身積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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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苑。
小依看著**不能動彈的王妃小心地問:“王妃,王爺已回府,要不要請他過來?
”
那天洛夫人被抓,她看見六王爺氣勢洶洶地一把拎起王妃拖進了廂房,等他出來後,她才急急地跑進去看看——只見王妃苦拉著一張紅腫不堪的臉,臉上淌著未乾的淚痕,躺在**不能動彈絲毫。
看來她又遭王爺甩了耳刮子,望著僵硬如凍結成冰雕的王妃,她不懂……難道是王爺給她點了穴位?三天來,無論她怎麼使勁都不能把她從**拖起來,她只好每天給她喂點流汁以維持生命。
能動總比不動的好,她遵從王妃的命令,每天都去探看王爺何時回府。
現在,紫妃聽她一說,眼露欣喜,沉吟片刻,低低地說了聲:“去請他吧。”
今天他若能過來,她一定要解釋,一定不能讓他恨了自己,她要讓他知道,她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他呀。
小依走了,過了好一會才回來,帶著怯意向她彙報:“王爺他不過來。”
“去!再去!”紫妃氣呼呼地吼道,“告訴他,他若不過來,我就走了!”
小依一愣,走?躺在**如此僵硬,你怎麼走?難道是想咬舌自盡?
心一慌,她急忙應答:“是!”腳步顯得凌亂,她退出了內室,又匆匆跑向了清風閣。
不抱希望的她沒想把原話說給王爺聽,王爺冷著臉暗忖半晌後,還真的跟著她來到了芙蓉苑。
望著**的紫妃,上官靖冷眸一凝,輕嗤道:“你要走,為何早早不走?”
“王爺,你若不來,我只好走。”紫妃僵著脖子,眼光瞟向他。
上官靖伸出左手抓起她的前襟,毫不憐惜地一把提起她,不屑地吼了聲:“你走!本王現在就讓你走!”
說完,他毫不憐惜地把她扔到地上,“嘭”的一聲,紫妃渾身一顫,身體不再僵硬,全身的穴道似乎都已解開,輕鬆舒坦。
她立刻爬起,跪在上官靖腳下,俯首道:“王爺,你且聽我說完再趕我走不遲啊。”
上官靖冷哼一聲,抬起腳欲朝室外走去,紫妃見他絕情,雙手猛地抱住他的腳,俯趴在地上抽泣道:“王,我的冷王,那天我若不出手,他們也得死啊!楊成武跟我說,皇太后給了他令牌,假若你仁慈不殺,他也會拉他們出去斬首的,那時可不是全屍了呀!還有……那個楊成武發覺你的作風與真正的王爺已有所不同,他問我,你是不是變了……此事你若不心狠,恐怕身份就遭他們懷疑了,妾身為了你才在凌宵與雨夫人進屋時下了手,讓那些狼狗中了瘋毒……王爺,妾身也是迫不得已啊!”
他知道,也看出來了,狼狗不瘋不可能咬凌宵與雨兒,這女人下的瘋毒隨狗牙浸入人的肌體那可是不稍一刻就會中毒身亡的。
“你真狠毒!”他氣憤地睇著她,又想離開。
“王,”紫妃死死地拖住他,“若妾身不狠毒,你我的性命就堪憂,即便逃脫,恐也難在人間逍遙快活,還有,你不是想救那個洛夫人嗎?若沒有了王爺之位你又怎麼救她?更別說登上龍位了。”
上官靖滯住了腳步,她的話似乎已動搖了他的決心,僵直冷硬的身子微微鬆垮,一絲悲哀漫在眼底,他垂下眼瞼,輕叱道:“放開我!”
紫妃慢慢地鬆了手,跪在地上仰頭看著這個冷魅又俊美無比的男人,心下悸動:“王……”
“叫王爺!”
“是,王爺。”紫妃從地上站起身,轉到他面前大膽地望著他的眼睛,這雙眼即使對著她冰寒一片,也是那麼勾
人心魂。
她輕輕地抓住他的手,勇敢地表白著:“王爺,我的心你應該明白,自從跟隨你百年,我的心就因你而跳動,我愛你,我是真心愛你的,為了你,我什麼都可以做,什麼都可以付出,相信我……”她伸出雙手欲摟上他的腰親暱。
上官靖錯開一步,神情冷漠:“本王心裡很煩,你安憩吧!”
語氣雖然淡漠,毫無溫情,可紫妃已從他口氣中聽出他不再怪她,遂而心下欣喜,朝他福福身,脣角揚起得意的笑:“那妾身恭送王爺!”
上官靖一走,躲在內室橫樑上的白鼠探出了頭,他氣憤地冷睇著下面的紫妃,尖嘴兒撅起一吹,室內的燈盞瞬而全部熄滅。
“誰?”紫妃聽得室內“嗦嗦”的響聲,警覺地大叫一聲。
“我!”白鼠搖身一變,一位銀髮白衣的俊美男人出現在她的面前,他冷冽地逼近紫妃,伸手緊緊地捏住她的手臂:“告許我,洛露在哪?”
室內的燈火雖然滅了,可從窗櫺中透進的月光還是能讓紫妃模糊地看到眼前這個俊美的白衣男子。
“你……你是她什麼人?”她媚眼一掃,看得出他並非是凡體俗身,只是憑她靈敏的嗅覺,還是令她感到疑惑,此仙體中怎麼會有凡人的氣息?
“我是她的親人!”白鼠鳳眸微眯,坦然地答道。
親人?難怪。
“你就是他的未婚夫曹子浩吧?”紫妃馬上恍然到洛露口中常常唸叨著的人名,心裡一陣惶然。
“對,我就是曹子浩,妖女,你把凌侍衛與雨夫人害死,是不是也害了洛露?啊?”曹子浩攥著她手臂的力道漸漸加重,紫妃似乎聽到了骨頭碎裂的聲音。
疼痛讓她眉頭緊縮,身子向後一傾,避開了曹子浩咄咄逼人的冷冽氣息,結結巴巴道:“沒……沒有,我怎麼可能會害了她?要知道現在的王爺很愛她呀!”
對,王爺,讓他知道冷王對洛露的感情,讓他吃醋!讓他吃醋!或許他會恨未婚妻的變心。
一絲狡黠的光芒在她眼底忽閃而過,她媚笑嫣然,嬌聲道:“曹子浩,她現在愛的可是王爺,王爺在她眼裡才是真正的曹子浩。”
曹子浩輕勾脣角,不屑地笑道:“王爺?那不過是個假的,遲早洛露就會發現,你不用轉移話題,也無需挑拔我與她的感情,你只要告訴我,她現在在哪?”
這個妖女的雕蟲小技,在他眼裡不屑一顧,他可不是那有時神經粗得不行的洛露。
紫妃嚥了咽口水,緩了緩氣,眼珠一轉:“她讓王爺關到水牢裡去了。”
“水牢?”那剛才她還說王爺要救洛露?
眼眸一凝,他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冷聲道:“老實說,怎麼回事?”
紫妃渾身抖了抖,抓住他的手說:“是她,是她要刺殺王爺,皇太后知道後一怒之下就把她關到那兒了。”
“在哪?”
“在……在後花園左側。”
曹子浩憤憤地瞪了她一眼,一把推倒了她,摔倒在地的紫妃慢慢地抬起了頭,眼前的白衣男子瞬然已不見了蹤影。
她從地上一躍而起,不理會端著夜宵剛剛進來的小依,迅速地朝清風閣方向跑去。
“王爺!”推開門,她奔向內室,氣喘吁吁地附在上官靖耳邊嘀咕了幾句。
上官靖凝眸,臉色大變:他,他沒死?靈魂附在一銀髮白衣男人身上?可他又是怎麼進得王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