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王府清風閣內。
床榻上,上官靖氣喘吁吁地從紫妃身上翻落下來,精壯的胸肌透出一層細密的汗珠,長長的眼睫遮了眼瞼,在燭光下映下一片陰影。
靜躺在**,他閉著眼眸。
紫妃扯了床單蓋住倆人光裸的身軀,她面色紅豔,香漬涔涔,柔荑輕撩凌亂的髮絲,盡現**靡之態。
側身看著這個令她著迷的男人,纖纖玉手在他臉上輕輕勾畫著那深刻俊朗的五官。
情難自禁,她心下絲絲悸動,低下頭在他誘人的脣上親了一口,柔聲道:“你真俊。”
上官靖一聽,眉目倏擰,狀似厭惡地一把推開她,翻身下床,淡冷道:“穿上衣服,回你自己的屋去!”
“王爺……”紫妃不情願,撒嬌地嘟起嘴。
“快走,別等我回來還見你在**!”他利索地穿好衣袍,看也不看她一眼,掀簾走出了內室。
“王爺……”當上官靖走出寢屋時,離銳恭敬地叫了聲,欲跟上。
“別跟著我。”他冷淡的聲線透出不容拒絕的命令。
離銳滯了腳步,無奈又不解地看著他健美頎長的背影消失在轉角,那個方向,正是他們住的小屋子。
上官靖來到洛露的房門前,透過破損的窗格,看到幾縷月光穿過窗櫺灑在她的床幔上,床前卻無繡鞋。
心裡一緊,他毫不遲疑地推開門,門竟然虛掩著,隨門的開啟,月光傾瀉而入,他邁步跨進,一股醇香的酒氣撲鼻而來。
喝酒了?眉頭不由得擰了擰,藉著月光,他看到桌上的酒壺,拿起一看,這不就是他的嗎?
皇太后差人送給自己的百年“玉醇”,她……她竟然大膽地拿來喝?眸色沉沉,他輕輕搖了搖,想來喝了不少。
不會喝酒,卻喝了百年的好酒,這酒抿在嘴裡甜,喝下去卻勁兒足,他都不敢多喝。
放下酒壺,他的眉宇間染上了一層擔憂,急步跨到床前,掀開帳幔……被子平躺靜服,空無一人。
“咯噔”,心猛然一跳,他快速衝出房間,一雙明亮的眼睛四處掃視著。
月華如水,門前的花草樹木籠在月色中,安逸寧和,偌大的庭院,他沒有見到那抹綠色的影子。
步伐凌亂,他不安地穿行在迴廊與花木中,眼前的王府讓他感到一片清冷與空蕩。
為何看不到她會緊張不安?為何自己的心因她跳得慌而亂?
他抬手猛拍了一下回廊的柱子,似是責疚自己的方寸已亂,不再沉著堅定。
可是,人隨心而動,誰為誰皺了眉,誰因誰痛了心?此時的他恐怕已難回頭。
捏了捏拳,他緊閉了一下眼睛,睜開時,清冷的眸子已是漆黑一片,看不到他眼底的任何情緒,而緊繃的臉卻顯示出他毅然的決擇。
找回她,不管以後如何。
來到前
院,大門緊閉,他望望高高的圍牆,心下知道沒有他的命令,晚上誰都不可能走出這道大門。
門前有侍衛,還有兩條凶惡的大狼狗。
夜風並不冷,可他卻莫名地感到了清涼,眉頭擰成一團,炯炯的目光不停地巡視,仍沒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轉身走上回廊,他欲上後花園尋找,不想,靈敏的耳朵卻聽到了不同於夜蟲鳴叫的呼吸聲。
屏聲靜氣,他循聲悄悄走去,只見曾綁過她的樟樹底下斜靠著一名綠衣女子,顯然,喝醉了的她正睡得香甜。
提吊的心慢慢放下,緊繃的臉釋緩,他走到她跟前。
月色下,她輕闔雙眸,鼻翕輕動,月光透過樹葉在她身上布上了一層淡淡的薄紗,寧靜,朦朧。
眼前的丫頭,那雙腳並直,背靠著樹杆,倦怠而慵懶的睡姿,此時在王爺眼中竟有了別樣的美麗。
他輕輕撩開粘在她臉上的幾縷黑髮,小心地坐下來,把她摟進了懷裡。
“恩……”夢中受到驚擾的洛露嚶嚀了聲,側了側身,橫直了身子,頭在他懷裡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躺姿。
他的右臂自然成了她的枕頭,左臂則如被子攏著她單薄的身軀。
清冷的目光有了些憐愛之色,眉目染上了憐惜,冷硬的脣角也舒柔了線條,一顆冰冷的心擁著她漸漸有了暖意,此刻,他驀然發現自己並不冷血。
靜靜地凝視著她嬰兒般的沉睡顏容,半晌,他情不自禁地俯下首,小心地用脣親著她的額,鼻尖,最後輕輕地落到她軟綿誘人的脣上。
脣上帶著一絲酒香,令人眩暈……雙脣粘上的那刻,他的心悸動不已,有抹盡情掠奪的衝動,有抹吞噬掉她,把她揉進自己骨血的衝動。
可是,最終想到她會驚醒,只好隱忍下那抹衝動,輕輕一吮,在她脣上留下一片晶亮的光澤。
不抱她走,不吵醒她,這就樣抱著,時間停滯一萬年,他也心甘情願……哦,原來,這就是她嘴裡說過的“心甘情願”?
夜靜悄悄,圓月停泊在了密密的枝丫間,上官靖仰頭望了望,由衷地暗歎一句:月色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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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慢慢淡了,天際現出魚肚白,清晨的薄霧如輕煙隱隱悠悠飄浮在府院。
門前值班的侍衛與天矇矇亮就起床巡視的尹管家見到樟樹底下的王爺抱著丫頭,正祥和地靠在樹杆上安睡,都驚得兩眼發直,怔愣得不知所措。
只見王爺雙臂摟著丫頭,如護嬰孩那般攏於胸,下巴抵在她的額前,闔著眸,長睫與髮梢粘著亮溼的水霧,想必他們在此過了一夜。
“尹管家,去叫醒王爺吧,清晨霧水重,別讓王爺受涼了。”侍衛李迪悄聲說。
年過半百的尹管家從未見王爺這樣過,看著這一幕,他一時也顯得束手無策。
不知王爺何故坐在這,貿然
前去驚擾他而遭來訓斥,只會適得其反。可若不去,眼見主子受涼,皇太后怪罪下來,他也擔當不起。
沉著穩重,又善於周旋,謀算的他眼珠兒一轉,心生一計,於是,那爬滿皺紋的額頭便馬上舒展開來。
“李迪,你們到門前讓狼狗叫起來。”
倆侍衛會意,轉身就跑向了大門口。
尹管家又招呼幾個男傭,持著大竹杆敲打著前院裡的幾棵古樹。
一時間,院外的狗吠聲聲,院內的鳥兒喳喳。
上官靖兩耳動了動,抬頭,慢慢睜開了眼……晨霧中,他看到幾隻鳥兒撲楞著翅膀飛向了高空,空氣中飄浮中淡淡的花草清香。
低下頭,他看到洛露仍在睡夢中,想來昨晚了喝了“玉醇”,她特別好睡。
背部僵直,手臂發麻,抱著她一動不動地坐了一晚上,醒來之際,他已感受到全身的不適,骨頭很是痠痛。
眼眸帶著醒後的清澈光亮,從頭至腳看了看洛露,見細小的露珠如一層白霜覆在她的髮絲上,遂從袖袋中抽出香帕輕輕地擦拭。
一夜好夢的洛露終於悠悠醒來,睜開朦朧的雙眼,浮現在眼前的是一張清冷的男人臉龐,眼底竟有她難以見到的柔情,她一個激靈,當即清醒,爬將起來,茫然地望望天,又望望地。
昨晚自己喝了酒來到這兒看月亮,就在這兒睡了一覺?而且,還在這個男人懷裡睡了一覺?
疑惑,帶著迷惘,她扯了扯腰帶,看著從地上站起身,伸了伸懶腰的上官靖,支支吾吾地問:“你……你怎麼會在這?”
明明是自己一個人,明明看到他擁著紫妃。
上官靖漠然地看著她,狀似比她還要懵:“你問我,我問誰?”
洛露眨眨眼:“喂,王爺,不會吧?昨晚明明是我一個人在這兒看月亮。”
上官靖脣角輕勾,逸出一絲玩味,似笑非笑:“你喝了酒,再拖本王過來的。”
洛露一聽,猛地掐了一下自己手臂,沒錯,是醒過來了。
“你胡說!”
“醉酒的人才會胡說,但本王可沒醉。”神情自若,說話不緩不急。
洛露一頭霧水,昨晚自己去他房裡拿來了酒,一個人傷心地喝了兩盅,暈乎乎來到了來到這顆樹下,對著月亮訴說自己的心事,那時明明他不在的。
想來他在蒙自己,幸好從倆人整齊的衣著看,昨晚他倒沒出格。
“好了,丫頭,回房憩著去。”上官靖睇了她一眼,看似淡漠的神情,語氣裡卻蘊藏了一份關心。
洛露跟在他身後默默走著,看到他衣袍後面粘著黃土,再瞄著他髮髻上的水珠子,她明白,這個男人昨晚一宿都是抱著她睡的。
心驀然一暖,隨即在抬頭看到轉角處的紫妃時,她又冷卻了下去。
這男人的心並不在她一人身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