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紅寶石的方向
兩人鬧了一陣後，凱文問起篝火晚會的事來。一提到篝火晚會，葉蓮娜笑了起來。原來那是許多草原部落的傳統，篝火晚會既是大家相聚狂歡的日子，也是年輕男女求愛的日子。這天晚上，青年們圍著篝火唱歌跳舞，.姑娘和小夥子之間會互送禮物以表示自己的愛意，如果對方接受並回贈禮物的話，就表示對方同意你的求愛，戀人的關係也確定下來。以後是否能結為夫妻，就要看兩人關係的發展了。可以說，這裡的婚姻只要兩廂情願，一般來說都沒有什麼問題。待凱文搞清楚了狀況，葉蓮娜親熱地挽住他的胳膊道：“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這晚會的含義，那麼你準備送我什麼禮物呢。”
葉蓮娜十分清楚凱文都有哪些家當，他除了那把匕首和百十來個金幣外就剩下幾件換洗衣物了。有此一問，只是想看看他不知所措的滑稽樣兒，根本就沒打算他能拿出什麼像樣的東西來。凱文思來想去，錢是萬萬不能送的，只怕說出來，葉蓮娜就會不高興。可是除了那把匕首外實在沒什麼像樣的東西拿得出手。可是送禮物給人家姑娘家，總不能送把刀吧。忽見葉蓮娜饒有興致地看著自己，臉上還掛著微笑，立刻明白過來，她在捉弄自己。老老實實做一個乖寶寶，規規矩矩地回答問題並不是凱文的長處，但是要來歪門邪道倒是勝任愉快。頓時心中一轉，已有了計策。
“嗨，葉蓮娜，你是我親愛的妻子，不論送什麼樣的禮物都不能表示我對你的愛。所以．．．．．．”說到這，凱文忽然停住，偷看了一下葉蓮娜眼中閃著期待的神情，臉上立刻浮現出壞壞的笑容。如果現在給他配上一條尾巴，再在頭上加上一對犄角，他樣子絕對是一個標準的惡魔。將嘴湊到葉蓮娜耳邊，吹著氣道：“所以我決定，在明天的晚會上我把自己送給你。到時候啊．．．．．．．”
葉蓮娜萬萬沒想到，凱文居然想出這麼個無賴的主意來。對於凱文的大膽表白，心中雖有幾分竊喜，可是也知道這件“禮物”萬萬收不得。若是現在不打消他的念頭，待到明天晚上，這傢伙真的幹出這種事來，自己豈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急忙打斷這傢伙，生怕他又想出什麼餿主意來。“好了，好了，別鬧了。看在你這幾個月表現還不錯的份上，我就再救你一次好了。”說著左手上的銀色手鐲化作點點流光會聚在她手上重新變成一隻手鐲，“拿著！在這等我一會。”葉蓮娜將手鐲塞在凱文手裡，便起身出門去了。
過不多時，葉蓮娜手裡拿著一根銀色絲帶進來。絲帶有兩指寬，而且很新，卻不知是做什麼用的。葉蓮娜重新坐到凱文身邊，從他手中拿過手鐲，一邊將絲帶從中間穿過，一邊道：“這根髮帶是我十三歲生日那天爸爸送給我的，我本想等我出嫁那天用來纏頭髮的，今天就暫時借給你吧。”將髮帶兩頭繫上，打成一個蝴蝶結後將手鐲掛在凱文的脖子上：“好了。記住，這個就是你明天要送給我的禮物，別弄丟了哦。”看了看，覺得有些不放心，最後將手鐲掛在凱文衣服裡面，又叮囑一番，叫凱文明天晚上一定要來送禮物給她，要是忘了決不輕饒。
既然自己要送的禮物葉蓮娜已經給自己準備好了，凱文立刻又對葉蓮娜自己準備的禮物有了興趣。可是不論他如何花言巧語，葉蓮娜始終不為所動，堅決不告訴他，只是笑著說說明天晚上才能給他。兩人嘻鬧片可後，話題便轉到明天的篝火晚會上去了。因為明天的晚會上，姑娘們和小夥子們要分開來坐，因此葉蓮娜怕因為自己不在凱文身邊，他會出鬧出什麼笑話來，便藉著機會將晚會上要注意的事項告訴他。
正說著，帳篷外傳來腳步聲，過不多時老奧古斯便推開帳篷簾子請來，一隻手裡抱著一隻小酒桶，另一隻手裡拿著一隻穿在大鐵簽上的羊羔。見父親回來，葉蓮娜忙起身接過羊羔，放在帳篷中間的火坑上架好，再準備好餐具和酒杯，最後從一旁的櫃子裡拿出鹽和香料，點了火開始烤羊。老奧古斯坐到凱文身邊，拿起那隻小酒桶笑呵呵地道：“年輕人，今天我特地從老山姆那弄來了一小桶上好的葡萄酒。那老傢伙是這裡唯一的一家店鋪的老闆，這酒是他上次向來這裡交易的商人們買得，現在剩下的只有這麼點了。”接著拔出桶上的木塞，紅色、晶亮的**帶著濃郁的酒香流進酒杯裡。
老奧古斯將酒杯端到嘴邊，使勁聞了聞：“啊！真是好酒！”然後淺嘗一口，閉上眼睛，搖頭晃腦地細細品味起來，那模樣就象一個老酒鬼，嘴裡還不斷地叨嘮著：“好酒！好酒”。就這樣，老奧古斯悠然自得享受著杯中的香醇，全當凱文不存在。而他品嚐美酒時臉上的表情變化之豐富，活像一個經驗豐富的喜劇演員。凱文顯然對他的表演頗為感興趣，這大概是他有生以來看到的表情最豐富的人了。就這樣，在葉蓮娜面前，就上演了一場一個喜劇演員和一個觀眾的鮮活話劇。
眼看著老奧古斯喝完第一杯酒，而再第二杯倒滿後，又準備繼續他剛才的表演時，葉蓮娜終於忍不住了。“爸爸！請您不要總是隻顧著自己喝酒，我們還有客人。”葉蓮娜氣鼓鼓地大聲提醒老奧古斯。老奧古斯被嚇了一跳：“啊！什麼？”那神情就像剛從美夢中驚醒過來的。不過這回老奧古斯終於想起了客人，見凱文面前的酒杯還是滿的，忙招呼道：“你也喝，你也喝。這是雅典出產的葡萄酒，可以算是葡萄酒中的上等品，不嚐嚐是很可惜的。”凱文依言端起酒杯淺嘗一口，果然覺得香醇可口。這種用純手工製造的葡萄酒果然有其獨到之處，比起北唐帝國那種機械化生產出來的葡萄酒來確實口味更加純正。
老奧古斯見凱文喝了，像完成任務一般噓了口氣，端起自己的酒杯又自顧自地享受起來。見自己的父親又恢復原狀，葉蓮娜歉意地看了看凱文：“對不起。我爸爸就是這樣，一看見酒就什麼也顧不上了。”凱文哈哈一笑，道：“沒什麼呀，你不用介意的。這都是酒這東西太好的緣故啊！你知道嗎？在我的家鄉有許多非常著名的詩人，他們那些絕美的詩篇有很多都是泡在酒缸裡寫出來的哦。”
“真的嗎，泡在酒缸裡寫詩？”葉蓮娜忍不住笑了起來，一想到一個人泡在酒缸裡寫這詩歌，她就覺得好滑稽。“當然是真的，這在我們那可不是什麼新鮮事。”見葉蓮娜不信，凱文立刻信誓旦旦地保證起來，接著還說了些關於詩人喝醉酒後寫出千古名句的故事給她聽。
“跟我說說你的家鄉好嗎，我很想聽。”葉蓮娜溫柔地望著凱文，眼中滿是期待。一個妻子想了解自己丈夫的過去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了，凱文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我的家鄉嗎？那好吧。”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一邊回憶著，一邊緩緩道來。
北唐帝國的富強使葉蓮娜著迷，土地的廣袤使她驚訝。她不停地提出問題，不停地得到驚訝的答案，就連老奧古斯都放下了酒杯，認真地聽著凱文的描述。就這一問一答中時間過得飛快，不知何時那隻架子上的烤羊已經四溢起香氣來。而因窈兒準備的佐料包用完，吃了三天可以淡出鳥來的烤肉的凱文被這香味一薰，口水都快流了出來。
“是不是可以開飯了，我已經等不及了。”凱文迫不及待將正雲裡霧裡的葉蓮娜和老奧古斯從新拉回現實。“對、對、對，開飯，開飯。” 老奧古斯清醒過來，這時葉蓮娜已經在給大家分羊肉了。美味的烤羊肉和香醇的葡萄酒組成了豐盛的晚餐，席間三人說著各種有趣的事，不時發出愉快的笑聲。
酒足飯飽之後，葉蓮娜去收拾餐具，並將不要的東西扔出去，帳篷裡只剩下了凱文和老奧古斯。老奧古斯默默地看著葉蓮娜出了帳篷，好半天才轉過頭來，似忽下了很大的決心，神情也說不出地嚴肅。老奧古斯兩眼精光閃閃地盯著凱文的眼睛，那目光有若兩把鋒利的利劍，而凱文也迎著劍一般的目光，絲毫也不退讓。兩人就這樣默默地注視著，千言萬語都在這對視中傳遞。忽然老奧古斯哈哈大笑起來，拍著凱文肩膀道：“好，好，好。年輕人，你很了不起，我可以把我的女兒交給你了。”知道在剛才對視中自己取得了完全的勝利，成功地向自己未來的老丈人證明了自己完全有保護葉蓮娜的能力，凱文不由得露出微笑：“是！請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葉蓮娜的。”
老奧古斯是一位擁有鬥氣的劍士，對於自己的精神鎖定居然絲毫也沒有影響到這個和自己對視的年輕人，這使得他十分意外。要知道當一個劍士擁有了鬥氣之後，他的精神鎖定一點也不亞於大魔導師（最高階的魔法師）的精神魔法。而在這種情況下絲毫也沒有反應的，除了白痴外就是精神力足夠的強大。凱文的表現一點也不像個白痴，因此只有後一個解釋適合他了。很顯然，從老奧古斯興奮的神情上看，他非常滿意自己的這個女婿。這麼年輕就擁有了不亞於大魔導師的水準，他一定會成為一個傳奇的，老奧古斯心中暗喜，端起酒杯一飲而淨。
接下來的談話是愉快的，從酒杯裡的葡萄酒到西大陸的各種特產，從各個季節的花卉到皇家奢華的園林，從魔法到劍術，從地理到戰爭等等一切凱文感興趣的東西老奧古斯似乎都知道。這讓凱文十分驚訝，根據他對西大陸的認識，普通人是不可能接觸到這種知識的。
在西大陸傳授各種知識的地方只有神學院，而這些神學院原則上只招收貴族。遠不象北唐帝國那樣，每個健全的公民都享有接受教育和義務和權利，全都必須在學校裡至少待上十年。相比之下這裡的平民獲得的知識是十分困難的，而想要獲得更多的知識就必須進入神學院學習，可是這需要支付一筆可觀的費用，同時還必須得到一名貴族的推薦。如此一來，神學院裡的學生除了貴族就是富人的子弟，普通人是不可能進去的。
遊牧民族的男人既是牧民，也是戰士，因此老奧古斯手臂上強健的肌肉和擁有的強大精神力並不難解釋，可是他那些知識和細細品嚐美酒的舉止似乎都不是一個普通牧民所應該具有的。當凱文將心中的疑惑說出來時，老奧古斯哈哈大笑：“年輕人，你猜得很對，我的確是一個貴族，不過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笑過之後，老奧古斯告訴凱文，他知道的關於那些學校的事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現在的神學院已經開始招收平民入學了，只不過費用不低，但是不需要貴族推薦。起先貴族和富人並不同意神學院招收普通平民入學，不過教會不願意放棄招收平民而帶來的大量收入。兩方爭執不下，最後由國王出面才用了一個折中的辦法，將學校分為平民院和貴族院。如此一來，既保證了教會的收入，又使得貴族和富人們儲存了面子。
雖然供養一個學生的費用可以使一個普通家庭勒緊褲腰帶過日子，但是如果能夠順利畢業就可以改變整個家庭的命運，因此現在神學院裡的平民學生已經很多了。不過相比之下，貴族院各個方面都還是要比平民院要好，特別是校舍和教室可以用奢華來形容。校舍並不是向平民院裡的那種小單間，而是一座帶庭院的豪宅，可以保證貴族們享受到符合他們身份的舒適環境，不過傭人得自己帶。
今天看到的那個叫腓迪南的，將在幾天後去拜佔廷帝國首都君士坦丁堡的聖約翰神學院學習。他的父親，也就是部落首領早在一個月前就帶著隨從離開部落去了那裡，傳回的訊息說他的父親已經為他搞到了一個老貴族的推薦函，這樣就使得他可以進入貴族院。
這時凱文方才煥然大悟，同時心中竊喜，如此一來自己也有機會去享受一下這裡的學院生活了。見凱文躍躍欲試的樣子，老奧古斯自然猜到他想去學院見識一下。這種心情他可以理解，不過看凱文一身寒酸的打扮，他實在有些不忍心，不過還是不得不提醒他要進神學院至少要準備一百個金幣。而一百個金幣需要一個拜佔廷的普通家庭省吃儉用七、八年才能積攢起來。
一聽要一百個金幣，凱文的熱情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一百個金幣，他們幹嗎不去搶劫。”心中暗自盤算起來：“黑呀！真他母親的黑呀！實在是太黑了，這世界上最黑的只怕就是拜佔廷的教會了。一百個金幣？我總共在才又一百多個而以。而且還要帶上葉蓮娜，那麼至少要兩百個。再加上其他的開銷，四處遊歷的費用，看來打苦工是在所難免的了。”雖然覺得學費很貴，但是這還沒有達到難到凱文的程度，憑他的知識要掙錢很容易。可是對教會這樣透過壟斷來掙取暴利，而且自己也將成為受害者使凱文十分惱火，打定主意將來一定要從教會那裡把自己的錢成倍的掙回來。
“哈哈！你不用當心錢的事情。”老奧古斯安慰道，“你看這個。”說著將手伸進懷裡，拿出來時已經握成了拳頭。“你看。”老奧古斯張開大手，出現在手心的是一塊雞蛋大小的紅寶石。這是一塊透明度很好的寶石，被琢磨成刻面石使它顯得光彩奪目，毫無疑問是一塊上好的紅寶石。將寶石塞到凱文手中：“這個是我準備給葉蓮娜當嫁妝用的，現在就交給你了。到了君士坦丁堡將這個賣了，因該可以賣到五百個金幣左右。這足夠你們兩個的學費和生活費了。”
“您讓葉蓮娜跟我一起走？”凱文有些驚訝，雖然他也有這個想法，但也只是想徵求一下老奧古斯和葉蓮娜的意見而已，如果不行他也不準備勉強。老奧古斯忽然之間似乎蒼老了許多，喝了一口酒：“是的，葉蓮娜也不小了。雖然這些年我也教了她一些東西，但是總比不上在神學院裡學到的多。”老奧古斯頓了頓，眼睛盯著手中的酒杯，默默地道：“葉蓮娜從小就喜歡纏著我給她講外面的世界，當我沒什麼可說的了後，她就纏著到部落裡來的商人們講給她聽。我本想讓她做一個平凡的姑娘，永遠待在部落裡做個普通人，平平淡淡地過一生。可是這次她從黑森林裡回來，我發現她的眼神已經完全變了，變成從來沒有過的清澈。那種眼睛不是普通劍士所擁有的，那是劍匠的眼睛。只在傳說中存在的劍匠，被神照耀的劍匠，大地上最強的劍匠。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會擁有這樣的力量，但是我知道，這個小小的部落再也沒有理由留下葉蓮娜了。它太小了，小得不能使她的目光稍有停留。”老奧古斯深深地嘆了口氣，顯然對葉蓮娜的離開戀戀不捨。“對不起，我不知道會這樣。如果可能，我會勸葉蓮娜留下來。”將一個女兒從深愛她的父親那奪走，凱文心裡也有些不好受。雖然他很想請老奧古斯和他們一起離開。但是一想到老奧古斯身為貴族，而且還是一位擁有很強實力的劍士居然留在這個小小的部落裡，那麼他肯定有不得以的苦衷，如果他願意離開的話早就離開了。
老奧古斯又喝了一杯：“這不是你的錯，是命運的安排。葉蓮娜雖然擁有了劍匠的水準，但是她還太年輕了，希望你能好好照顧她。” 凱文點點頭，認真地道：“是！我會的，我保證。”老奧古斯讚許地看了看凱文，露出微笑：“看我，盡說些傷感的事。我們還是說說高興的事吧。”接下來兩人轉移話題，討論起草原的風光來。
正說得高興，葉蓮娜推開門簾進來，見兩人有說有笑的也十分高興。“你們在說什麼？這麼高興？”葉蓮娜微笑著坐到凱文身邊。“老奧古斯看到葉蓮娜的笑臉，忍不住有些傷感，急忙開懷大笑以為掩飾：“我們在談論這草原的美景。”語氣一頓，頗有深意地衝葉蓮娜笑道：“還有明天晚上的篝火晚會的事。”一聽老奧古斯提起篝火晚會的事，葉蓮娜大羞。雖然在凱文面前她並不在意，但是被自己父親說出來卻大不相同了，這等於父親同意了她和凱文的婚事。撲到老奧古斯懷裡撒起嬌來，不時還偷偷看看凱文。老奧古斯老懷大慰：“好了，好了。還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我已經和凱文說過了，讓他帶你去拜佔廷帝國首都君士坦丁堡的聖約翰神學院學習，過了明晚，你們就出發把。”
“真的！”葉蓮娜喜出望外，“您也和我們一起去嗎？”老奧古斯慈愛地摸摸葉蓮娜的頭：“不了，我已經老了，那也不想去了。而且我是部落裡唯一的醫生，大家都需要我。你們有空的時候回來看看我就好，或是請人帶個信也行。”得知父親不去，葉蓮娜頗有些傷感，不過還是經不住外面世界的**點了點頭。
見氣氛有些沉悶，凱文打個哈哈，又談論起草原的風光起來。還特意請葉蓮娜明天做他的嚮導，帶他去四處走走。於是氣氛又熱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