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羅寧躍出的身姿像如同猛虎出澗,那黑衣人此時就像一尊佇立的骷髏雕像,沉穩無息。
兩拳相撞,發出的不是**碰撞的聲音,因為一人戴著拳套,一人戴著堅硬似鋼的手套。砰的一聲,兩人的拳頭正面相對,羅寧自上而下,看似佔了一些好處。
他雙腳開張,弓步而立,表面上看來,兩拳正以微妙的平衡僵持著。
可羅寧自己心裡清楚,實際是自己落了下風。
那黑袍人身形不動分毫,一拳看似隨意的回擊便擋住了自己。在兩人僵持的同時,他臉上沒有絲毫表情變動,依舊是那副死氣沉沉的模樣,彷彿真是一尊靜止的銅像。只有羅寧知道,自己的左手無論加上幾分力氣,他都能恰如其分地頂回來,因此才形成兩人僵立的局面。
“呼。”羅寧吐出一口氣,退身回來。
黑特嘿地笑了,說道:“怎麼樣?”
羅寧也笑了起來:“哈,兄弟,這次真的有點剛啊。”
“不這麼剛的話,直接給你一拳就揍趴下了,那還玩個毛。”黑特突然調侃起來。
“唉,說得也是,真那樣就沒意思了。”羅寧撓撓腮,“話說,這人要是真的不說話就在那站著,我應該真的會覺得他是尊雕像,確實有點詭異。”
“也許就是這樣先前才會沒有覺察他的氣息。”
“有個問題我想問你,”羅寧視線越過黑袍人看向饒有興致打量著自己和黑特的華服青年,“先前他是怎麼做到藏在房間裡卻不洩露蹤跡的。”
“嗯……倒也不是什麼不好回答的問題,”華服青年雙手抱在胸前,順勢想坐到**,這才意識到**還有具屍體,只好作罷,“兩個關鍵的地方,一是隱匿氣息,二是藏起身形。”
羅寧點點頭。
“隱匿氣息的話這個比較容易,事實上,沒有人會謹慎地時時刻刻探出感知,因此只要稍微隔絕自身的魔力波動,不用說一般人,就連普通的修行者都難以察覺,不過,他的修行的功法比較特殊,在隱匿氣息這方面頗有獨到之處,”華服青年將自己的錦帽再度摘下,儘管窗外還是大雨滂沱,蕭瑟秋風四起,但他還是渾身發熱,“另外一點就是隱藏自己的身形,這個嘛……他身上那件黑袍是用隨息變色龍的表皮製成的,只要掌握一定的魔力波動規律,就可以如同隨息變色龍那樣變化成周遭的顏色,這樣便能方便地藏起身形。”
“哦,總算弄清楚了,多謝,不然總覺得有些彆扭,”羅寧臉上表情微寬,“不過你這人還真是話癆啊,怎麼明明是敵人,還願意說這麼多。”
“嘿,你不也是,五十步笑百步,不也還開口問話?”華服青年不知是本來就這麼多話,還是因為喝完酒才變得這樣,眼神依舊迷離遊移。
“可能因為敵人也同樣是人類才會變得話多起來吧。”羅寧滿是自嘲地笑著。
黑特接著說道:“你們這樣真的好嗎,這麼輕鬆的樣子。”
“沒辦法,你們也是一副輕鬆的模樣不是嗎?這把刀應該是是秋水吧,只有這麼點威力真是不夠看。”
黑特對於這名華服青年能認出自己的黑劍並不意外,劍名秋水,為一代名劍。
“是嗎……”黑特嘴角淡然一笑,隨即長劍一揚,以極快速度在空中虛劃,劍的軌跡似字元又像圖形,隨之而來的是內斂卻磅礴的魔力波動。他手中的劍極快便完成了虛劃,下一刻,手便將劍收回身側,接著,輕巧地從側面似斬非斬似緩實急地擊向黑袍人。
“秋水!”
這驛站的三號房彷彿瞬間來到臘月寒冬一般,溫度皺降,一陣洶湧的魔力潮流,幻化成一波潮水,隨著劍勢,向著黑袍人奔襲,氣勢浩浩蕩蕩,彷彿要將黑袍人侵吞。
黑袍人臉上的神色終於有了些許變化,他調整身形,往後側了一步,將華服青年護在自己身後,雙手成掌,緩慢托出,魔力覆蓋之下,雙手多了一層強化魔力,猛然與黑特的秋水相抵!
沒有眾人想象中的聲音傳來,只見浩浩蕩蕩的水波被那黑袍人的雙手抵住,兩相鼎立,僵持不下。黑特的黑劍劍尖朝向黑袍人的雙手之間,雙目冰冷,彷彿也將幻化成冰晶的透藍。
喝!黑特沉聲一喝,秋水之勢以明眼可見之勢漲了幾分。
黑袍人退了半步,雙手漸漸染上了一絲深藍色。
那是被寒氣侵襲的徵兆。
吼!黑袍人怒極吼出低啞一聲,猛地從雙手間爆發出一股極為強大的魔力,其勢一時凶猛無匹,噴射而出,將秋水瞬間撕成三股,瞬間消散。
秋水至此被破,不過倒也不是無功而返,黑袍人此時雙手仍然覆蓋著寒氣,他運轉魔力,想要將寒氣逼出,這可是黑特以家傳的“天寒”功法運轉魔力,激發而出的秋水劍內蘊含的寒氣,哪有這麼容易就被驅散。
“連‘秋水’都被破了,”羅寧沉聲,“這個穿黑袍的真的很厲害。”
外面的天陰陰沉沉,房間裡那盞可憐的燭光早在先前的交鋒下不知是被勁風颳熄還是寒氣撲滅,房間內更顯得晦暗。
如果不是窗戶上外面落下的雨都凍結成霜,先前兩人交鋒時四壁濺上的冰晶以及切身感覺到的嚴寒,那福爾摩斯先生和伊麗絲簡直都要懷疑先前黑特是否真的發動了那樣的攻擊。
帶給他們驚憾的還有那名黑袍人,即便是面對這番攻勢,他仍然不處於下風,實力確實強勁。
一抹火光閃現,華服青年掌心冒出一團火焰。火光自下而上,映照在他白裡透紅的臉色上,在臉上落下輪廓的陰影。
火光中,黑袍人的雙手垂在兩側,隱沒在黑袍中,沒有動作。
“喂,這次怎麼樣?”黑特出聲問他,卻忽然想起來對方不能言語。
黑袍人的臉色又恢復先時那番沉寂無波,看不出他的臉上有什麼異樣。
“到底有沒有用啊……”羅寧瞟了黑特一眼,衝他揚揚手,後者也衝他揚手示意:閃一邊去。
華服青年臉上帶著喜色地笑出聲:“哈哈哈哈哈,秋水確實不凡,你也不錯。”又是一番像先前對福爾摩斯類似斷定般的讚賞。
“說實話,你這種口氣真讓人不舒服。”羅寧嗤聲直言。
羅寧替過黑特,衝向黑袍人,以極快的碎步突進,速度比先前一躍更快上幾分。
“不要大意了。”華服青年第一次開口對黑袍人發出命令。
黑袍人臉上的表情還是沒有任何變化,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一瞬就來到身前的羅寧,以及視線中放大的拳頭。
這次,他用的是右手。
他右手探出,雙手還彷彿僵直似得保持著先前有些弓形的掌狀,下一瞬間,冰冷的寒氣彷彿被瞬時驅散,右手硬生生握成拳狀,一抹濃重的黑氣覆滿他的右拳。他那陡然增大幾分的拳頭又是毫無花哨地直接撞上羅寧那帶著詭異魔力波動抵達的墨綠拳套。
“波動十頻!”羅寧大喝,神色堅毅、無所畏懼地頂身向前。
不同先前黑特與黑袍人的交鋒,兩人的交鋒撞出沉悶的響聲。也不同於先前的僵持,這次兩人的拳頭幾乎是在碰撞的聲音傳到眾人耳中的同時,就已分開。黑袍人往後一頓,退了一步。而羅寧也退了一步,不過這步卻比黑袍人大得多,他的身體在空中略微一滯,呈弓步停在黑特身前。
羅寧臉上一陣笑意強行將腹腔上的疼痛壓下,問道:“這次如何?”雖然明知道他無法回覆,還是問出聲。
黑袍人的臉色一沉,這次儘管他的手又藏匿在黑袍底下,可卻能看見明顯的抖動。
接著抖動便更加劇烈,黑袍人彷彿已經失去對右手的控制,劇烈的顫抖維持了一會,然後又緩緩變慢,最終停下。
房間內重歸平靜,只有華服青年手掌中的火光在幽幽閃爍。
“這兩位小兄弟,身手真是不凡,”福爾摩斯先生眼中滿是讚賞,“來歷也不一般。”
伊麗絲正欲開口詢問,眼眶中房間內的火光忽然放大了數倍,一下子將房間內照得明亮異常,接著便是足以驅散冰冷陰寒的灼灼熱浪襲來。
火光起處,華服青年右手反向一揚,火焰從他的手中長出生命似地噴湧而出,他清秀的臉龐有一絲睥睨狂傲的神色在火光中張揚。火絲茫茫,卻隨著他揮出的手極為精巧地繞過身前的黑袍人所在之處,黑袍人也對此渾然不覺。
嗯?!
羅寧身形微側,黑特的黑劍早已擋在火焰襲來的路徑上。先前的火光化作十來道火蛇撕咬在黑特身前。兩股相反不容的氣勢和魔力交鋒,只停滯了一會兒,黑特便主動退了一步,以退為進,長劍蘊勢,意欲反擊。
可火蛇卻戛然而止,崩然消散。房間內的光亮隨之消失,只餘下強烈的火焰在眾人視線中留下明亮的殘影。
先前看似一舉得勢的羅寧隨即又被還擊回來,只不過這次是那名先前一直沒有任何舉動、悠然旁觀著的華服青年。
“魔法師……”福爾摩斯先生說道,“難怪我總覺得他身上有種熟悉的令人討厭的感覺,哼,都是一群高傲、自視甚高的匹夫!”
伊麗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沒想到這名福爾摩斯先生居然會對大陸上的頂尖階層——魔法師們抱持著如此大的敵意。
“好了,娛樂時間結束了,”華服青年輕鬆愜意的神色徹底消失,彷彿在一瞬間變成另外一個人,“接下來,讓開,或者……死!”
黑特不置可否,說道:“來試試看。”身形一側,由守勢轉成攻勢。
“哼!那便來戰。”說著,華服青年右臂衣袖中落下一柄短劍,被他一把握住。
福爾摩斯先生與眾人一樣,在重又恢復黑暗的房間裡清楚地看到那抹閃爍的光亮,“嗯?難道是……折袖?!”。
伊麗絲又下意識地打算開口詢問,可目光中的那抹光亮,卻極快地在半空中以幾乎難以反應的速度劃過一道優明亮的弧線,落處指向羅寧。
“小心!”她喊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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