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寧並不是這裡唯一一個這樣看著會長的人,相反,很多人的表現都比羅寧來得更激動,也更為直接。
羅寧看見就連先前還在和伊麗絲低沉地說著些什麼的克納大叔,此時也是一臉凝重的望著尼斯特會長,神色默然而充滿敬意。他還看見,很多考生的雙手都在不自覺地顫抖著,他們有些張大著嘴,露出一臉痴迷的神色,還有一些人的眼眶中抑制不住地有淚光隱隱閃現。這是個能讓全大陸男人血脈噴張的男人!
然而,儘管所有人都對尼斯特會長的出現而感到激動萬分,但卻沒有人敢發出絲毫聲響,他們怕打擾眼前這幅傳奇畫面中那早已成為傳奇多年的人。
會長沉沉吐出一口氣,身體隨著撥出的氣息緩緩下沉,他盤著的雙腿如同花蕊綻放一般看似緩慢實則急速地回覆到正常的伸直狀態,輕輕落地。尼斯特會長像往常一般地完成了這個四十多年來獵人試煉結束後他都要做的動作。
“呼。”平臺上安靜得能夠清楚地聽到尼斯特會長的呼氣聲。
“尼斯特會長!”直到這時,所有考生才終於釋放遏制住的情感和**,大聲地喊了出來。
場面一下變得喧鬧起來,除了少部分像傑克的異類,絕大部分考生都呼喊著尼斯特會長的名字,向著平臺中央尼斯特所在的地方湧去,看上去就像是某種神祕的宗教朝拜儀式,黑特和羅寧也在人群之中。
尼斯特會長看到這幅畫面,微微挑著眉,露出無奈的神色,張嘴想說些什麼,最後還是放棄。他伸出右手,成掌豎起,做了一個停下的手勢。就在他的手停下的瞬間,狂熱的人群突然在瞬間變得靜謐無聲,彷彿所有人的脖子都在瞬間被掐住,無法發出聲音。
儘管場面陷入空前的詭異無聲之中,但所有考生的心底的狂熱並沒有散去,反倒是因為會長的這一動作更加火熱了幾分。
這就是會長的“勢”,不動用任何肢體力量,不調動半分魔力,就能制敵於無形的勢!果然和傳聞中的一樣!
會長的勢持續釋放著,他開始不顧眾考生的反應,自顧自的說起話來,似乎對這平臺上發生的一切早已司空見慣。
“四十一人,離我們初始設立的目標還有一些差距。”
“各位考生們,首先,我必須恭喜你們,憑著自己足夠強勁的實力,透過獵人試煉,從今天起,我們便是一同為人類未來而奮鬥的獵人同伴了!”
此處應有掌聲,但是所有人都處在會長的“勢”下,只能看著會長繼續說道:“其次,在接下來的六個月內,你們有必要到亞斯特帝國的獵人協會總會中去參加總課程達兩個月的獵人就職培訓,以掌握成為一名優秀獵人所必需的各項能力和我們將來要面對的那些遠古生物的整體情況和相應細節。這是強制性的學習,必須在六個月內完成。否則獵人執照將會被強制登出。”
“最後,祝各位武運昌隆。”
“那個叫傑克的年輕人,我希望成為獵人之後在狩獵場中的歷練能夠使你有所改觀。克納,要找我的話等會直接來我的辦公室。羅寧和黑特,你們兩個小傢伙也一起過來。”
說完這話,眾人眼前,傳送法陣光芒再起,尼斯特會長消失在光芒之中,隨之消失的,還有會長那令眾人無法言語動作的勢。
所有考生只覺得壓在身上沉重的勢陡然消失,瞬間恢復控制的身體仍然因尼斯特會長而顫抖著,這平臺上開始恢復先前的噪雜。大家開始討論著先前會長的話和他的勢,還討論到那幾個被會長點名到的人。
“是哪幾個走狗屎運的傢伙,怎麼會被會長點名叫上了。”
“你知道是誰嗎?”
“保不準是某些大家族的子侄呢,或者真是某些實力驚人的天才。”
羅寧和黑特沒有仔細聽其他人再討論著什麼,只是看著黑特,而後者也是一臉茫然,顯然他們兩人都不知道為何尼斯特會長會讓自己兩人去找他。腦海中隱隱做出的猜測告訴他們,只可能與自己的父輩或者那個糟老頭有關。
他望向先前同樣被尼斯特會長提到的克納大叔,克納並沒有絲毫疑惑的神色,臉色回覆先前來到平臺是的凝重,低頭向著伊麗絲說了句話後,抬頭看向羅寧,然後微點頭示意。
羅寧也向著他沉默點了下頭,隨即看向伊麗絲,伊麗絲沒有說話,也沒有看向羅寧,低著頭,連那金色馬尾也有些無力地垂著。
羅寧有些擔心她。
他的目光瞥向傑克,只見傑克此時身邊多了個人,穿著黑袍,將整個人的身影隱沒在內,只能從那黑袍的大小估量出這個人的身形。這黑袍人大概比傑克高了有半個頭,可能有一米八幾,體型壯碩。
這一定是個壯漢,羅寧心想。此時兩人站著的姿勢讓羅寧覺得傑克似乎正在聽那個黑袍人講話,只是傑克臉上的表情始終沒有變化,即便是目光與羅寧對上,也沒有絲毫變化,反倒是十分沉靜冰冷。
就在此時,先前那個柔和的女聲又再響起:“各位獵人朋友,傳送法陣即將再次啟動,這次會將各位傳送到各自所在的獵人協會支部,亞斯特帝國的獵人朋友請先行傳送。傳送法陣每次最多可傳送五人,請考生依次傳送,不相關的考生請先離開傳送法陣的範圍。”
“羅寧!”克納和伊麗絲向著羅寧兩人走過來,“還有這位叫黑特的年輕人,會長既然也要見你,那麼我們就一起過去吧。”
黑特並無異議,看了眼羅寧。羅寧點點頭,看著伊麗絲,伊麗絲沒有說話,圓滾可愛的小臉上失去活力,思緒早已不知飄到哪裡去了。
“伊麗絲……”羅寧輕輕喚了一聲。伊麗絲恍然醒過神來,眼神望著羅寧卻空洞茫然。
“羅寧,發生了些事,現在別讓小姐說話,她需要休息。”
羅寧點頭表示知曉。況且,看伊麗絲這副模樣,也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先是亞斯特帝國的那些考生,再是羅寧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一些考生,平臺上的人陸陸續續被傳送離開,也包括那個令黑特留意的藍髮少女,可惜的是兩人始終沒有說上一句話。而那傑克,也跟著那名黑袍的壯漢先行離開了。
克納和羅寧有意落在人群后,為了避開其他考生。
法陣的微光運轉,羅寧他們落在最後一批。羅寧只覺眼前的景色天旋地轉,轉瞬間就來到一處後院。
獵人協會後院內有假山流水,羅寧他們正在後院中央,這裡空無一人,先前傳送過來的考生早已前往服務處去辦理相關的手續,領取滾燙的獵人執照。
午後的陽光落在這後院,在這蜿蜒流經後院的曲水的蒸騰下,羅寧等人倒也不會覺得十分炎熱。
有個人向他們走來。他身材修長,此時正穿著獵人協會里統一的制式服裝,只是質量明顯比普通的工作人員好了幾個級別。五官給人一種正直的感覺,眉毛濃厚,眼神炯炯,正望著克納,緩緩露出久違的笑容。“克納!”他走了過來,雙手搭在克納肩上,神情有些激動。
克納也笑了起來,回道:“萊斯大哥!”說著,他將拳頭伸出與萊斯的拳頭對上,做了個獵人間標準的打招呼動作,“好久不見了!”
萊斯仔細地打量了下克納,看到他眉髮間夾雜的少許白絲,不禁用回憶往事的語調說道:“你老了啊……想當初我們一起在狩獵區闖蕩的時候你還是個毛頭小子,現在……歲月可真是不饒人啊……”
“萊斯大哥,別說得好像只有我老了一樣,你也老了不少啊!”克納反擊起來。
萊斯哈哈大笑,說道:“說的對,我們都老了……只不過我當初是在沒想到你這麼一個有錢人家的大少爺到最後會跑去給波洛家族當總管……”
像是被提到了什麼傷心事,克納臉色一沉,但還是應道:“都是些往事了。對了,萊斯大哥,敘舊我們改日再來。我現在有要緊事要找會長,還麻煩你帶下路。”
萊斯說道:“我就是為這件事來了,我已經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了,我來這裡正是要帶你們去找會長的。那群人,這次可真的跨過那條線了。”
一旁的伊麗絲聽到這句話,像是被挑動了內心深處最緊繃的一根弦,神色突然一異,看了眼萊斯。
旁邊的羅寧和黑特安靜地聽著這位協會十二相關、獵人協會服務處的負責人與克納的談話。
“先走吧,這件事情太緊要了!”克納不禁急切催促道。
萊斯點了點頭,在前方引路,羅寧眾人在後方跟隨。
繞過那座假山,萊斯印著眾人從唯一一條小徑走向原先的獵人協會大廳,卻在前往大廳的拐角的樓梯處拐了上去,走上三樓。
三樓並不像二樓那般有大大小小很多件會議室,在三樓只有一個房間,就在連線樓梯的一段長得有些詭異的走廊的另外一端。
走廊的一側是採光的大面玻璃窗幾,揚揚灑灑的陽光就這樣照了進來,落在走廊另外一側牆壁上那十四幅巨大的畫像上。
“這是獵人協會的歷屆會長的畫像,從樓梯這側到會長室的那側,分別是第一任會長趙寧到現任的第十四任尼斯特會長。”萊斯看到羅寧和黑特兩人都饒有興致地看著那些反射著光線的畫像,就開口解釋道。
為了看清反光的畫像全貌,兩人不斷移位,變換著角度。
“這可真是壯觀啊。”羅寧感慨道。羅寧的感慨不是沒有理由的,畫像的尺寸超乎想象是一回事,這些畫像可是全大陸其他版本畫像的原版,都是三大帝國著名繪畫大師的作品,其中似乎真的蘊含著這些歷任會長的神魄。
羅寧自上而下抬頭看著這些畫像,似乎感覺塵封了三百餘年的歷史正在透過歷任會長的深沉的目光向著自己傾壓而來。
“進來。”尼斯特會長的聲音響起,而羅寧的目光也正落在尼斯特會長的畫像上,畫像上的會長還正處在壯年時期,頭髮烏黑,面容精瘦,雙眼同樣的有神。
“你們進去吧,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萊斯為他們把門推開,眼神中帶著安慰沖剋納點了點頭,然後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