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克出生在罪惡之城,一個充滿著悲傷和絕望的城市,一個註定只能被人們遺忘的地方。
罪惡之城位於亞斯特帝國東北方向,地域劃分上歸屬亞斯特帝國亞該亞行省管轄。兩百多年前,這裡還是一個被叫做伊斯的小村鎮,人們安居樂業,生活安靜美好,流光在這個小村鎮裡靜謐地流淌,帶來了四季更替,春種、夏耘、秋收、冬藏,也帶來了小鎮居民的代代相傳、薪火交替,直到那個具有深刻歷史意義的日子到來之前,人們一直以為,生活就應該是這副模樣。
那是跟往常無所區別的一天,夏日的傍晚,山上的頑石散發著積累了一天的熱氣,混合著落日前的餘熱,還是能將勞作之後的人們熱得直冒汗。人們忽然看見一隊穿著帝**裝計程車兵,帶著幾個曠工前往村鎮後的山頭,鎮長正在前方帶著路。這個寧靜的小村鎮裡哪裡有見過這麼多士兵,馬上引起了人們的注意和討論。事情很快有了定論,有人在村鎮後方的山頭髮現了辛鎢。
辛鎢是一種產量極為稀少的金屬礦藏,如果僅僅因為產量稀少,自然不會引起帝**方的如此重視——辛鎢,是製造屠龍火炮的必要原件之一,同時也是製造高等級武器所需要的原料。
亞斯特帝國排除官方的開採團隊開始了辛鎢的採集計劃,同時,民間的勢力也進駐到伊斯小鎮中——帝國官方無法霸佔這一礦脈,因為許多從事武器的生產和銷售行業的中間勢力要求分一杯羹,包括武器製造協會。
最終,帝國官方和非官方勢力共同佔據了那片山頭,開始著力於開採辛鎢礦藏。而小鎮內,此時也發生著天翻地覆的改變。許許多多外來的經銷商、收購者、甚至是黑市交易者想來分一杯羹,如過江之鯽一般湧向小鎮。小鎮居民平靜的生活和簡單的生活結構就此被破壞。這麼多人的吃喝拉撒睡以及交易需求直接或者間接地催生了小鎮各行各業的興起。飲食、旅店、辛鎢交易、武器製造等等,這些行業如同雨後春筍一般憑空拔地而起,在短短兩年之內,這座伊斯小鎮就被建設成為一座極具特色的辛鎢城,所有的產業基本上都是以辛鎢為核心。
伊斯小城迎來了最為繁盛的二十年。
二十年過後,礦藏在瘋狂的開採下宣告枯竭,先前斥資入駐伊斯城的所有勢力逐漸撤資,人力物力財力逐漸被撤出小鎮。
小鎮居民赫然發覺,儘管在這二十年中,確實依靠著辛鎢的開採掙到一些錢,但是現在礦藏採竭,人們不再到這座小鎮,應該怎麼辦?街道兩旁林立的旅舍和為了那些富商的高要求而建起的華麗別院,現在只能空著養老鼠,低價拋售的告示在城鎮中隨處可見;至於飲食行業,那就更加悽慘了,人都走了,哪裡還有誰來光顧?從外地批進的食材只能放在冰庫裡等待腐壞發酸;曾經熱熱鬧鬧人聲鼎沸的辛鎢交易市場和與之相連的武器鍛造市場,人去樓空,只剩下熔鍊用的巨大火爐能看出曾經的輝煌。
在這場礦藏開採中發家致富的少數人,聰明地選擇將資產轉移到亞該亞行省的其他富饒地方去,重新立足,開始新生活。而那些本來就窮,而且在這二十年輝煌時期又變得更窮的人呢?只能選擇乖乖待在這個他們出生的地方,任憑歲月再度在他們身上流轉,直到帶來死亡的訊息。
大量的房屋最終只得被拆除,如果沒人住的話,留著幹什麼,不如把上面裝飾的富麗堂皇的房屋拆掉,弄點土地種點糧食。要知道,經過這二十年潛移默化的推移和人們利益的抉擇,伊斯小鎮已經再也沒有土地種植,也沒有人來種植糧食,已經完全喪失了生產糧食的能力。
悲劇再度降臨。人們發現,如今的土地,已經再也種不了糧食了。種子、秧苗種到地裡,無論再怎麼細心呵護、澆水、施肥,這些種子和秧苗都不會有一絲長勢,只會在人們日漸沮喪的臉龐前逐漸枯黃萎敗。
接著,連大地都出了問題。大地上逐漸裂開了如龜背上一樣複雜而密集的裂紋,那些建起房屋的地方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塌陷。
彷彿在一夜之間家破人亡一般,犯罪率開始急劇上升。填不飽的肚子,空蕩的內心,破敗的家園,使得這座小城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混亂。光天白日搶劫的不在少數,侵堂入室殺人放火只為少少一點口糧這種事更是家常便飯。
很多人逃,想逃離這個魔窟,這個已經不再適合人生存的煉獄,而無論他們抵達哪裡,只要被發現是來自伊斯小城,無一不被斷然拒絕,原因竟是伊斯小城的人們得了一種恐怖的傳染病,已經被限制不準與其他地區接觸。軍隊開始駐紮在伊斯小城,彷彿以極高的姿態和絕對的話語權宣判,這座小城已經死亡。
傑克就是在這樣一座死城裡長大,他不知道父母是誰,也不曾想過自己也是某對夫婦所生,或者是某個慾火焚身的人和卑賤的娼妓一夜**的產物?誰知道呢?自他有記憶以來,是一個穿得比自己還要破爛的糟老頭一直陪伴著自己。傑克並不對這個照顧自己的糟老頭有著任何感激之情或者一絲所謂親情那樣的東西,他看著自己眼神中同樣也不存在這些。
那個糟老頭教會自己怎麼偷竊,怎麼在城南那個像寶藏一樣的垃圾堆中找到食物、或者搶到食物,並且活下來。
傑克還記得那是個陰冷的冬季,好像是從小到大經歷過最冷的冬天。自己一個人窩在破棉絮中,糊在破碎窗戶上的紙板已經被凜冽南下的冬季風吹散到不知哪裡去了。已經兩天沒吃過東西了,這個冬季可能是自己人生的最後一個冬季了。棉絮中殘存的一絲暖意消散得比自己的體溫還快,細細聽,似乎能聽見南歸的信風鳥那咕咚咕咚的叫聲,啊……夏天好像來臨了,一切都變得溫暖熾熱起來……
“小鬼,不想死就趕緊爬起來!”
老頭子尖雜的聲音在打破了天堂的呼喚的同時,也為傑克叩開了地獄的門扉。
傑克瞥了一眼喘著粗氣的糟老頭,老頭右手拖著一個……不,是一條……腿!再仔細一看,那條腿的主人在老頭的身後,靜靜地在白皚的地上劃出一道血痕,臉上絕無一絲生者的氣息。
這可憐的傢伙是被老頭殺的,還是也是被這末日寒冬的犧牲者?
傑克已經沒有力氣起身了,他側著頭,看著老頭極其熟練地破開那具屍體上身的殘破衣物,接著,雙手顫抖著,將屍體的腹腔剖開。
一絲熱氣從那具冰冷屍體的腹腔中冒了出來,老頭蒼白的亮色瞬間紅潤起來,雙手不停地在腹腔中攪拌著,他大喊著:“小鬼,看啊!看啊!多麼溫暖,多麼美啊!”
傑克看不到,因為他已經閉上了眼睛,不是因為不忍心看,而是已經沒有力氣。
啪嗒一聲,一塊東西砸在自己臉上,帶著熱氣,“小鬼,吃吧,這絕世的美味!”
傑克本能地張開嘴,使盡最後一絲力氣抖動著臉龐,好讓那團熱氣能夠掉進嘴裡。他的舌尖感覺到了一絲溫暖,接著,這個口腔都像被引燃起來——啊!多麼美妙的味道啊!這!原來這世間還有這樣的美味!這簡直就像是上天的恩賜!
哦!不!不!我還要更多!
傑克掙扎著起身,舌尖探出來品嚐著餘味,他像狼一般撲向屍體,將老頭那侵沒在腹腔吮吸著的頭猛地推向一旁,整個頭塞進其中——啊!這!這!
傑克感動得說不出話來,靜默地吮吸著舌頭所碰到的一切,只聽得到老頭邪意的狂笑。
那個冬天,帶著開膛手的名號,傑克最終還是活了下來。
兩人在這座充滿著罪惡與黑暗的城市的每個陰影角落裡搜尋著人間美味。
直到那一天,老頭將雙手對著傑克,說道:“養了你這麼多年,該回報我了。”彷彿就想是在說著晚餐吃什麼的口氣,老頭將手揮向傑克。
沒有什麼值得考慮的,傑克出手反擊。絲毫不出乎意料,老頭沒能凶猛多久就被擊倒在地。經過這麼多年美味的滋養,傑克早已成長起來,肌肉的線條日漸明顯,滿含爆發性的力量卻又豈是這個半腳邁進棺材的老頭所能敵?
傑克剖開老頭胸膛的時候露出了極其憤怒的神色,隨後,失望浮上臉龐。他對著還有意識的老頭用抱怨一般的口氣道:“老頭,看來你真的快不行了,這樣的東西,根本就不能稱得上的藝術!”
老頭臉上一點都沒有**被破壞的痛苦,反倒是露出一絲欣慰的神色,看著傑克,溫暖笑開,語調愉悅:“孩子,你就是我留給這個世界最棒的藝術啊!”
傑克沒有理會他,手在老頭身體裡摸索著,可能是不小心切斷了什麼,老頭眉頭微微一蹙。
“這座小城容納不下你的藝術,去吧,到外面去,創造……創造屬於你的藝術……”
老頭臨死前的最後一番話觸動了傑克,傑克在帝國固定排棄垃圾的時候藏匿在車上,開始了開膛手傑克的恐怖傳說。
這便是開膛手傑克的故事,也可以說的是兩個**的故事。
總之,傑克在持續地創造屬於自己的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