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春色-----第一百零四章 師兄英勇護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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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師兄英勇護佳人

第一百零四章 師兄英勇護佳人

姜衍見兩人回來,笑著打趣道:“哎喲,去了這麼久,我還以為你們迷路了,正要打發人去找……”話沒說完就看到走在後面的鄴疏華,除非皇上召見,否則他不會進宮,是以並不認識鄴疏華,“他是誰?”

“表舅舅!”任晚秋常進宮陪伴太后,曾在長樂宮遇到見過鄴疏華幾次。舒榒駑襻

一聲表舅舅,眾人皆驚,不過也因此知道了他的身份。

太后的外甥,登瀛城少城主鄴疏華,京城另一位讓貴女們趨之若鶩的男人。

鄴疏華溫和淺笑,雙手合十,道:“小僧見過縣主,縣主有禮。”

“表舅舅怎麼會隨七妹妹一起過來?”宋箬溪比任晚秋大十個月,可是任晚秋一心要嫁給宋濂為妻,剛才宋箬溪明明不累,卻配合宋濂讓她進水榭來休息,她認定是宋濂授意的,休息的時候,思緒越飄越遠,已視宋箬溪為小姑,以嫂嫂自居。這話一脫口,她已覺察到不妥,蒼白的臉頰染上兩團紅暈,好在其他人沒注意她稱呼不對。

宋箬溪笑道:“他是我師兄。”

“師兄?”任晚秋訝然,“七妹妹也是覺明大師的徒弟嗎?”

“我妹妹不是覺明大師的徒弟,那只是一個稱呼。”宋濂搶先出聲。

任晚秋知道說錯話了,懊惱不已,神色微變,輕輕咬著下脣,眼眶微紅。

姜衍一看情況不妙,打圓場,“時間不早,閒話不說了,我們去芙蓉園,表……”姜衍的輩分太小,看著鄴疏華,尷尬地笑了笑,“一起去。”

鄴疏華看著宋箬溪。

宋箬溪笑道:“師兄一起去喝茶吃點東西吧!”

“好。”鄴疏華笑。

宋濂向水榭外走去,任晚秋在後面怯怯地喊道:“宋三哥。”

宋濂沒有停下來,徑直走出了水榭。

任晚秋含在眼中的淚水落了下來。

宋箬溪回頭看了眼任晚秋,輕輕搖了搖頭,身體病弱就算了,性格還這麼脆弱,娘肯定不願意讓她當長兒媳的。

宋紀兩家人都走了出去,姜衍看看落淚的任晚秋,再看看發呆的秦紹維,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情情愛愛什麼的,太麻煩了。

“縣主,宋公子要是生您的氣,就不會搶先開口了,他這是在為您遮掩呢。”任晚秋的貼身婢女小聲勸慰道。

任晚秋眸中一亮,“真的嗎?”

“真的。”婢女肯定地道。

任晚秋轉憂為喜,笑了。

姜衍拍了拍秦紹維的肩膀,把他再次從呆滯狀態喚醒。一行人出了疏影園,前往芙蓉園的池上院。雖說每個園子裡都有三個院落共遊人舉動流觴宴,但京中達官貴人眾多,若非姜衍藉著兩位公主的名義,也訂不到這間院子。

在池上院的人工湖畔建有流觴亭,亭內設有外錄聯句的桌子,桌著站著個識字的婢女,亭子的旁邊擺著四張長條案几,上面放著茶水、果盤和各種點心,可讓婢女們隨時取用送去給各位主子享用。

依著流觴的規矩,在曲折的在水道兩旁分設小几和圓墩。等眾人在水道邊坐下,姜衍讓婢女送上韻牌匣子,“我做東道,我來抽韻。”

周思儀看著坐在對面的秦紹維,笑盈盈地道:“好了,別囉嗦,快抽吧!”

姜衍隨手一抽,抽出“道”字,“限韻十一真,聯三句,放桃花盞。”

上游的婢女放出的桃花盞,沿著水道飄流而下,停在了宋箬溪的面前。

“恭喜溪兒妹妹撥得頭籌!”姜衍笑道。

宋箬溪挑眉問道:“你有沒有搞鬼?”

“天地良心,絕對沒有。”

宋箬溪眸光一轉,朗聲道:“讀書探聖道,嗜酒露天真。”

坐在宋箬溪對面的是宋箬池,道:“窗目籠紗紙,爐頭倒葛巾。”

“蟬鳴哀暮夏,鶯囀怨殘春。”

“柳塘生細浪,花精起香塵。”

宋箬溪沉吟片刻,道:“草迎金埒馬,花醉玉樓人。”

宋箬池不擅詩詞,能說出兩句已是極限,笑道:“我說不出來了,我認罰,彈一首琵琶曲。”

婢女送上琵琶,宋箬池抱在懷中,試了試音,彈了一曲《醉歸曲》。

宋箬溪從韻牌匣子取“寺”字,“限韻九青,聯三句。”

婢女放出桃花盞。

桃花盞在水中浮浮沉沉,停在了鄴疏華面前,“曳杖尋僧來古寺,提壺餞客到長亭。”

坐在鄴疏華對面的是紀允祥,“八月好修攀桂斧,三春須系護花鈴。”

鄴疏華句中不離寺僧經,聯句難不住紀允祥,兩人一人一句,三句片刻聯成,笑著舉杯飲了茶。

鄴疏華從匣子裡取出了“湖”字,“七虞韻,連三句。”

桃花盞順水直下,停在了紀允禮面前。

紀允禮挑挑眉,“淮小子,我可不會手下留情。”

宋淮冷笑一聲,“你放馬過來,誰怕誰。”

“關外戎臣,兩鬢經霜羈遠塞。”

“江中漁父,一蓑煙雨釣平湖。”

“竹戶半開,對牖不知人在否?”

“柴門深閉,停車還有客來無。”

“琴調輕彈,楊柳月中潛去聽。”

“酒旗斜掛,杏花村裡共來沽。”

“祖餞三杯……”

“夠三句了,不許再說了,你倆是打算把七虞的韻全說完是不是?”姜衍打斷兩個尖鋒相對的小子。

“不盡興。”紀允禮和宋淮同時撇嘴道,互瞪,冷哼,扭頭。

動作一致,眾人皆笑。

紀允禮取到“瑕”,“六麻韻,連三句。”

桃花盞停在了宋箬清面前,坐在她對面的是宋箬涵。

宋箬清想了許久,才想出一句,“秋涼梧墮葉。”

“春暖杏開花。”宋箬涵應聲答道。

“我不知道了,我認罰。”宋箬清羞愧地小臉通紅,“我撫琴。”

各種樂器都備齊,宋箬清起身去琴案邊坐下,撫了一首《滿芳園》。技藝稍顯青澀,還彈錯了兩個音,不過眾人都沒有介意。

宋箬清從韻牌匣子裡取出個“琴”字,“十二侵的韻,連三句。”

這次,桃花盞停在秦紹維面前。

姜衍拿起一塊糕點,投擲在他懷裡。

秦紹維茫然地看著他,“做什麼?”

“輪到你聯句了。”姜衍有掐死他的衝動。

“哦,是什麼韻?”秦紹維問道。

姜衍翻了個白眼,氣得不想理他。

周思儀好脾氣地笑道:“秦哥哥,是十二侵。”

“寂寂秋朝,庭葉因霜摧嫩色。”秦紹維不愧才子之名,張嘴就來。

周思儀想了想,道:“沉沉春夜,砌花隨月轉清陰。”

秦紹維神色黯然,“何以解千愁?”

周思儀皺了皺眉,道:“村釀拚一醉。”

“酒使人醉心難醉。”秦紹維說的是心聲。

“秦哥哥,你用錯韻了。”周思儀提醒他道。

秦紹維突然問道:“皈依佛門,是否就能放下一切煩惱?”

“秦哥哥,不可以!”周思儀驚呼,“你萬不能生出這樣的念頭。”

鄴疏華口頌佛號,道:“一切煩惱皆是如來種,煩惱即菩提,生死即涅槃。皈依佛門,施主能逃避一時,卻不能消除施主內心的煩惱。”

“那我該怎麼辦?”秦紹維滿臉痛苦地問道。

宋箬溪眸光微轉,道:“我有法子,讓你忘記煩惱。”

“是什麼法子?”秦紹維和周思儀異口同聲。

宋箬溪緩緩道:“忘卻舊時意,珍惜眼前人。”

秦紹維看著周思儀,目光閃爍,垂下眼瞼,避開周思儀滿是綿綿愛意的眼神。

“珍惜眼前人。”任晚秋輕聲吟道。明眸流轉,柔情似水,注視著對面的宋濂,他和她不就是彼此的眼前人,脣邊噙起甜甜的淺笑。

宋濂不願被這樣灼熱的目光注視著,起身道:“時間不早了,我們先告辭了。”

“這麼早就走?我還沒聯句。”姜衍急道。

“你整天都閒著無事,有的是時間把所有的韻說盡說完。”紀允祥笑道。

“聯句是為了逗樂子,我又沒瘋,把所有韻說盡說完,那還不把我給累死。”姜衍抬頭看天,“還沒到午時,再玩會。”

“我們走過去就到午時了。”宋濂看著紀允祥,“祥表哥,要不要一起走?”

“姑父來了,我若不去見禮,不是找捱罵。”紀允祥撣了撣衣袍上的糕點殘渣,笑道。

“師兄,走吧!”宋箬溪沒有忘記把鄴疏華帶走。

鄴疏華是隨宋箬溪來,隨她離開,旁人不覺有異,可宋濂不喜歡宋箬溪與鄴疏華走的太近,怕她移了性情,生出不好的念頭來,“妹妹,你怎麼可以決定別人的去留?”

宋箬溪受教地點了點頭,問道:“師兄,你是要留在這裡,還是隨我一起走?”

“小僧隨師弟一起走。”鄴疏華笑道。

一問一答間,似乎透著絲絲情意,宋濂頓時愁緒滿懷,難道妹妹喜歡這個假和尚?這可不行,登瀛城太遠,萬一妹妹受了委屈,他鞭長莫及,妹妹不能遠嫁。

宋箬溪不知道宋濂想遠了,繫好面紗,往外走,率先向外走去。

紀允祥與宋濂自幼一起長大,彼此十分了解,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麼,笑了笑,拍著他的肩,輕聲道:“濂表弟,你這是不是庸人自擾?”

宋濂皺眉道:“你沒有妹妹,你不懂。”

紀允祥斜睨著他,“溪表妹也叫我一聲表哥,難不成,你覺得她被人欺負了,我這個當哥哥的,會袖手旁觀?”

“我說錯話了,你別計較。”宋濂衝著與宋箬溪並肩而行走在最前面的鄴疏華呶呶嘴,“你說這個怎麼解決?”

“父母命,媒妁言,這句話都不記得了?”紀允祥挑眉問道。

“這樣的話妹妹會難過的。”宋濂黯然。

“長痛不如短痛。”

宋濂點點頭。

說話間,一行人已走出了芙蓉園,鄴疏華敏銳的感覺到到了什麼,身體本能反應比思維快,迅速轉身,將宋箬溪嚴嚴實實地護在懷中,一個從天而降的男人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背上。好在鄴疏華在覺察到有危險時,就已運功,他沒有被砸傷,那人反被他用內力震開。

後面跟著的人看到這一幕,大驚失色。

“姑娘!”

“姐姐!”

“七姐姐!”

“溪表姐!”

“妹妹!”

“溪表妹!”

呼喊聲亂七八糟地響起,眾人蜂擁而上。

“發生什麼事了?”宋箬溪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被他護在懷中,淡淡地帶著檀香味的氣息撲面而來,一時愣住,被眾人的呼喊聲喚醒,才驚覺有事發生。

“師弟,有個人砸了過來,已經沒事了。”鄴疏華扶著宋箬溪,等她站穩,鬆開手。

眾人七嘴八舌地問同一個問題,“有沒有受傷?”

“我沒受傷。”宋箬溪道。

見她毫髮無傷,眾人鬆了口氣。

“多謝鄴少城主。”鄴疏華能奮不顧身保護宋箬溪,宋濂對他的印象好了幾分。

“施主不必言謝,保護師弟,小僧義不容辭。”鄴疏華溫和地笑道。

“多謝師兄。”宋箬溪看了眼地上的男人,要是被砸中,她不死,也要去半條命,只是這麼怎麼會從天中而來?

鄴疏華笑道:“師弟不必與小僧客氣。”

“姑娘,公子,你們沒事吧?”一個美貌的少婦跑過來急切地問道。在少婦的身後跟著走來一個高大的黑衣男子和兩個婢女。

“我們沒事,你是誰?”宋箬溪問道。

那婦人笑道:“妾身夫家姓甄,剛才這人無禮冒犯,我家夫婿隨手將他丟開,沒想到險些砸到兩位,讓兩位受驚了,實在是抱歉,還請兩位恕罪。”

“你家夫婿要教訓人,打他一頓,踹他幾腳都可以,這麼隨手亂丟,要是砸傷人,說一萬句抱歉也沒用。”宋淮怒道。

宋濂冷哼一聲,“今日來遊園的姑娘眾多,你們將一個男子這樣丟出去,砸傷人事小,毀了別人的名節,你們要怎麼辦?”

“盛怒之下,失了考慮,好在這位姑娘無事,只是受了點驚嚇,在下願以千金賠罪。”黑衣男子上前道。

“有錢了不起啊!”宋箬涵不悅地道。

“怎麼剛拿人砸人,現在是要拿金子砸人?”紀允禮氣憤地道。

那少婦扯了黑衣男子一下,陪笑道:“諸位請息怒,我家夫婿不是這個意思,這件事是我們做錯了,賠金子不是要砸人,是給這位姑娘和這位公子壓驚用的,希望幾位大人大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黑衣男子皺了皺眉,把頭扭到一邊。

宋箬溪看到那黑衣男子臉頰靠近脖頸處有道不太明顯的疤跡,想了一下,就想起幾年前,曾受這此人的恩惠,道:“哥哥,我沒事,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別再追究。”

鄴疏華雙手合十,口頌佛號道:“各位施主,得饒人處且饒人。”

“這件事,就算了。”兩個當事人都不計較了,宋濂也只好不追究。

“哪人是誰啊?在東渠也敢亂來。”宋箬涓好奇地問道。

紀允禮道:“我去看看是什麼人。”

“五爺,五爺。”幾個小廝呼天搶地地跑了過來。

那個闖禍的男人,正是宋箬溪在集寶齋遇到的李貴妃娘娘的胞兄李五少。他被黑衣男子一拋,已嚇得半死,再被鄴疏華一震,重傷倒地,半死不活。

“你們好大膽子,敢打傷國舅爺,你們等著,候爺一定會奏請皇上砍了你們的腦袋。”有個小廝色厲內荏地吼道。

“李五少在東渠胡作非為,御史有事做了。”紀允祥笑道。

“御史會怎麼上奏?”宋濂挑眉道。

紀允祥道:“他們會在奏摺上寫承恩候教子無方,縱子行凶,民怨沸騰,罪大惡極。”

宋濂點點頭,道:“皇上聖明,必定會還民一個公道。”

那小廝臉色變來變去,他還有幾分見識,看宋濂幾人的衣著不凡,氣宇軒昂,知道不是官宦之後,就是名門子弟,不敢再說狂言,抬起李五少,灰溜溜地走了。

“妹妹,你走中間。”宋濂怕再發生意外。

宋箬溪乖乖的退後幾步,笑道:“哥哥請。”

一行人剛走了幾步,就聽到那婦人喊道:“哎,請稍等。”

宋濂皺眉,“還有什麼事?”

那婦人又追了過來,手中拿著兩張銀票,“這個是給兩位賠罪壓驚的。”

“我們不缺這點銀子。”宋淮不屑地撇撇嘴。

宋箬溪想了一下,道:“夫人,銀子我們是不會收,你若有心,就把這銀子捐給城裡的慈良齋。”

鄴疏華眸中露出讚許的笑意,雙手合十,口頌佛號,道:“師弟慈悲,功德無量。”

“師父教我要行善積德,我不會忘記的。”宋箬溪笑道。

那婦人目送眾人遠去,讚道:“是一位心底善良的好姑娘。”

走了一段路,遇到了鄴疏華的隨從。

“多虧師弟相護。”鄴疏華真誠道謝,這一路遇到許多姑娘,都沒人敢上前糾纏,他把功勞歸於宋箬溪。

宋箬溪明眸流轉,笑道:“師兄這話說反了吧?剛才明明是師兄保護了我。”。

鄴疏華笑,“小僧先行一步,改日再會。”

“師兄慢走。”

“少城主請。”宋濂客氣地道。

鄴疏華和隨從折回清酌園,宋濂等人前往渠香樓,宋綏兄弟已在房間裡喝了半盞茶。時近正午,宋綏吩咐店家上菜,用過午飯,一家人坐著馬車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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