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老爺子死了,接著,按照順序,從李老大開始,一直到了李老四了,下一個很明顯就是李老五。我算是服了,這群警察都是吃乾飯的嗎?保護一個人就這麼難嗎?
我在炕頭的被窩裡縮著抽菸,咬著一塊剛烀熟了的紅瓤白薯,也有叫紅薯的。我一直不明白這玩意哪一種叫法才合適,反正我家那裡管這種東西統稱白薯,紅瓤的話叫紅瓤白薯,黃瓤的就很直接地叫黃瓤白薯。按照大多數人的邏輯,可能覺得這玩意叫紅薯合適,那麼我就要問了,那麼黃瓤的是不是要叫黃薯呢?這樣叫似乎不太好聽了吧。
我吃完後擦了下嘴,看著輕微腦震盪還在輸液的張大隊長說:“你說,這凶手下次會怎麼殺人?好像是越來越動作大了。”
“我怎麼知道?好像你比我更清楚的吧。”他說,“反正我們已經在李老五家周圍佈下了天羅地網,就等那傢伙出現了。現在,就算是送快遞的,查水錶的,只要來了,都要先安檢一遍才行,我就不信了,還能出什麼事。再出事的話,我也該辭職了。哈爾濱也來人了,開始外圍布控,現在方圓十五公里開始排查。”
“那凶手不跑了嗎?”我問。
“你覺得會跑?他既然這麼玩,就是在挑戰我們呢。簡直憋屈死了,竟然按照排序來。很明顯,他對老李家摸得一清二楚了。”
“你頭還疼嗎?”我問他。
他用那張四方大黑臉看著我,用沙啞的聲音說:“一陣一陣的,我要睡一會兒了。”
他這一睡可不是一會兒的事情,一直睡到了早上。他醒了的時候我還在抽菸。我比他先睡醒的,他問我是不是一晚上沒睡,我就說:“要是現在我還能睡著,我得多寬的心啊!”
他說:“你在損我。”
“你比我心寬,我在誇你呢。”我說完後就靠在了山牆上。
外面傳來了腳步聲,很快,我們的屋門被推開了。接著,一個看起來高大威猛的男人一進屋就咣噹一聲跪在了地上。他直接把我弄傻眼了。我說:“這位好漢,你這是幹啥呀?”
“我是李老五,求求你,放過我吧。我知道以前做過不少壞事,我強迫過小娘們,霸佔過大閨女,但是怎麼說,我也不該死啊!”他說著就要磕頭。
我一聽就愣住了,眨巴著眼睛看著張大隊長說:“這還不該死?”
張大隊長揮揮手說:“李老五,你出去吧。你願意交代以後再說,現在還不是你交代的時候,興許過幾天,你就不用交代了。”
“張隊長,我知道錯了,今後我一定改過自新,重新做人。我是越想越不對啊,是不是你們警察和這位大哥一夥兒的,就是想弄死我們啊!我們剩下的兄弟五個都知錯了,我是作為代表來負荊請罪的呀!你們就饒了我們吧。我們都服了。”李老五說著就磕頭,真的嚇傻了這孫子了。
我皺著眉說:“何必呢,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你看你,做了虧心事,報應來了吧。我說不是我乾的你信嗎?”
“我們透過多方打探得知,您是上海的大哥大,就連哈爾濱的鳳九天都要給你幾分面子的。要是早知道是您,就算是給我們十個膽子也不敢和您唧唧歪歪不是!我們現在知道,什麼是過江龍了。也知道誰才是老大了。您就高抬貴手,給我們兄弟一條活路吧。”
我很想逗他玩一下,說一些牛逼的話。但是我不能說,因為旁邊就是張大隊長,我要是說了,很可能會成為呈堂證供的。那樣就完了,我必須時刻保持警惕,說自己沒幹過才行,於是我愁眉苦臉地說:“李老五,我要怎麼說你才信呢?”
“我們託人去和鳳爺求情了,鳳爺說你的事他不會參與。黑道也黑道的規矩,我們幹壞事了,沒人替我們擋刀,幹壞事不要緊,主要是自己要有承擔的能力。得罪了你艾文老大,估計我們就是死路一條了。艾老大,只要你留下我們兄弟五個的性命,你就是我們的再生父母,我們今後必定好好孝敬您。”李老五說的很麻利,就像是背好了的臺詞一樣。
我撥出一口氣說:“我真的沒做,不信你問張隊長。”
“你們是一夥兒的,就是來掃黑的。”李老五嘟囔著。
“你還知道你是黑啊!不過老子最近沒心情掃黑,我等那能人將你們掃乾淨了,我抓住那傢伙可就是一舉兩得了,方便省事,也給檢察院法院少找麻煩不是。”
這張大隊長的話倒是讓我心裡有些吃驚。是啊,這要是組織警力去偵辦這九個混蛋外加一個老流氓,那得花多少錢和精力啊!要是找人弄死這一群傢伙,那就省事多了。這會不會是某個大官指派這樣搞的呢?但是,這太不靠譜了,以事實為依據,以法律為準繩的公安系統絕對幹不出這種事的。
我心裡一直想著那個從別克商務車裡走出來的傢伙,總覺得這件事和他有脫不了的干係。但是警察似乎根本就不提這個人。好像這個人有多大的背景一樣。政治上的事情,我還真的是不太明白了。到底這是搞什麼嘛!
李老五走了,臨走的時候還留下了一條煙,幾塊翡翠的掛件,兩塊羊脂玉的玉佩。都是他媽的好東西,價值不菲啊!我想不到,這些玩意除了喜歡鑽石黃金,還會喜歡這麼高雅的東西。
張警官張大隊長一看就問我值多少錢,我也就隨便猜的,估計了下大概要兩百萬以上吧。張警官罵道:“我看還是讓凶手宰了這群畜生比較好,你看看外邊那條路修的,高低不平不說,都酥了。這工程就是老李家乾的,可氣的是,維修的工程又被他們承包了。”
我撥出一口氣,然後突然一愣說:“你說會不會是利益引發的殺人呢?比如有建築隊想幹這工程,結果他們兄弟把建築隊的頭頭也欺負了,工程就給他們了之類的。之後,這建築隊的包工頭一氣之下,買凶殺人。”
“他們這些年這種事幹得多了去了,得罪的人不計其數。怎麼查?”張大隊長不屑地說:“誰這麼有本事,請這麼高階的殺手呢?這殺手殺人可是不計成本的,你看不出來嗎?我估計有一天突然來一架武裝直升機,直接用霹靂導彈精確制導幹掉李老五,我一點都不奇怪。”
“別開玩笑了,中國只有軍方有那東西,武直十什麼的,那玩意殺人,大材小用了,那是解放軍用來和鬼子打仗才用的。”我說完又開始點菸,抽了一口就開始咳嗽了起來。我說:“嗓子疼,感冒了,我得吃點藥才行。”
劉丹、秦妹妹和雲妹都在東屋炕上玩,我就喊劉丹。劉丹很快就過來了,手裡還抓著撲克牌。我說:“我有些咳嗽,去給我弄點藥回來,可能是感冒了。”
“我去給你找大夫吧。”她說完就走了。
我看著她那婀娜的身姿,不由自主地就有了邪念,隨後就罵自己,這是什麼時候啊,還想這些呢。我撥出一口氣,繼續抽菸,繼續咳嗽。我突然有一種想法,我問張警官說:“嘿,你說我要是病了,起不來炕了,是不是李老五死了就能證明我不是凶手了呢?”
“誰能證明你是不是裝的呢?”張警官瞪了我一眼說,“以後你還是老實實在屋子裡待著,如果李老五再死了,就能證明你不是直接凶手了,起碼減輕不少的嫌疑,但是還是逃脫不了買凶殺人的嫌疑,因為你有這實力和動機。”
“我有啥動機呀?這不是扯淡嗎?”我問他。
“李家可是說過要你走不出這個屯子的。難道你作為至高無上的黑幫老大不覺得生氣?你們這些人最要沒用的面子,殺死他們宣告你至高無上的霸主地位不重要嗎?”
“純屬意**。”我哼了一聲後接著咳嗽,咳嗽完後說:“你看我像是那樣人麼?”
“人不可貌相。咬人的狗不叫。”
“你才是狗呢,你們全家都是狗。”
我咳嗽的更猛了,張警官過來摸摸我的頭說:“發燒了,估計要去醫院才行。”
“我不去醫院,估計到醫院沒住踏實呢,指不定出啥事兒。”我說。
醫生來了,是個中年男人。一進來就笑呵呵開玩笑說:“兩位大人是換著有毛病啊,我常駐這裡好了。”
我說:“我的命就交給您了。”
“誰死你都不能死,你是不知道,鄉親們多盼著看好戲呢。最近感冒的多,我在村裡走一圈下來,看到大家都興奮的很,都在猜李老五什麼時候死。他們總算是混到頭了。大家是拍手稱快啊!”
媽的,要不是殺人犯法,我恨不得真的就承認了。誰不想當梁山好漢除暴安良呢?不想當梁山好漢的男人不是血性好男兒。但是在眼下的法治社會,誰敢呀?我趕忙說:“叔,真不是我乾的。”
這大叔擠眉弄眼地說:“你不用說,我懂得!”
他開始給我量體溫了。量完了一看三十九度,他皺著眉說:“去醫院吧,燒得太厲害了。”
我說:“先輸液,不行的話再去吧。我膈應醫院那股子味兒。”
“不妥,出事了我擔不起責任。”
我說:“要不要我寫個遺囑,說清楚是我自願的,死了和你沒關係之類的呀?”我說完一閉眼說:“求你了,輸液吧。我不敢去醫院啊。”
“你怕啥啊,李家那哥幾個早就嚇破膽了,現在在村裡見到誰都和孫子一樣,還給老寡婦挑水呢!”醫生說完看著我,還是不肯拿出輸液瓶來。
我就說:“還是不行啊,人心叵測。”
“那我要去醫院找醫生來,我擔不起這責任。起碼要知道你是因為啥才高燒的才行吧。高燒可能是因為感冒,還可能是內臟哪裡有炎症。”他說完就讓劉丹給我倒水喝,然後給我打了一針退燒藥就走了。
一直過了兩個小時,我這高燒一點不退,把劉丹和秦妹妹他們都嚇壞了。我也開始有些燒的迷糊,閉上眼就做夢,千奇百怪的,我竟然看到藥片在炕沿撒很難過滾,我緊著喊:“快,快,藥片快落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