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明白,我不想這樣,我要好好利用屬於我的時間和空間。我的腳步到了哪裡,哪裡就會有我的空間。生命是每一個一天組成的,過好每一天,我們就這樣累積下來,生命才會是充實的。
我認識廠裡一個叫老於的傢伙,他用了三十年的時間總算是買了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此時已經五十多了。滑稽的事情是,他一直和妻子和兩個孩子住在不到8平米的屋子裡,夏天熱死,冬天冷死的那種。事實是這樣的,他的收入完全可以一直租住在一個不錯的大房子裡。現在的情況是,兩個兒子都沒有房子,出去租住了,他有了房子,卻不能給任何一個兒子用來結婚。
其實事情可以有第二個結果的。就是這三十年,他可以給老婆和兒子一個很大的空間,一個很舒服的環境。因為,三十年已經是半輩子過去了。用三十年,一家人的快樂去換取一套房子,值嗎?
劉丹還不懂這個道理。她很明顯,有些營養不良了。就是為了省錢,拿回屬於父親的空間。那三垧地確實賣的太可惜了啊!但是他做對了,教育是最值得花錢的,而不是什麼買房子。因為教育能讓人變得明白什麼是高度,角度和尺度。
出來後,劉丹問我:“為什麼給我買這麼多的新衣服呢?”
我說:“我想讓你明白什麼才是生活,我們不能那麼愚昧地活著了。”
“那是因為你父親沒有用賣地的錢供你上大學。”她說完又轉過頭去擦眼淚了。
我們去了銀行,轉賬後,我說送她回家。她說送她去機場吧。於是我為她訂了一張飛機票,是上海飛哈爾濱的,我記得是一千三百多,也記不太清了。
當我從機場出來的時候,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感。我發現,有錢真的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它能令我變得無比的自信,於是,我就很有魅力了吧。
回到家的時候天剛剛黑。老張已經是嚴陣以待了,我從一進門就感覺到了緊張的氣息。老張進了我的辦公室後,他說:“我都佈置好了,都是最信得過的人。”
我說:“感覺到了,估計那些走私販會察覺出來,提前逃掉。”
“你太高看那些人了。他們只不過是一些貪官和流氓,和我們比,他們不夠格,也沒那麼高的警覺性。”老張搖搖頭一笑說:“艾文,你是知道有這麼回事,你要是不知道,你也看不出的。也許是,你根本沒看出來,只是你覺得自己看出來了吧。”
“他們是走私什麼的?”我問。
“汽車,從日本拉過來的,都是好車,全是新車。據說船是臺灣的,人都是廈門那一帶的。公安沒多說,只是說要我們配合下。”老張擺擺手說:“今晚生意砸了。”
接著,老張讓我上樓了。我進了房間的時候,藍美琪和闌珊都在裡面,還有兩個警察在沙發裡坐著喝茶。我坐進去後,剛掏出手機,就被警察給抓了過去,放在了茶几上。我看到,茶几上還有兩個手機,一個是美琪姐的,另一個是闌珊的。那個警察呵呵笑著說:“對不起,你們要配合一下。”
“我去趟洗手間。”美琪姐說著就站了起來。
“我陪你去。”旁邊的一個穿著牛仔褲的美女警察也站了起來。
看來,他們一男一女搭配是有原因的。美琪姐哼了一聲說:“有人在我旁邊,我不習慣。”
“對不起,請你配合一下。你可以在馬桶上坐著,什麼時候撒出來或拉出來,算什麼時候。反正這是我的工作。”
我勸說:“美琪姐,配合下吧,這是每個公民的義務。”
“我又不是在大陸長大的。”美琪姐哼了一聲說,“這是在侵犯人權。”
“但是你在大陸,就要遵守我們大陸的規矩。不習慣的話,你可以回去。”女警察也是牙尖嘴利。“我的地盤,就要聽我的。”
“哼,這是不尊重人權的表現。”
“人權?別開玩笑了,我這是在執行任務,確保萬無一失。”
美琪姐沒辦法,氣呼呼地就走進了洗手間,她的門還沒關上,就被女警推住了,然後擠了進去。我問另一個便衣說:“海關參與了走私嗎?”
他一笑說:“比較複雜,這次只是抓舌頭,大魚還在後面呢。就是不知道能查到什麼程度,能不能查得下去了。”
他說完苦笑著微微搖頭,然後嘆了口氣說:“沒辦法,你懂的。”
我不是個好奇心很強的人,也不是愛湊熱鬧的傢伙。我甚至不像美琪姐那樣到關鍵時候就有尿。我就那樣靜靜地抽菸,在沙發裡和那個警察靜靜地坐著,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闌珊和我緊緊靠在一起,我們從小都接受的是祖國和黨的紅色教育,還是能接受這種短暫的失去自由的生活,並且認為這是必要的,內心裡甚至還覺得能幫祖國和黨做點事還是光榮的是可以拿出來炫耀的一件事。
但是,從小在民主制度下生活的美琪姐卻顯得很不耐煩。他一直吵著說這是一種侵犯人權的行動。她作為一名守法公民,被侵犯了自由的權利。吵得我腦袋都疼,我煩躁的時候就嘎吱嘎吱撓大腿。
“你癢了?別撓了艾文哥。我去給你拿點藥吧。”闌珊說著就站了起來。
我拉住她說:“關鍵時候就別找麻煩了。”
美琪姐倒是不在乎,起來就出去了。那名女警察就跟了出去。美琪姐回來的時候手裡拿著一瓶狼毒膏,她蹲在我的身前,看著我的腿說:“你的腿這是怎麼了?好像是出了溼疹了。”
我說:“沒事,死不了人的。”
美琪姐不說話,給我的腿上塗了一層,很快就嗖嗖冒涼風。塗完後就真的不癢了。我把褲管放下去又開始抽菸,一支支地抽下去,我們都不說話,氣氛有些壓抑。
美琪姐的表情越來越煩躁,我不得不提醒她說:“美琪姐,這是在中國,你現在是中國的國民,就要遵守中國的規矩。人要有自知之明,不要那麼急躁了。不就是坐一會兒嘛!”
“他們在謀殺我。我的生命就是由這一個個的一會兒組成的。”
“如果沒有他們,你的生命將會更加的失去意義。你會生活在一個毫無公平可言的世界,到處充滿著不合理。將會是個真正意義上的叢林生活。女人只能依附在男人身邊,男人只能拿起刀槍過上刀口舔血的生活。和諧和安逸、平靜將會是奢侈品了。”我說完就閉上了眼睛,感受著周圍緊張的空氣的味道。
時間就這樣一點點的過去了。到了三點的時候,我聽到了那個男警察電話響了。他接了,卻只是聽不說話。結束通話後他笑笑說:“謝謝艾總的配合,事情辦完了。”
“辦得怎麼樣了?”我問。
“很好。”他說完站起來,站到了窗戶前揹著手看著窗外。
我也過去了,看到樓下警車就像是雨後的青蛙一樣那麼多,密密麻麻將路都堵死了。有三個人的頭被裝進了袋子裡,六個警察按著他們,把他們塞進了警車裡後,車很快就都開走了。這時候那個警察才看著我笑笑說:“艾總,你說我能查出這個走私集團來嗎?我能弄個水落石出嗎?”
“這又不是什麼多難的懸疑案子,查這件事的本身是不難的吧。”我說。
他一笑:“那麼你說我能查出來嗎?”
“這藥取決於你有多大的後臺,是誰要查這件事。而不是取決於你的偵查能力。”我說。
“嗯,艾總是明白人。你等著吧。”他說完和我握了手。
他和那個女警察走後,我進了洗手間。我的手心裡有一個紙團,我坐在馬桶上看完後,塞進了馬桶。上面寫著:不要相信任何人!
這讓我一下子想起了杜總來。這個紙條和杜總塞給我的如出一轍,包括方法也是一樣。難道杜總是公安?臥槽蛋的,我這才意識到,我被捲入了一個多麼大的漩渦了。杜總絕對不是看起來那麼簡單,這件事也不會是單純的一件事情,應該是一個極其複雜的黑暗世界。
我坐在馬桶上長時間地抽菸,然後把菸灰彈到我雙腿間掉進馬桶裡。不知不覺中,我的毛被自己燒掉了很多,我到了最後才意識到的。
不要相信任何人。現在,我身邊的人就是闌珊,美琪姐和老張。這些人難道也不能相信的嗎?天呀!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呀!美琪姐和闌珊妹子可都是我的合法妻子呀!如果她們都不能信任,那麼將是多麼可悲的事情呀,我不寒而慄了起來。
但是為什麼會接二連三的有人出現提醒我呢?
1、如果提醒我的人不是出於歹意,那麼他又為什麼這麼做呢?我可不會認為這是為了保護一個普通公民的人身安全。因為這麼做有著很大的風險,我很可能會把紙條的事情禿嚕出去而打草驚蛇。
2、如果是不懷好意,故意的挑撥離間又是為了什麼呢?這可就太難猜了。
這時候,我突然想起了我的秦情妹子來。她現在應該還好吧。我突然覺得頭很癢,撓了起來。結果,門開了,闌珊妹子在門縫看著我說:“怎麼了?怎麼這麼久?”
我說:“便祕了。”
我不敢起身,因為在馬桶裡還躺著那張觸目驚心的紙條。
“哦,等你吃夜宵呢。”
她出去了,我迫不及待將紙條衝進了下水道,然後起來洗了個澡。這才走了出去。
一直到了第二天的下午,我都在屋子裡想著紙條這件事。我很想給杜總打個電話。但是我又不知道說什麼。有些事可以意會,是不可以言傳的。
就這樣又過了一天,我才算從紙條的後遺症裡解脫了出來。我想問問劉丹,看看地贖回來了沒有。當我把劉丹電話打通的時候,我剛要以關心的口吻說話,卻聽到了她的哭聲:“艾總,我都給人家下跪了,人家就是不把地賣給我。怎麼辦呀?那是屬於我家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