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屍心不改-----第164章 勿買勿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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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勿買勿買

第164章勿買勿買

一個小短篇。就愛上網。。

鳳于飛是個畫師,擅繪花鳥人物圖。他的畫充滿靈氣,栩栩如生。世人都稱他妙手丹青,贊他畫技舉世無雙,只有我知道,他有一杆神筆。

【一】

鳳于飛在畫畫,我則在一旁替他研墨。他畫的是窗外的雨幕,雨水順著房簷流下,形成了一片雨簾。

時值清明,前後已經下了好幾日的雨,我盼著天晴,偏偏他又用了那杆筆,畫了一副雨景圖,自然,雨也就越來越大了。

天地間白茫茫一片,彷彿除了雨霧,再無其他。

“嘭嘭嘭!”敲門聲又響了起來,我不禁有些驚訝,那人,今年又找上門來了。屋外的八卦陣早已經重新布過,他居然又給摸到了大門。

鳳于飛也聽到了敲門聲,他眉頭微蹙,隨後提筆,在畫上又添了幾道閃電,頓時,轟隆的雷聲從天空劈下,將那敲門聲都完全掩蓋了。

只是對方依舊堅持,他已經堅持了十年,又豈會輕易退卻。

“十年了?”鳳于飛擱了一下手裡的筆,“阿淵,你說,我要不要幫他?”

我面無表情地繼續磨墨,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十年了……”鳳于飛輕嘆一聲,“阿淵,去給他開門吧。”

我依言行事,開啟房門之後,衝那敲門之人笑了一下。

他頭髮完全溼了,衣服也溼了大半,但胸口抱著的那畫卷卻是乾乾淨淨的,一滴雨水都不沾。

“姑娘,又見面了,我是楚雲。”他知我記性不太好,每次進門,都會再說一遍自己的名字。

我點點頭,將他引到了鳳于飛面前,他渾身都溼噠噠的,鞋子裡還滲水,在房間的地面上形成了一個小水窪。

“鳳大師,求您為我夫人畫一幅畫像。”

他年年來此,就是想向鳳于飛求一幅畫,他的夫人已經去了十年,他也來了十年。

鳳于飛看了他一眼,忽然又掉頭看了一下我,之後才慢慢道:“畫了又如何?畫出來的人,已經不是原本的那個人了。”

楚雲面色一滯,下一刻,仍是堅持道,“還請大師成全。”

鳳于飛沉默片刻,他輕點下巴,淡淡道:“好。阿淵,你帶他去客房稍作休息。”

楚雲面露狂喜之色,我心頭也是驚了一下,只不過鳳于飛的心思哪裡是我揣測的了的,我只管照著他的吩咐去做便是。

我領著楚雲過去客房,路上他一直跟我說總算是得償所願,終於能夠再見夫人一面了……

他絮絮叨叨的講話,眉梢眼角都溢滿了笑意,這樣的笑容,是以往我不曾見過的,連我都被他的笑容感染了,走路的步子都輕快了一些。

鳳于飛讓我出來,自然是畫畫的時候不想我打攪他,我與楚雲一直等到了天黑,才見他手持畫卷走出了房門。

“畫好了?”

楚雲迫不及待地展開畫卷,看到畫上的女子,已是熱淚盈眶。他朝著那畫卷吹了一口氣,就見畫上的女子眼珠轉動,她盈盈淺笑,接著跨前一步,從那畫裡走了出來。

“阿惠。”楚雲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然而那女子只是看了他一眼,輕聲細語地道,“你是何人?”

“我是你的相公啊,阿惠。”楚雲哽咽道。

那女子聽了回答,微微一笑,臉頰上浮現一抹紅暈,對著楚雲行了一禮,“相公。”

楚雲又哭又笑,神情十分癲狂。

他拉著阿惠的手對著鳳于飛千恩萬謝,而鳳于飛則是不耐煩地挑了下眉,“我筆下所繪,只能在天地間存活一日,你好自為之。”

楚雲先是愣住,隨後仍是躬身行了一禮,“我恨不得用餘生性命,換這一日光陰,多謝大師讓我得嘗所願。”

楚雲不願再浪費時間,他還有很多話要與阿惠說,還有很多事情要與她一起做,是以,他跟我們道別之後,就領著阿惠離開了。

我撐著傘送了他們一程。

站在門邊,楚雲接過我的雨傘,小心翼翼地將阿惠全部遮住,他臨走之前又扭頭過來跟我道謝,待看見我時,驚撥出聲,“原來你……”

我衝他點了點頭,隨後便低頭看著自己的雙足。

我倚在門邊,看著自己的身形越來越淡,而地板上,漸漸有了一些墨跡。

是的,我也是鳳于飛畫出來的人,只能在這天地間存活一日。

我叫離淵。

【二】

“阿淵。”

鳳于飛輕聲喚我。

我靜靜地看著他,“你是何人?”

他臉上沒有喜怒,亦是平靜地回答我,“我是鳳于飛。”

我知道你是鳳于飛,我也知道你每天清晨起來第一件事便是繪一幅仕女圖,我知道你的一切,我知道你有一杆神筆,我還知道,我深深地愛著你。

我靜靜地看著鳳于飛,明明有很多話想要告訴他,卻什麼都不能說,只能沉默地站在原地,聽從他的吩咐。

“阿淵,研墨。”他與我對視片刻才移開目光,走到窗邊把開著的窗戶給關了起來。

“溼氣太重,阿淵的眼睛裡都有淚珠,也不知是什麼時候不小心沾上的。”鳳于飛喃喃自語,而我心頭咯噔一下。

鳳于飛心中至愛,便是仕女圖上的那位美人。我雖與她容貌相同,卻只是畫中精魅,因他日夜思念而生,晝起夜消,若他哪日不畫,我便無處可依,日子一長,就會消散於風中,忘了他,也忘了自己。

我害怕有那麼一天,所以我不敢暴露出自己已經有了情感和思想,我不再是一個簡單的複製品,我也不是他心裡的那個人。

“阿淵。”鳳于飛執了我的手,笑容淺淺地看著我,眸子裡的溫柔都快溢滿。

我卻只能靜靜地看著他,用毫無波瀾的眼神看著他,待他轉過頭,才能在眼底迴應那份不屬於我的溫柔。

他一手拉著我,一手推開了房門,隨後將我帶入了細雨之中。

他牽著我的手在雨中漫步,我看著他被雨水打溼的頭髮,雖是心疼,卻不能自作主張為他撐一把傘。

因為我只是一個沒有思想的替身。

我是畫中精魅,畏水,然而在鳳于飛的命令之下,只能在雨中與他一起奔跑,我每走一步都疼得難受,面上卻不能有任何痛楚的表情。

直到雙足被雨水沖刷得完全消失,我直接跌落在水中,鳳于飛才恍然大悟一般地回過頭來,他臉上帶著天真無邪的笑容,在那一瞬間,那俊美無匹的笑容又顯得那般冷漠無情。

而他低低的嗓音,讓我心中湧起無限酸澀。

“忘了阿淵畏水了。”

他轉身彎腰執起了我的手,卻並不曾用力將我扶起。

我看到自己的手腕在他手中漸漸消失,本來白皙的手變得透明,而他的手上沾染了墨,被水暈開之後,顏色也越來越淡了。

“阿淵,你不是她。”

他說完之後站直了身子,仰頭望天,任由雨水砸在他臉上,掩蓋了他眼裡的淚。

……

我不是她。

我只是個畫中精魅,而她是九天之上的竹仙。

她犯了天規被斬於誅仙台,臨死前交代仙友將她本體青竹煉成毛筆,贈予了此前只有過一面之緣的鳳于飛。

長久的陪伴,抵不過驚鴻一瞥的瞬間。

竹仙之於鳳于飛,鳳于飛之於我,都是同樣的求而不得,而我又比他要稍微幸福一些,畢竟他還活著,而竹仙卻是魂飛魄散了。

失去了身體,我化作一縷精氣融入濛濛煙雨之中,那些雨水無法在對我造成半點兒傷害,我卻覺得彷彿身體被浸在涼水裡一樣,冰涼徹骨。

這世上最虐心的大抵不是我愛他,他不愛我。

而是我深愛著他,卻不敢有絲毫表露。

【三】

多日之後,我又見到了楚雲。

鳳于飛吩咐我下山買茶葉,我離開山莊不久,就在一顆歪脖子樹底下看到了楚雲。他背靠大樹昏昏欲睡,腳邊則橫七豎八的倒了一地的酒壺,隔著老遠,就能聞到濃濃的酒氣。

我懷疑他都快醉死了。

我是奉命下山買茶葉的,這個時候理應目不斜視地從小道上下山,然而在經過楚雲之時,我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腳步檢視,還用不多的靈氣拂過他眉心。這樣一來,他應該會好受一些。

做完這一切之後我打算離開,卻沒想到,楚雲會醒過來,他見到我先是愣住,隨後驚道:“姑娘是你。”

我點了點頭轉身欲走,不曾想被他一把拉住,“是鳳大師讓姑娘來幫我的麼?鳳大師可是還願再為我畫一幅畫像?”

我搖頭,掙脫他的手直接下了山。到了傍晚,才帶著鳳于飛最愛的茶葉回來。沒想到的是楚雲仍舊呆在那棵歪脖子樹下,他身形削瘦,眼眶凹陷,看起來極為虛弱,但在看到我之後,眸子裡有異樣的神采,讓我心頭咯噔了一下。

“姑娘!”

他再次喊住了我,“鳳大師讓你下山添置物品的嗎?”

我點了點頭算做回答,接著便見他笑著行了一禮,“那我就不耽誤姑娘了。”說完之後,他竟是高高興興地走了,雖然因為虛弱而腳步踉蹌,但他整個人身體裡透出蓬勃的生機,讓我委實有些捉摸不透。

回到山莊之時,月已上了柳梢,鳳于飛已經睡下了,我把買好的茶葉放置好,便靜靜地站在月光下。

不多時,身形越來越淡薄,那些墨氣散開,漸漸消散在夜風之中,而我則化作一縷精氣在夜空中翻飛,吸收那天地間所有精魅都喜愛的月華。到了深夜,我悄悄鑽進鳳于飛的房間,看著他沉睡的容顏,只覺得心中前所未有的滿足。

不管怎樣,我愛他就足夠了。

兩日過後,門口八卦陣又有了異動。

難道是那楚雲又來了?

鳳于飛面露不虞之色,只是下一刻,他眉頭一皺,隨後道:“有人破陣!”

並非是憑智慧闖陣,而是直接武力破陣,鳳于飛手持毛筆衝出房門,厲聲喝道:“來者何人,竟敢擅闖畫莊!”

他虛空作畫,登時一個又一個鎧甲戰士從畫中走出,還有一位頭戴金盔的將領,騎著戰馬臨空飛起,直衝向大門。

幾個身著勁裝的男人破門而入之時,那將士一刀斬下虎虎生風,直把闖入幾人逼得齊齊後退,也紛紛施展出防禦之法。

一時間各色光芒亮起,竟是修道之人所用的法寶。

金盔將士緊接著又揮出一刀,這會兒卻是落了空。

只是明明一刀斬空,卻又像是斬到了一個無形的盾牌之上,哐的一聲巨響,震得我頭皮發麻,精氣都有些不穩。

“雕蟲小技!給我破!”門外男人冷哼一聲,隨後一道驚鴻劍光刺入將領身體,劍光刺入之後又一番旋轉,直接將威風凜凜的將士斬殺,化作漫天墨點,而他身後氣勢洶洶的鎧甲戰士,還未靠近大門,便被從天而降的一大盆水給澆得斷手斷腳,化作地面上的墨跡了。

鳳于飛的畫雖然可怕,但被人抓住了破綻也就毫無戰鬥力了。而他本身只是個文弱畫師,普普通通的凡人,如何擋得住門外煞氣騰騰的修士!

眼看那一道劍光再次斬來,逼近了鳳于飛,我想也不想衝了出去,擋在了鳳于飛身前。

“阿淵你!”

他在擔心我麼?

那劍尖離我鼻尖只有一寸距離,我以為我的身體會被撕裂,卻沒想到,劍光並未繼續,反而收了回去。

領頭的持劍男子大步跨入院中,笑道:“你說得果然不錯,這山莊之中有精魅氣息。”

“才氣沖天的凡人亦可做到落筆生花,紙上談兵,但你年紀輕輕如何能有那般造詣,必定是依仗了什麼法寶,若是一般的法寶也就罷了,既然能讓所繪之物生出靈性,便是靈寶,放在你手裡可惜了。”

他是修士,畫能成真就跟點石成金一般,乃是普通的法術,他也是瞧不上眼的,但如果這生出的畫有靈,就是難得的天地靈寶,如何不叫他動心。

眼見這男子越走越近,我見他雙目有神,如有星河印入其中,不由自主被其威懾,身子瑟瑟發抖,然而鳳于飛似乎對他的壓力渾然不覺,只是道:“我並沒有什麼法寶。”

“在仙長面前還敢不說實話?”又一人道,他聲音萬分熟悉,我定睛一看,竟是那楚雲。

“你這侍女乃筆墨所繪卻早有靈慧,這便是最大的證據。”說完他手指我,語氣萬分篤定。

我心頭咯噔一下,定是上次路上好心幫他,才會露出馬腳,引來這般禍端。

鳳于飛卻是輕哼一聲,“我寸步不離這畫莊,若是有什麼法寶,你自尋便是。”說完,他竟是甩袖而走。

“等等!”持劍男子手指一點,鳳于飛便不能動彈,他徑直取走鳳于飛手中毛筆,同時道:“我想就是這杆毛筆……”

我頓時心急如焚,那是鳳于飛最愛的東西,豈能被人搶走!

【四】

我拼了老命想把那毛筆奪回,然而不過是個小小精魅,哪裡是這些修道人士的對手,只是一個回合,便受了重創,身子委頓在地。

我本還欲掙扎起身,哪曉得持劍男子不悅地瞥我一眼,我周身便出現了一座水牢,將我困入其中,而我的每一次撞擊,不僅是身體受損,就連精氣也逐漸飄散。就在這時,我突然感覺到了鳳于飛的視線,他在看我。

他不能動彈,然一雙眼睛猶如深海幽藍,彷彿要將人吸入那雙眼眸之中一般,他的神情不似從前那般清冷,讓我覺得莫名心安,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

鳳于飛,難道他沒有怪我嗎?

也就在這時,持劍男子驚疑出聲,轉移了鳳于飛的視線,我便也朝著那男子望了過去。

只見他手指輕輕摩擦筆桿,神情變得越來越冷,大約過了一刻鐘之後,他才道:“竟然一絲靈性都沒有,乃是凡筆一支。”

他是親眼看著鳳于飛用此筆作畫的。

聽到男子的話,我也驚呆了,剛剛鳳于飛明明是用這杆筆畫的,而這筆也的確是以前我所見的那一支,竹仙本體所化,怎麼就不是靈寶了呢?

持劍男子身後有人小聲議論,“妙筆生花,躍然紙上,神乎其技,若是凡人,豈不是文曲星君轉世。”

持劍男子面色一僵,隨後喝道:“搜!”

其他修士不敢違令,紛紛拿出法寶探尋靈寶,只是這一群人將整個畫莊翻得一片狼藉,也沒有找到一絲靈氣。

他們搜尋完畢再次聚集在院中時,個個都是一臉不安,領頭的持劍男子面色鐵青,時不時拿刀子一樣的眼神看那楚雲,直接讓那楚雲面色慘白,兩股戰戰。

他最後走到鳳于飛身前,解除了對鳳于飛的定身,隨後恭謹地行了一禮,“多有得罪還請見諒,畫莊一切損失,我們定會雙倍賠償。”

他們定是覺得鳳于飛是文曲星君轉世,所以才如此低聲下氣的賠罪,想到鳳于飛是文曲星轉世,我心頭既高興又失落,我本就配不上他,如今,更是天上地下,雲泥之別了。

然下一刻,他話鋒一轉,“只是這畫中生出精魅事關重大,為了您的安危,我們會把這精魅帶走,以免她吸食人精氣害人。”

“吸食人精氣?”

“是的,精魅吸食人氣便能成妖,這畫中精魅如今雖然弱小,但也不得不防。我們皆是仙門弟子,理應降妖伏魔為民除害。”

他說的這般正氣凌然,恍然忘了剛剛是誰私闖民宅,還欲強搶他人法寶。

我忿忿不平正欲開口指責,卻沒想到,鳳于飛看我一眼,緩緩道:“那就有勞道長了。”

我頓時猶如被冷水潑中,渾身沁涼。

他果然怨我,怨我生出靈智,沒有好好做一個替身,怨我引來這些修士,毀了他的畫莊,還險些暴露了那杆神筆。

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是怔怔地看著鳳于飛,看著他毫不在意地轉身離開,看著他的身形越來越遠。

我伴他十年,他棄我如敝履。

抓我的修士叫楚旭。他覺得畫莊並非靈氣濃郁之地,裡面更無法寶,我這個精魅能夠形成就十分可疑,素要我交代來龍去脈,否則便要將我打得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我心都死了,也不怕什麼永不超生了,再說,我沒有那仕女圖做依託也活不了多久。

精氣一點兒一點兒消散,意識也漸漸模糊,臨死之前腦海之中有過一閃而逝的念頭,“鳳于飛,天地間再沒了離淵,你會不會有一丁點兒難過?”

作者有話要說:正文晚上十點左右替換,字數會遠比這個章節多,也就是說今天至少6000字啦。這個是我寫的一個短篇,沒寫完噗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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