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愛的欺騙
水有點冷,對於水『性』我倒是不陌生,畢竟打小就是在水邊長大的,揪起阿瑩讓她浮起來吸氣。
不會水的人在水裡,越發的危險就會越發的掙扎,其實這樣真的不好。讓我很吃力,卻也只能努力地將她往岸邊推去。
“快,拉著她的手。”還『亂』踢,我可不敢靠得太近,因為我懷著孩子。
上面的宮女終於抓著了阿瑩的手,阿瑩哭著趴在地上,仍然是傷心不已,臉帶著悲泣。
“你等等,我幫你撈。”難道看著她再死一次不成。
反正熟知水『性』,無所謂的,打小也沒有這麼嬌氣過,不是嗎?
深吸口氣,再紮下水中去,可是那湖底是汙泥哪能『摸』得出什麼,只是徒勞無功罷了。
阿瑩還在哭,我在水裡輕嘆:“阿瑩,別哭了,九鳳朝凰的事,我幫你,用不著死。”
曾經不是說過嗎,不會再輕言死的了。
那時我們還是秀女,是那麼那麼的驚惶。
“你們這二個奴婢,怎麼還在這,皇后娘娘都等急了。”一個嬤嬤心急急地一邊叫,一邊往這走來:“還在那幹嘛呢,還不快拿過來給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饒命啊。”阿瑩和那宮女腳軟地跪了下去哭叫著。
那嬤嬤都嚇了一跳,聽得淡悅的女聲說:“吵嚷著什麼呢,不是讓她們去內務府取九鳳朝凰嗎?”
聲音停下,愕然地站在那看著:“這是怎麼回事?”
我也爬上了岸,喘著氣。
“夏小姐。”她淡淡地叫一聲。
雪雁也聽到了這邊的動靜,趕了過來看到我渾身**的:“皇后娘娘吉祥,小姐,怎麼,怎麼……。”
“阿瑩,怎麼回事?”皇后的聲音冷了幾分。
阿瑩嗚呼大哭著:“皇后娘娘饒命啊,奴婢不小姐將九鳳朝凰給掉到水裡去了。”
祝敏之只是看了一眼:“墜兒,快拿巾子給夏小姐擦臉。”
宮女送上來,我擦擦臉:“皇后娘娘,阿瑩她不是故意的。”
她揚揚脣笑,半是責怪地說:“這些宮女做事,總是莽撞,好端端走著竟然將本宮的九鳳朝凰弄水裡去了,不過在水裡的話,倒不會找不著的,怎生能讓夏小姐下水呢?夏小姐身體不好,要是有什麼事,本宮可難以向皇上交待。”
“沒事,回去換件衣服就好了,不過這九鳳朝凰。”
“這事兒讓奴才們去做便好。”
“是,皇后娘娘。”
“墜兒,快去傳御醫來給夏小姐瞧瞧。”
“是。”
我覺得麻煩,便說:“皇后娘娘,這沒有什麼事的。”
她輕嘆氣:“還是看看為好,夏小姐的身子骨虛弱些,總是要小心一些的。”
墜兒已經跑去傳御醫了,雪雁脫下了她的外衣將我裹著,幸而還是白天一點也不冷。
皇后讓人去水裡撈九鳳朝凰,看著那二個還跪著哭的宮女說:“讓你們做些小事也做不好,要是夏小姐身子受了寒,看你們有九條命都不夠殺的。”
“皇后娘娘,都是梨雪衝動了。”
祝敏之輕嘆氣,朝我一笑:“九鳳朝凰是皇后的佩飾,頭二天看那珠子有些鬆動,便讓送去幾務府讓人給弄一下。可倒沒想到這二個奴婢笨手笨腳的什麼也做不好。”
她倒並不是冷淡傲然,待我和氣,不過依然有著淡漠的疏離。
一會兒墜兒就喘氣跑了過來:“皇后娘娘,御醫來了。”
“這麼快?”她淡淡問了一句。
“正好,正好碰到胡御醫。”她喘著說了句。
一個鬍子有些斑白的御醫一會才到的,行了個禮:“老臣叩見皇后娘娘。”
“不必多禮,胡御醫你家人現在好些了嗎?”
“回娘娘話,唉,人有悲歡離合啊。”
“胡御醫多保重了,皇上一會才下朝,胡御醫快給夏小姐看看身子,剛才個這些奴婢不曉事,居然讓夏小姐下了水。”
他應了一聲,便到我的身邊來,我伸出手腕讓他給我把脈。
他笑笑:“夏小姐身體倒是沒事。”
“胡御醫可得再診細些。”
“夏小姐身體可也好,什麼都可以吃,跑跑跳跳是不成問題的,不過這下了水,開些防風寒的『藥』倒防一下倒也可以。”取出約筆,就要開『藥』。
“胡御醫。”我有些害羞地說:“不用開『藥』了,吃多了『藥』對孩子不好。”
“孩子?”他一臉的驚訝。
我點點頭:“是啊,孩子。”
“夏小姐真是開玩笑。”他笑笑:“夏小姐脈息平靜,怎會有孩子?”
“御醫你是不是診錯了?”皇后也訝異地叫了出聲:“這可不能『亂』開玩笑的。”
“是啊,御醫。”
他放下筆:“皇后娘娘,夏小姐,老臣為醫五十載,這把個喜脈是最基本的,一把老臣就知道有沒有,這事,怎麼能開玩笑呢,老臣用腦袋擔保,夏小姐沒有孩子。”
抓著衣服的手垂落在地上,用腦袋擔保,可是,可是不是說我有孩子了嗎?不是會吐,然後沒有來月信,然後還犯困。
之前林御醫也給我把脈了,說我是有孩子了。
祝敏之都驚得往後退了一步,不可思議的看著我。
胡御醫撫著花白的鬍子說:“不過夏小姐身體倒是有阻礙,月事不通,如此這般對身體不好,再開幾服『藥』夏小姐服用。”
我雙手捂著臉,怎麼可有能呢,莫非他是騙我的。
從指縫裡看到祝敏之似乎瞭然的表情,有些憐憫,走了過來扶我起來:“回去換衣服吧。”
“皇后娘娘,這些『藥』?”
她淡淡地說:“給本宮吧,胡御醫。”
取過,然後撕了給身邊的宮女:“這事,誰也不得聲張出去,若是『亂』嚼舌根子,本宮便割了你們的舌頭。”
宮女嚇得有噤若寒蟬地低下頭,公公們還在撈著九鳳朝凰:“啟稟皇后娘娘,撈上來了。”
“回宮吧,墜兒,你帶些書去給姚妹妹,看她病好些了沒有?”
“是,皇后娘娘。”
很冷很冷,就算是我拉緊了衣服,感覺風從四面八方朝我襲來。
“小姐。”雪雁在後面叫著。
拾花宮裡的花,又讓風吹落了不少,越發的紛香襲人,一頭撞在柱子上讓我有些頭痛。
沒有孩子,只是經事受阻,他騙我的我。
這樣不是很好嗎?沒有孩子多好啊,這樣我的自由不就得到了嗎?可是心裡還是千般的難受。
他怎生這樣來騙我呢,快一月後說孩子,要是再過幾個月沒有,他又會弄些什麼事出來。
晴兒『揉』著脖子從房裡出來:“咦,小姐,你怎麼在這裡啊,衣服還溼了。”
定定地看著她,她閃閃爍爍的眼神不敢看:“小姐,今兒個晴兒繡了個漂亮的蝴蝶,小孩子最喜歡這些東西了。”
“晴兒,我以為你不會騙我的。”
“小姐。”她一臉的驚訝,然後瞪著一邊的雪雁,雪雁頭低低的什麼也不敢說。
“我一直視你為姐姐,晴兒,這樣看我像個傻子一樣,是不是很可悲?”為什麼總是讓人這樣耍著玩呢。
晴兒使勁地搖頭,跪了下去:“小姐。”
“你怎麼可以幫著他來騙我。”
“晴兒沒有幫著皇上騙小姐,晴兒只是聽到宮裡人悄悄說的,是林御醫喝醉了酒洩了密,把這事給說了出來,晴兒真的不想看到小姐這樣,可是晴兒又………。”低頭嗚嗚地哭著。
我也滑坐在地上:“這樣的感覺,我很討厭,真的很討厭,晴兒,以後不要再騙我了,好不好?”
她含淚連連點頭。“那你看看什麼要收拾的,我們出宮,回夏家吧。”
她抬頭:“小姐。”
我失然笑:“這樣不是很好嗎?沒有孩子最好了,這樣他就可以給我自由了。沒有孩子,沒有什麼會困住我。”
換了衣服,擦乾了發,這些鐲子不是我的,取下來放在桌上,那些華麗不是我的,畢都不會帶走。
能帶走的,想來只有畫了。
疊好捲起,再用繩子紮起來。
昨夜裡他在這裡休息,那下了一半的棋,那看了一半的書,我還能記得他說:“梨雪,我們的女兒,要叫什麼?”
騙我,騙多深。
默默地收起,抱著畫出去。
晴兒在外廳小心翼翼地看著,我輕嘆:“走吧。”
“可是小姐,皇上他…。”
“我心意已決,非走不可。你不走,你留在宮裡便是。”哪怕身邊沒有一個人侍候,我依然可以好好地活著的。
“小姐,皇上不會讓你出宮的,皇上騙你,也是為你好。”
“這樣的好,我不要。”抱著畫出去。
要走要留,我不勉強她。
剛出了拾花宮的大門,遠遠地能看到他急匆匆往這而來。
垂下眼眸,靜然地往後宮的門走去。
“梨雪。”他大聲地喚我的名字。
我不停留,一會兒他跑上來,抓著我的手:“好端端的,去哪兒?”
我抬頭朝他笑:“去哪兒,我以為皇上會比我更清楚一些,我們說好的一月早已經到了,你說過君無戲言的。”
“梨雪。”
“不用說什麼,也不必說什麼,沒有孩子我已經知道了,再見。”
轉身要走,他卻將我攔腰抱緊:“別走。”
“非走不可。”
“梨雪,難道朕對你的情意,不足以讓你留下來嗎?朕騙你,便旬想你在宮裡。”
還說得那麼情真意切,鳳夜鸞。我想著又是生氣又是傷心,淚讓眼睛變得『迷』蒙:“鳳夜鸞,你怎以可以這麼卑鄙用孩子來說,我以為是真的,我畫了很多畫,我還讓晴兒做衣服,我喜歡孩子。”
“我們生個孩子,梨雪,你會有孩子的。”他哄我。
我使勁兒地推開他:“對不起,我不想再面對你。你說過放我離開的,沒有孩子,也讓我得以自由了,放開我的手,我要出宮。”
“不可以。”他還將我的腰抱得緊。
我倒喝了一口涼氣:“你說什麼?”
他眼裡有著對我的疼惜,可是仍然是霸道地說:“不可以。”
“你……。”
“便是沒有孩子,也不想讓你離開宮裡,梨雪,你可以恨朕。”
“我便要要出宮,你又怎麼樣,我就是拼了這條命,也要離開你,又怎麼樣?”我大聲地怒叫著。
從來沒有這樣發過脾氣,真好,他讓我恨得痛,讓我愛得悸心,還讓我將所有的情愫都挑了起來。
“不管怎樣,不會讓你離開。”
跟他這樣霸道的人說,看來是說不通的了。
力氣沒有他大,肯定是扯不開他的,看著他正要說話。
他卻先說了:“梨雪,要蘇夫人,蘇婉,以及打小疼寵你的二哥,你要讓他們死嗎?”
心一窒,一直是我小看了他,可以無情可惡到這個份上。
真有些不敢相信這些話會是他說的,可是,又是如此的真實。
“即使你恨朕,朕也不想讓你離開朕。”他抓緊我的腰,深深地嘆息:“對不起。”
“我真恨你。”
可是這恨,對人來說能什麼關係呢。
牙咬得作響,他長長的嘆息也是又痛又憐。
“來人,送夏小姐回拾花宮,若是她有什麼不測,爾等全宮的人即都提頭來見朕。”
氣得讓我說不出話來,只能咬牙地看著他。
晴兒來扶我回去,我甩開她。
“小姐。”她淚水漣漣。誰我也不想說話,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氣得我全身發抖的。
回到拾花宮,使勁兒就去搖那些海棠花,就是看不順不眼,就是討厭,就是恨。
畫都撕了,那撕破的聲音,讓我想哭。
心裡的血在流動著,撕扯得那樣的痛。
伏在海棠花下,看到佛珠,我將佛珠取下來丟得遠遠的,誰要他來續我的命,誰要繼續過這樣的生活。
晴兒跪著將佛珠捧上來,哭著輕聲地說:“小姐別這樣,晴兒錯了,小姐別哭,小姐不要把這個丟了。”
我不想說話,誰也不想。
拾花宮裡所有的宮女都跪在身邊,臉『色』蒼白地看著我,若是我真的丟了佛珠,她們定會被怪罪的。
他便是吃定了我心狠不下來,將佛珠抓在手裡跑起來往房裡去。
也不是跟她們生氣,只是跟自已生氣,三天關在房裡不和誰說一句話。他不敢來看我,他知道我看到他越發的生氣。
晴兒每天都可憐兮兮地看著我,若是我一頓沒有吃,她們便也沒得吃,這些懲罰似乎在雪陽宮的時候就已經明白了。
“小姐,你別再跟自已生氣了,你要氣,就氣晴兒好不好?小姐,你看誰來了?”
“梨雪。”微微驚慌和青澀的聲音讓我訝異。
是鳳鳳姐,她居然在這裡了。
隆起的肚子讓她看起來十分的慈和,我站了起來:“鳳鳳姐,你怎麼來了?”
她小心地一笑:“呵呵。”
晴兒鬆了口氣放下茶:“小姐,你們聊,晴兒下去準備吃的。”
她一出去鳳鳳姐才說:“梨雪,天啊,你真的在宮裡,碧水城的人都說你有出息了,可是不曾想到你在宮裡居然還住這麼大的房子,還有宮女侍候著。”
“鳳鳳姐,快坐。”眼光黏在她的肚子上便移不開了。
她伸手端起茶:“可以喝嗎?這杯子好漂亮啊。”
“當然可以喝。”
“梨雪,可真是嚇死我了,居然有人找到我,讓我進宮來見你,呵呵,不過你還真是好運氣啊,做個宮女居然可以做得這麼好。”她無比羨慕地看著這些。
“鳳鳳姐,這些真的好嗎?我多想離開這裡,哪怕我是一無所有。”
她吃驚地張大了嘴巴:“為什麼啊,在這裡不是很好嗎?”
“唉,只是表面的而已,鳳鳳姐,你什麼時候成親的?有孩子,真好啊。”唉,我真也想有一個孩子的,這樣我就不會這樣寂寞了。
她羞澀地一笑:“你走後沒有多久就嫁了,沒法子的事啊,家裡窮得不得了,戰事又多謠稅重得讓人活不了,便將我嫁了,如今平靜了狀況好一些,還是窮,這孩子啊,也註定得吃苦的。噯,你知道嗎,居然有人打聽到我,讓我進宮說有銀子賞,我那口子一聽就答應了,不過見到你,可真好。”
“我可以『摸』『摸』你的肚子嗎?”
她一笑,伸手來拉我的手,可是看著我的手又一縮,肚子挺挺說:“當然可以。”
雖然換了衣服,可是她手上那些粗粗的繭,卻是一時之間消磨不下的。
手覆在她的肚子上,暖暖的,我無比的羨慕:“真好。”
“梨雪啊,你是不是很不開心啊,你以前都不會這樣的,一天到晚都帶著笑,你想想啊,你現在吃穿不愁了,就要更開心一些。”
我也感嘆:“鳳鳳姐,也許真的是吃穿不愁了,反而想東西想得太多了,人也就不開心了。”
“就是。”她笑笑喝了口茶:“哇,好香啊,我這一輩子,都沒有喝過這麼好喝的茶。”
也就是這一種淳樸,讓我覺得似乎又回到了那個單純的年代,風風雨雨都不會放上眉愁的。
讓晴兒去做多點飯菜,要留鳳鳳姐在這兒吃中午飯。
可是那個可恨的人,居然也厚著臉皮過來了。
不施禮,不說話。
穿得很普通,那張俊臉也是鬆了口氣一樣,隨意地問鳳鳳姐:“家鄉的一切,如今怎樣?”
鳳鳳姐有些驚慌地看我,我白他一眼說:“你答他便是。”
“呵呵,大人啊,我們家鄉現在也好些了,當今皇上登基之後重視我們這些平民百姓,獎耕種,免稅懲官。”
我瞪他,還在笑。居然這樣胡弄她,他明明是皇上。
不過也沒有揭破他,若不然的話,鳳鳳姐只怕連坐也坐不住了。
“那便是好。”他呷口茶,優雅至極。“若不然你就在宮裡多住些天,陪著梨雪也好,她最近心情不好,頭幾天都是不說話。”
鳳鳳姐一臉的驚惶:“這怎麼可以啊,這後宮是皇上的地方,要是皇上知道,那還得了,我可不敢啊。把我趕出去倒也沒有什麼,可別把梨雪趕出去了。”
我可是巴不得,可是人家不趕我。
他愜意地笑:“應該是沒有關係的。”
“你又何必強求。”我瞪他一眼,輕嘆地說:“鳳鳳姐來看我,我就很開心了。”
“小姐,可以吃飯了。”晴兒怯怯地進來稟報著。
一桌子的好菜,冷熱葷素甜品乾果樣樣齊,鳳鳳姐看得直吞口水,又怕出醜,只能悄悄地望著我。
我牽了她的手:“來,坐下來吃,可不要客氣,有孩子多吃些。”
“是啊,不必客氣,梨雪若是看到你吃得多,她心情好也會多吃些。”
鳳鳳姐一笑:“你對梨雪倒是關心嘛,你是在宮裡做什麼官啊?”
他垂下眼眸說:“雜事。”
她神祕地一笑,我夾了些菜給她:“鳳鳳姐,可真不要客氣。”
他吃得很少,時而會舉起筷子夾菜到我碗裡,鳳鳳姐每次都曖昧地看著我們,讓我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你是吃飽了,那便到廳去裡。”
“那你們慢些吃。”他聽話地去花廳裡。
一走鳳鳳姐就擠擠我笑:“梨雪,他是喜歡你是吧?”
“沒的事,我討厭他。”
她笑:“你啊,不知足,他不知道長得多好看啊,像說書人說得那樣俊俏風流,而且在宮裡為官,你啊,好好珍惜著,當你看過我家那口子,你就知道人是要知足的,他還為你夾菜,要是我家那口子也能這樣對我,想來一輩子我跟著他就是挨餓受凍,我也無怨無悔了。”
簡單,也許就是快樂的。
聊了好些時候,她感嘆地跟我說:“在家真是煩透了那些千篇一律的生活,為三餐而憂愁,累得腰都直不起來,還得侍候著公婆,跟我們還沒有出嫁想的日子根本就不一樣的,可是出來這麼多天,坐一天的馬車就會覺得遠一些,現在倒是想著家來了。”
有家真了,金窩銀窩不如自已的窩,我更能明白她現在的心思。
他卻是有意想留鳳鳳姐在宮裡多些時候,如果有人一說,鳳鳳姐自然不敢走。
想了想,還是去花廳裡找他。
他低頭在桌子上做著什麼,十分的認真,走近一看才知道他在拼著一幅撕爛的畫。
我清咳,他轉頭一笑:“吃好了?”
“鳳鳳姐要先回去了。”
他放下手中的紙片:“朕想留她在宮裡多陪你幾天,這般也會讓你開心一些。”
“真可笑,你以為我還會有開心嗎?”他一說話我就會動氣。
他便不再說了,微微一嘆口氣,眼裡還有很多的歉然。
我也壓壓怒火,冷靜地說:“鳳鳳姐想家了,要早些回去,她不知道你的身份,可叫人給蒙好,別『亂』嚇著她了。”
他點點頭,我便又說:“你以後不要再做這些事了,大肚子跑來跑去可不好,我也不用人陪著,要是不看到你,我就不生氣。”
“朕知了,別把自已困憂著。”
沒聽他說完我就出去了,挑了衣服,還有一些首飾,一些值錢的東西給鳳鳳姐帶回去。
也有些想開了,便不再關著自已,不再不說話,那些畫他全拿走了,過了幾天周公公再送回來的時候,已經都糊好了,有些還裱起來了一,弄是很精細,若是不認真看,還真是看不出為撕裂過的痕跡。
周公公笑道:“夏小姐,這可是皇上自個親手糊的。”
“撕碎的,我本就不想要了。”
“呵呵,夏小姐這不是說氣話嗎?夏小姐這一生氣啊,皇上倒是心疼得緊,其實那天夏小姐的姐妹啊,皇上一早就叫人去找的,就是想讓夏小姐更開心一點,皇上是挖空心思寵著夏小姐。”
我冷哼:“寵我,如果他真的是心裡在乎我的,便不會這樣來騙我。”
“這還不是心裡有一個情字嗎?這人啊,初生之時開心就開心,不開心就不開心,可是有了情,總是教人說不出口,憂著纏著念著心裡還不都是在想著。”
讓我幾乎懷疑他都是過來人了,可是他是一個公公。
我也懂的,輕嘆:“可是我放不下恨,我愧對我爹孃。”
“夏小姐,你覺得人死後,能帶得走什麼?錢財?衣服?”
“什麼也帶不走。”有些疑『惑』,不知道他要說什麼。
他一笑:“什麼也帶走,恨也帶走的,什麼都得放下,倒不如現在就放下,夏大人老奴也是知道的,在朝上做事一絲不苟,但是疼愛你卻全京城人皆知。夏小姐若是認為是皇上的手下『亂』謀,那可真是錯了,若是皇上當時能下得了手,當初做太子的人,就不會是八王爺。”
“可是,終歸是因為我。”
“每人個都有每個人的命數,註定是那般去了不管你提前走了,還是怎樣,又焉能知不是造成最後結果的原因。”
他說得我深嘆,卻也是有幾分理的。
註定了命數,只是中間怎生地掙扎,逃脫,亦也是惘然的。
他見我不說話,又笑呵呵地說:“夏小姐,奴才就不打憂夏小姐了,奴才先下去,這秋日的桂花倒是香,皇上特喜愛聞那桂花香,若是夏小姐折幾枝桂花,皇上怎生的高興啊。”
“晴兒,你送周公公。”
感觸良多,晚上看著月『色』竟也想起他溫柔的神『色』。
這樣的月夜,他在做什麼?他身邊會不會伴著有佳人,我想並不會的,他後宮的妃子廖廖可數,以往是一個冷情的人,除了我,倒是沒有見到他對別的女人多和悅一些。
總是需要時間,再需要一些時間來理得更清一些。
十月是金秋,風涼得讓人想張開雙手讓它帶著飛上天去,陽光下的桂花,淡淡的黃,淡淡的米白,香得怡人心脾。
好高的桂花樹啊,也不知有多少個年頭了,晴兒不會爬樹,可是我也不太會,又喜歡那樹上的桂花,搬了個石頭來墊腳,讓晴兒幫忙託著我,使勁兒地往上爬。
都爬了一半,她還在擔心地勸著我:“小姐,還是下來,晴兒去找人來採好了,要是摔著了可怎麼辦啊?”
“沒事的了,一會我丟下來你就撿著。”
真香,濃濃密密的葉子間綴著點點的桂花,折下小枝的丟下去,伸長了胳膊去折那枝頭的桂花,慢慢傾近勾著再折,抓著枝幹的左手沒有什麼力,又有些害怕而讓手心滑溼,右手抓住的枝一彈,讓我往下就截倒了下去。
“小姐。”晴兒嚇得尖聲地叫了起來。
我擠出抹笑:“沒事沒事,沒摔痛。”
幸了不是很高,摔下來腳先落地趔趄要往前撲,幸好眼尖手快地抓住樹了桂花樹穩著身子,就是腳有些痛,踢到了樹下放著的石頭,隱隱的刺痛著。
安撫著晴兒:“沒摔著,就是腳踢痛了,一會回去用冷水敷一下應該沒事的。”
她拍拍心口:“可把晴兒給嚇死了,小姐再也不許去爬樹了,要是讓皇上知道,可會要了晴兒的腦袋。”將桂花枝都撿好:“晴兒先扶你回去。”
我笑笑,也沒有再生氣她提皇上。
她攙扶著我出這花園,忽爾開心地說:“小姐你看,是姚畫師。”說完大聲地呼叫:“姚畫師。”
原來他在這兒畫畫,聽到晴兒的叫聲回頭看到我們,一會便走了過來,帶著溫和的笑說:“怎麼在這兒?”
搭著晴兒的肩頭,轉了個圈就在他的右側:“來摘些桂花。”他倒是消瘦了幾分。
“是啊,可是小姐從樹上摔下來,踢到腳了。”
“晴兒。”怎生變得如此多話起來了。
“讓我揹你回去吧,這樣走,也會痛的。”
搖頭笑:“不用了,不是很痛,一這拾花宮也不是很遠。”
他一拍腦袋悟然一笑:“我倒總是忘事兒,我扶著你回去。”
“小姐,這樣也好啊。”晴兒還幫襯著他說:“小姐不是還畫畫嘛,可正好看到姚畫師了。”
他也不多話,過來扶著我的手:“你只管扶著,當我是木頭便是。”
更不好拒絕,就扶著他的手往拾花宮裡走。
一到拾花宮都呆住,那站在拾花宮門口的就是鳳夜鸞,踩在那高階之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們。
姚奕行了個禮,然後說了句再去畫畫,便就走了。
他冷冷地站著抱著手也不說話,龍袍還沒有除下,威武凌然就門神一樣,周公公一個勁地在擠著眼。
“夏小姐。”沒人說話,周公公就自個打圓場了:“這是去哪了?怎生讓人扶著回來啊。”
“小姐的腳弄痛了。”晴兒小聲地說著。
“沒事別『亂』走。”他放下手下了臺階,便來扶我。
沒有掙扎沒有推開,他臉『色』一柔,越發小心地扶著我上了臺階:“周公公,傳御醫。”
脫下籮襪,是有些腫和泛紅烏青了,別的倒沒什麼。
他按按:“痛不?”
“痛。”
“怎麼弄痛的?”
“從樹上摔下來。”他一鬆手,差點讓我往前一栽,又趕緊抓住我的腳讓我平穩,揚高了聲音:“誰讓你去爬樹的?”
“我自已爬的。”
“又是你想出折騰自個的法子嗎?”
瞧他一臉緊張,好吧,我原諒他剛才那麼不悅地看著我了,鳳鳳姐說得對,做人要知足,他不顧帝王身份,除了鞋幫我『揉』腳,就讓我覺得心裡軟柔柔的了。
“我只想去折桂花。周公公說,你喜歡聞桂花的味道。”
這話一落,他臉上的欣喜,像是孩子的笑臉一樣,那麼的純粹,那麼的坦『蕩』,手越發溫柔地輕『揉』著我的足踝:“以後別去爬樹。”
“嗯。”我想我是不是太老實了,是不是要好好地折騰他一翻。
可是真的不想,心裡已經放下了很多的東西,想通了很多的事。
他伸手來綰好我散落的髮絲:“對不起。”
搖搖頭輕嘆,還朝他一笑。
他一笑:“叫朕用一生來好好愛你,不再負你,只疼你一個只寵你一個只愛你一個。”
臉些灼熱,,輕輕地點頭:“你可不要再騙我了。”
“不會。”
“皇上,皇上。”周公公連叫了二聲:“御醫過來了。”
只是小傷不礙事的,他心裡高興著,便是連走動也無比憐惜起來,小心翼翼地扶我,漂亮的眸子如星辰一直在對我閃耀著,讓我有種像是手心裡的寶貝一樣。
幸福在對我招手,像是做夢一樣很不真實。
坐在屋簷下看月『色』,宮女在海棠花下彈著琴,錚錚的流水頓時讓這夜變得十分的詩情畫意起來。
“梨雪,做朕的妃子。”
我抬起臉,心裡還有些猶豫。
做了他的妃子後,我便不可以再任『性』,不可以這樣隨和和他一起了,如果到時連進退也不行,我怎麼辦?
“做朕的妃子,什麼也不會改變,朕只是要你名正言順地在朕的身邊。”
“可是現在這樣也很好啊。”我並沒有覺得做皇妃會比較好。
“那若是有了孩子呢,你很喜歡孩子。”
倒是讓他看了個精準,仰頭望著月『色』思考著。
其實沒有退路,他要封,他便是封,只是寵愛著可以讓我得以選擇,讓我自已答應。
妃位什麼我不在乎,但是人總不能這麼自私,總為自已考慮。
“梨雪,朕還想和以前一想,去哪兒都可以帶著你去,但是做朕的皇妃之後,可以大大方方地帶你出去,告訴別人,這便是朕的妃子夏梨雪,朕最心愛的女子。”
指尖順著他手心的紋路划著,他握住我的手:“梨雪。”
瞧著他緊張的樣子一笑:“好啊,不過你要做為我做一件事情。”
他五官舒展了開來,柔柔地笑:“什麼事?”
“我現在一時之間想不到,可是要在一起的日子真的很長,總會有不開心的時候。”
額抵著額,他沙啞地說:“那現在朕可以吻吻朕的皇妃了嗎?”
還沒說可以呢,就已經親上來了。
壓在軟榻上的時候,已經是逃不開了。
我喜歡孩子,假若我們有了孩子,也許可以拋開很多的事情,有了愛才會慢慢放下恨,我是一個簡單的人,他要騙我,總是輕易可以,但是我卻止不住心在沉『迷』,那一個月裡我怎生說不動心,我怎生不眷戀他對我的多情。
他說不騙我,我信他,他說愛我,我信他。
從今之後,我會調整心思,以後宮裡就是我的家,因為這有一個男人說會愛我一輩子。
總是讓承諾負了,但是卻又總是相信,因為心裡有個情字。
夜裡的纏綿的熱吻將我憂醒,窗外是滴答滴答的雨聲,帶來冷意濃濃。
他擁緊我:“下雨了。”
黑暗裡聽雨聲,格外的清冷。
“有些冷。”他抱得更緊:“朕小時候特別怕半夜的雨聲,像是誰急急的步子,總不是什麼好事。”
宮裡的生活,鬥爭,殘酷得緊,能存活下來的少之有少。
輕吻我我臉頰:“宮女,公公,朝宮,都是想在朕的身上得到好處,所有的好,都是虛假的。千金小姐們總是貪慕朕的面目,朕一直在尋找著真正對朕的好,抓住了就不想放手。”
我忍不住輕笑:“我也讓你『迷』『惑』了。”
“你若是貪戀,就要貪戀一生,只許愛,不許放手。對朕好,便只能對朕一個人好。”
“你倒是貪心,你有妃子更多。”
“你可以要求朕只對你一個好。”
當真可以這樣嗎?他抓著我的手:“再貪心一點點,朕才會知道你是真的在乎著朕的。”
“這不是說的,這是做得好不好。”我咯咯地笑著,他在使壞,在輕輕地點著我的胳膊窩。
“怎生,就栽在你的手裡了。”他彷佛無比的鬱悶:“對誰都笑,總是這麼單純而又溫柔。以後別再和姚奕走得太近。”
“都說了今天是正巧看到的。”倒還是記掛在心裡,這人的城府可深著呢。
一手戳戳他的手口:“人要學會知足,皇上,本來嘛,就是要報你以顏『色』才能跟你和好的,誰叫你合著人來蒙我,以後還不教人笑話。”
“誰敢取笑你一句,朕便剪了他的舌尖子。”
吻落在鎖骨,讓我又癢又笑,推著他:“我想睡。”
“為了咱們的公主。”
“不要。”軟軟的哀求著,卻是如此的嬌慵『迷』人。
他喃喃低語:“便是這一種溫柔,教人一頭栽倒卻甘之如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