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熟人扎堆的地方
“我們已經在一起了，阿楠。”
程小楠點點頭：“是啊，但是你現在告訴我說，要弄那張合情合理的紙出來。顧琰，你到底是怎麼想的，我們之間這樣還不夠嗎？”
她安分地呆在他身邊，乖巧地配合他的一切，這樣還不夠嗎？
“當然不夠。”顧琰嘆息一聲，“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雖然我並不覺得法律會有多大效用，但它卻是在很多時候都是個不錯的東西。程小楠，我要和你結婚，要你成為我的女人，真真正正的顧太太，就算是死掉了也必須刻上我的姓氏。”
佔有慾，絕不僅僅只是身體和心理上而已，程小楠怔怔的看著他，手指無意識地便摳起肘上那個凝結的血痂來。
痂痕被撕開一截邊緣後，殷紅的血珠頓時冒了出來，程小楠渾然不覺的摳著，刺痛中原本不耐的眼神也慢慢平復了下來。
“既然如此，那就結婚吧。”她不在乎的說著。
婚姻是什麼，她或許曾有過憧憬，但此時此刻，確實大可不必了，因為顧琰這個變數早已讓她此生的期待遠離了最初。
並沒有什麼行李，所以兩人從酒店出來後，也懶得去之前的酒店退房了，直奔汽車站買票就去了程小楠老家所在的小鎮。
那是一個更為偏遠的地方，從縣城出去一路全是盤山公路，繞了好幾座大山後，這才終於到了目的地。
小鎮並不大，但空氣卻著實是不錯，山環水繞，鎮子上更是連著好幾座那種老式的石拱橋，而派出所正好就在鎮子裡中央的一座石拱橋邊。
這一天正好是鎮上三天一次的趕集時間，兩人從車站出來本打算直奔派出所，半路就被人給攔下了，而且是不止一次的那種。
小地方，從來就是熟人扎堆的地方。
不同於縣城的陌生與廣博，人口相當單薄和集中的鎮上、人們也大都是程小楠耳熟能詳的。
小學同學，同學家長，小學老師，親戚長輩，鄰居親朋……
或三五成群，或一個接著一個，一看她便立馬湊了過來：“你是程小楠吧？”
有些時候，程小楠自己都快記不得對方的樣子了，可對方卻還是一下就將她的名字喊了出來。
因為她從小的學習就好，也一直是家長教育小孩的別人家孩子，所以在鎮上幾乎已經是個名人了。
她很想說自己不是，可小地方的人別的沒有，熱情度卻是城裡人怎麼也比不上的。
她被人拉著問長問短，從學習到生活，從工作到薪水，那一張張滿是羨慕與酸澀的表情，讓她倍感諷刺的同時，也禁不住的恍惚。
她知道學習好確實不是萬能的，只是她一直那麼努力拼命的生活，怎麼就讓自己變成這個樣子了呢？
她忍不住的反思，在和那些不知名的家長分別後，好巧不巧的又遇見了自己小學後來的班主任。
他一開始也不太敢認她，鼓起勇氣好不容易確認後，便開始一個勁兒的說起她這些年從來不聯絡他怎樣怎樣的。
坊間向來傳聞，學習好的人向來不懂念恩，所以對自己的老師也通常並沒有什麼感情，因為他們覺得自己之所以學習好完全就是靠自己的。
程小楠實在啞口無言，對方是開玩笑也好，藉口說真話也罷，她確實記得自己小學那時候的一些事情。
她小學時換了好幾個班主任，畢業那一年的正好是他，也是他出面勉力為她爭取了初中入校時那筆獎學金的份額。
她一直感謝他，只是也僅僅銘記於心罷了，她從來都不是那種會把感謝說出口的人，而且這些年來一直也混的不算好，更是沒有怎麼回老家，所以自然也就沒有他的聯絡方式，更別談節假日拜訪了。
“這是我們的疏忽，實在是抱歉了。”正不知該怎麼應對，顧琰忽然就將話茬接了過去。
程小楠不自覺地蹙起眉，印象中他從來都是高冷的，即便平日裡說話總是帶著幾分笑意與溫和，但姿態也永遠是高高在上的。
此刻這樣的謙恭的樣子，既讓她覺得懷疑，也本能的感到不舒服了起來。
“你是……”那老師怔了一下，然後狐疑的看著程小楠。
“我是顧琰，老師你好，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們得去派出所調戶口本了。”顧琰徑直回答，趕人的意思不言而喻。
他倒真是小看了程小楠在這個小鎮上的人氣了。
“你好你好。”那老師眯著眼睛笑了笑，半晌才意識到什麼似的：“戶口們，你們……”
“我們打算結婚了。”顧琰說。
那老師的臉色頓時一變：“這樣啊，那真是恭喜了！”
他有些勉強的笑著，程小楠忽然有些失望，心中暗歎了口氣，正打算揭過這個話題，顧琰便已經開口：“到時候，您可得抽空來喝杯喜酒啊。”
果不其然，那老師的臉色又變了，忙說著一定通知他後，就藉口有事兒的立馬閃人了。
看著他幾乎是逃離的背影，顧琰眯著眼睛笑了笑：“真是個有意思的人。”
“是很有意思。”程小楠喃喃地開口。
那時候，他風華正茂，剛從師範學院出來，所以同情她幫助她，使她順利完成了學業，可是如今多年過去，曾經簡單純粹的年輕人此刻已經變得圓滑而事故。
說什麼不聯絡，其實還是希望可以得到一些好處的吧，而她突然出現就邀請他參加婚禮，他卻被那可能送份子錢的壓力給嚇得跑的比什麼都快，甚至連聯絡方式也沒留下一個。
程小楠諷刺的笑了笑，這才和顧琰走進了派出所。
上一次來到這裡，還是她少不更事掏錢給自己辦身份證的時候，而這一次則是為了自己的婚姻安排。
程小楠有些恍惚，順路把自己快到期的身份證重新辦理了，並拿到了所裡打印出來的紙質檔戶口本後，整個人還是莫名的有些恍惚。
哪怕配合她辦理這些公務人員，其實是她高中時期的同班同學，她也半天都沒有發現，直到辦完之後最放哀怨的叫出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