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冷冷的崖風一陣陣呼嘯而來,空中一道道藍紫交錯的閃電劃過天際,轟隆的雷聲不斷響徹雲霄。
斷崖上,女子紫色衣裙在風中獵獵作響,渾身被冰涼的雨水淋溼,不斷有水珠自她臉頰順流而下,她眉眼含笑,精緻而孩子氣的容顏在閃電的照射下,帶著地獄般妖媚嗜血的氣息,彎彎的美目一片寒涼。
面前是一片黑色,隱約可見十幾名黑衣男子,倒在地上,疼的面容扭曲,有的甚至支撐不住暈厥過去。
“你……究竟要做什麼?”為首的黑衣男子額頭冒汗,惡狠狠的瞪著汐玥,就連聲音也不自覺的有些顫抖。
離毒發不到一刻鐘的時間,他已經疼的想要自我了斷了,可是在毒藥的作用下,全身的內力全無,就連動彈都不能夠使得上勁,唯獨可以做的便是艱難的說話,更別提自我了斷了。
再看看這裡所有的弟兄,全都是死士,毒發時每個人都咬破了藏在齒縫間的毒藥,現在……恐怕是人人都要疼上七天七夜才可以死過去。而眼前這個女人,卻以一副欣賞的姿態,看著他們毒發,痛苦,甚至是昏厥,那淺笑吟吟的模樣,讓他恨不得掐死她!
汐玥聞言,笑意越發濃了幾分,只見她眸光幽冷,一派高深莫測,紅脣微啟,道:“你以為呢?難道本宮不能好好欣賞一下你們痛苦不堪的模樣嗎?當然,若是識相的,告訴本宮指使者是誰,本宮就對他好點,給他一個痛快!”
“你……妖女……”
黑衣男子正要說什麼,卻看見遠處一襲雪色白衣,猶如謫仙的優男子手執一把四十八節紫竹傘,踏著一地的雨水,緩緩而來,他面色冷清,眼神高,黑色的祥雲鑲金玉靴即使踏著這一地的泥濘也依舊纖塵不染。
身後跟著兩名穿著斗笠的黑衣男子,那兩名男子便是寂寥和寂滅。並且遠遠瞧見汐玥這副地獄修羅般的模樣,兩人眼底齊齊皆是閃過驚訝之色,這小皇后看似可愛精緻,怎麼手段如此狠厲了得?
可惜他們不知道,天使的面龐,魔鬼的心腸,大抵說的便是汐玥這類人。
“妖女!皇上來了。”黑衣男子見來者是寂月流塵,抬起頭,猙獰的臉上揚起一抹詭異的笑容,道:“你說,他若是瞧見你這幅鬼魅模樣,會不會心聲厭棄?”
在他看來,男子喜愛的一般都是良善溫柔的女子,而女子那些心狠手辣的陰暗一面,若是被男子瞧見了,必定心生不喜,甚至是厭棄,畢竟沒有多少男子喜歡自己身邊待著個擁有蛇蠍之心的很辣女子。
“哦?”汐玥聞言,倒是絲毫不見慌張,只是一臉不以為然,笑容不減,抬眸看了一眼遠處看似動作緩慢,實則移動極其快速的寂月流塵,她自然知道這黑衣人心中所想,但是唯一令人遺憾的是,寂月流塵與她不過逢場作戲,逢場作戲又怎麼會在意她是否真的良善溫柔呢?
寂月流塵走至汐玥面前,修長的手指輕執著傘柄,不動聲色的將紫竹傘移到她頭頂。
他的面色冷清依舊,無波無瀾的琥珀色眸子一派平靜,只是當他意識到現在汐玥渾身溼透的狼狽模樣,竟不著痕跡的蹙起了眉梢,轉瞬便低聲喚道:“汐玥。”
汐玥身形一頓,這應該是寂月流塵第二次叫她的名字吧?可他那副不悅的模樣又是為了哪樣?總歸不可能是因為她手段太過毒辣而覺得厭棄吧?畢竟這廝可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啊!
抬了抬眼瞼,斂下心中的一抹疑惑,汐玥看向寂月流塵,微微笑道:“怎麼了?”
“先回去換衣服,不然會著涼。”寂月流塵眸光微凝,冷清的俊顏卻是與往日的超脫人世大不相同。
言畢,周圍立即出現了一瞬間的寂靜無聲,尤其是跟隨在他身後的寂寥和寂滅兩個人。
主子竟然也會關心別人?映像中主子似乎沒有對什麼人這樣說過,他總是一副淡漠毫不關己的模樣,如今竟然是擔心小皇后生病?
之前聽寂寞那小子說時,還覺得他太過誇大,不足以相信,可是現在,眼見為實,由不得他們不相信了!
“無妨。”汐玥也有些詫異寂月流塵忽然開口說這樣的話,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可見他一臉坦然,絲毫沒有什麼不測居心的模樣,她也就只好打算忽略他突然的殷勤。
轉過頭,盯著地上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寂月流塵,痛苦的神色扭曲的黑衣男子,汐玥勾了勾脣,似笑非笑道:“這些人被我下了毒,就交給皇上了。皇上不必擔心他們逃跑或自殺,只需要好好審問這幕後究竟是誰這麼看得起我,竟然派這麼大批的死士來暗殺!”
說著,汐玥竟也忘了素日裡她和寂月流塵一起時,在外人前她會自稱臣妾,而沒有外人時,她都故意自稱本宮,可今天她好像忘卻了一些該有的疏離,反而很是自在的稱作‘我’。
“寂滅,這些人交給你處理。”寂月流塵眼底快速掠過一絲幽光,而後面色冰冷依舊,毫無表情的斜睨了一眼身後之人,轉而看向汐玥,俊顏冷清如蓮,緩緩道:“回去吧。”
“嗯。”汐玥點點頭,不知怎麼的不自覺就卸下一絲防備,神經不再那麼繃緊。只是剛走了兩步就感覺腦子一陣暈眩,渾身也瞬間冰涼了下來。
汐玥暗道不好,在這瓢潑大雨的洗禮下,站了這麼久,怕是已經著涼了。現在只盼著趕緊回到廂房中,泡個熱水澡,好好休息一番,可是腦袋卻越發的沉重起來,眼前的一切也逐漸模糊……
“你怎麼了?”寂月流塵淡淡掃了汐玥一眼,發現她雙頰泛著不自然的紅暈,眼神有些渙散,似乎是身體不適的症狀。
汐玥扶
了扶額頭,停下步子,試圖打起精神的甩甩腦袋,輕聲道:“我沒……”
‘事’字還未出口,汐玥便兩眼一黑,整個人慣性的往前倒去。
寂月流塵一隻手撐傘,另一隻手快速的將她扶住避免她與地面來一個親密接觸。尾隨身後的寂寥見了,整個人一驚,立刻上前道:“主子?”
寂寥小心翼翼的看向寂月流塵,其實他是在詢問,是否需要他來將汐玥抱進屋子裡,長年跟著寂月流塵,他豈會不知道寂月流塵從來不允許女子觸碰,而且非常愛乾淨,所以他才會出聲詢問,畢竟汐玥不僅是女子,現在更是一身狼狽,有些髒兮兮的。
“撐傘。”寂月流塵頭也不抬,將手中的紫竹傘往寂寥手中遞過去,眸光緊緊盯著汐玥,不知道在想什麼,竟是一動不動。
寂寥這下卻是忘全愣住了,主子竟然……不是說是在做戲嗎?怎麼會?難道主子真的喜歡這種看起來稚嫩無比,沒胸沒屁股的小丫頭?竟然連自己素來的大忌都絲毫不在意了?
寂月流塵見寂寥半天沒出聲也沒有動作,不由得抬頭看向他,琥珀色眸子冰冷無情,一股冷清淡漠的氣息縈繞在他的周身。他就這樣面無表情的盯著一臉失神的寂寥,波瀾不驚的眸底閃過一絲暗沉的冷意。
寂寥大驚,回過神來,忙跪下身子,拱著手道:“請主子責罰。”
“回去領五十大板再去接寂滅一百招!”寂月流塵面色冷清,不再看寂寥一眼,而是若有所思的看向汐玥沉睡的精緻容顏。
“是,主子!”寂寥站起身,接過寂月流塵遞來的傘,心中暗暗想著,看來主子真的很在乎這小皇后了,不過,本來他就有些打不過寂滅那個武痴,如今捱了五十大板再去與他交手,怕是……又要吃一番苦頭了。
寂月流塵執著紫竹傘的另一隻手騰了出來,而後便毫不猶豫的抱起汐玥,那一瞬間感受到懷中人的瘦弱,寂月流塵微微一愣,隨即便步伐緊湊的朝自己的廂房走去。
身後的寂寥更是在心中嘆息一聲,其實主子可以運用輕功的,何必走那麼麻煩?可是若是他運起輕功,小皇后又不免再淋上一次,所以主子才……可是,他仍舊是想不通主子為什麼喜歡這種稚嫩的女子?
廂房內
一一和胭脂幫著連翹和淼淼處理完傷口,幾個人便焦急的團團轉。傷勢最為嚴重的便是連翹,因為她武功底子最薄弱,不過幸好寂寞及時出現,否則連翹這一次估計真是要命喪黃泉了。
淼淼深吸一口氣,穩下心神,朝胭脂和一一打了個招呼,讓她們好好照顧連翹,便拿著傘出去了。
剛出門,還沒開啟傘,一個黑影便閃了過來,寂靜冷著臉,面無表情的看著淼淼道:“主子讓我們在這守著,皇后那裡有主子,外面危險,你不能出去。”
淼淼怪異的盯著寂靜,淡淡道:“我沒有出去,只是在這院子裡。”
“不要試圖騙我!”寂靜似乎不吃這套,認為淼淼這個時候定是要故意支開他,然後偷跑出去。
“你這廝怎麼回事,我說了不會出去,就是不會出去。”淼淼惱怒的瞪著寂靜,而後便打算不理會他,徑直繞過他的身子。
寂靜也有些不悅了,面色更是冷了幾分,快速的抓住淼淼的手肘,阻止道:“請不要讓我難做。”
“你……”
“淼淼,怎麼了?”一一聽見門口有爭執聲,便擔憂的跑出來,出聲詢問道。
淼淼氣憤的甩開寂靜的手,吸著涼氣捂著被寂靜抓過的手肘,臉色有些蒼白,瞪著寂靜道:“一一姐,我要去廚房,這人卻硬是不讓我去!”
“廚房?”寂靜疑惑的看了一一一眼。
一一點點頭,淡淡道:“寂靜,淼淼確實是要去廚房熬一碗熱薑湯,等小姐回來可以驅驅寒氣。”
說完,一一轉頭看向淼淼時,不由的驚呼一聲:“淼淼,你的傷口怎麼裂開了?”
“不小心撞到了。”淼淼臉色有些蒼白,她的手肘處受了劍上,本來包紮好了,剛才又被寂靜那麼一捏,傷口重新裂開,此刻竟滲出血來。
寂靜聞言,臉色一僵,沒想到自己……不僅誤會了她,還……
就在這時,寂寥一身斗笠匆匆走來,見了一一和淼淼,便道:“一一,小皇后在主子那裡,並沒有受傷,只是感染了風寒。主子正在讓一清大師檢視,你們不必擔憂。”
一一和淼淼頓時鬆了口氣,尤其是淼淼,似乎感受不到手肘處傳來的火辣辣的疼痛,轉身便朝屋內跑去,打算將此事告知胭脂和連翹。
寂靜沉默不語,半晌,終歸是從懷裡拿出一個白色瓷瓶,遞到連翹手中,面無表情道:“幫我把這瓶傷藥給她。”
說完,便不顧寂寥和一一滿臉的驚奇,轉身便消失在暗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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