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汐玥吃飽喝足,也不過辰時(早上七點到九點),在寂月流星以為汐玥要回宮時,汐玥卻抿著紅脣,完全無視他便站起身來,領著一一打算下樓。
寂月流星急急的叫住她,悶聲道:“你要去哪?”
“逛街。”汐玥停下步子,頭也不回的繼續道:“七王爺請自便,本宮會自行回宮。”
“你……你懂的回宮的路嗎?”寂月流星跑上前抓住汐玥的肩膀,完全忘記了他從來都是很討厭碰汐玥的,更何況今天是他主動。
“放、手”汐玥眉頭一皺,冷聲道:“本宮自小也是在這煙京城裡長大,怎會不認得回宮的路?就算不認得,隨便僱一輛馬車都可以到達皇城腳下。”
寂月流星悻悻的放開抓著汐玥的手,眼底有著連他自己都不曾發現的擔憂,低聲道:“你要是遇著危險,本王如何向母后交代?”
汐玥回過頭,正巧看見他那一閃而過的憂色,眸光一動,淡淡道:“隨你。”
寂月流星暗暗鬆了一口氣,面上卻仍舊裝模作樣的冷哼一聲:“臭丫頭,你還真是……讓人討厭。”
汐玥一路直奔樓下,由著寂月流星付了帳,而後到了醉月樓門口,看了看天色,便吩咐一一到西城的什錦糕點鋪子買些桂花糕。
等到一一領命離開,汐玥眼底劃過一絲不為人知的暗芒,而後轉頭神色淡淡的朝寂月流星看去:“七王爺,以防本宮遇到危險,你可否幫本宮去那邊買一串冰糖葫蘆?”
寂月流星本想吩咐身邊的小廝去的,忽然發現他今天怕被發現便沒有帶小廝出門,不得已,自己有話在前,便點點頭,不情不願的朝不遠處的小攤走去。
“啊!”寂月流星才剛走到小攤面前,身後傳來汐玥的驚叫聲。他神色一慌,急急轉頭,卻看到一輛無人駕駛的馬車朝汐玥衝過去。寂月流星飛身過去,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提到嗓子眼,卻還是來不及,眼睜睜的看著馬車就要撞到汐玥。
就在那一刻,一身雪白長裙的女子撲了過來,將汐玥推到一邊,自己卻不幸被馬車撞到在地,煞是滿身是血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馬車一路馳騁,橫衝直撞的跑離事發地。這是,一一正巧回來,看見這一幕便立即朝汐玥而去。
寂月流星一個閃身,運起輕功去追那馬車。這馬車裡,一定有人操控!
汐玥回過神來,急匆匆的跑向那躺在地上的白衣女子,讓一一幫忙抱起那女子,兩人就朝醉月樓對面的醫館走去。
等到寂月流星迴來,看見的不止汐玥和一一,還有一位老者在那裡垂淚,四五十歲模樣,應該是老實的莊稼漢。
“那輛馬車裡確實沒有人。”寂月流星沉著臉,臉上是少有的嚴肅表情。
汐玥緊緊的抿了抿紅脣,眼神凌厲駭人道:“回去後,本宮定要請皇上徹查到底!看看究竟是什麼人膽敢要本宮的命!”
“娘娘,皇后娘娘,請你一定要為小女雪兒做主啊!小女雪兒為了救娘娘,如今好好的一個姑娘家成了痴兒,老朽就這麼一個女兒,還訂了親,如今未過門就成了這副樣子,那人家定會退親的!老朽的髮妻早年離世,這世上就剩下女兒這一個親、人了,還望娘娘幫幫老朽治好雪兒。”老者伏在地上,神情悲慼,令人憐憫。
汐玥若有所思的看著那老者,半晌才幽幽的嘆了口氣淡淡道:“這天下的醫者,莫有比皇宮的御醫醫術高強,如若本宮讓老伯和雪兒姑娘隨本宮入宮醫治,不知老伯意下如何?”
一一低著頭,神色恍惚,不知在想些什麼。而寂月流星道怪異的看了汐玥一眼,表示不相信汐玥會如此知恩圖報。
“多想娘娘仁德,多謝娘娘仁德。”那老者一聽,喜極而泣的直磕頭謝恩。
“老伯不必謝本宮,是您的女兒不顧危險救本宮在先。”汐玥扶起老者,隨即轉頭吩咐一一道:“本宮乏了,便先隨七王爺入宮,你等下讓老伯收拾東西,帶上雪兒姑娘,一同進宮。切記,老伯與雪兒姑娘是本宮的救命恩人,不得無禮。”
一一回過神來,點了點頭,堅定道:“一一定會完成主子的命令。”
汐玥走出醫館,一眼便看見對面的醉月樓門前站著一個身穿桃紅色長裙,揹著一個包袱的俏麗女子。那女子眼尖的瞧見她出來,便跑了過來,不理會寂月流星的戒備,而是屈膝跪在汐玥面前,恭敬道:“奴婢連翹參見小姐。”
“小姐?”寂月流星一愣,打量著眼前瞧著生面孔的連翹,疑惑道:“臭丫頭,我不記得你有這麼一個婢女啊!”
汐玥扶起連翹,似笑非笑的望向寂月流星道:“這漂亮的姑娘便是剛才的小乞丐。”
“什麼?”寂月流星難以置信的瞪大雙眼,嘴巴呈現o型,琥珀色眸子亮閃閃的,甚是可愛。
他實在很難想象這個乾淨嬌俏的女子竟會是剛才髒兮兮,令人嫌惡的小乞丐!‘他’竟然會是‘她’!
連翹反問汐玥道:“小姐為何一早便知道連翹是個女子?”
剛才汐玥讓她換件漂亮的衣裳,而不是換件體面的衣裳時,她就暗暗驚訝汐玥竟然知道她是女兒身,可是她自認為自己的易容術很成功,連假喉結都有,怎麼會那麼容易被識破?
汐玥琉璃眸閃過自信的光芒,淡淡道:“你的聲音,有些許微妙變化。”
她自幼精通音律,因而對聲音十分**,只要對方情緒有波動,音色便會產生變化,哪怕是細微的變化,她也可以分辨出
對方的性別。
連翹佩服的看著汐玥,沒想到一山更比一山高,看來她沒有看錯人。
一旁的寂月流星也不由得讚歎汐玥的聰慧無雙,這臭丫頭不僅人長得不醜,就是腦子也好使,難道是以前看錯她了?
汐玥眉眼含笑的凝視著連翹,輕描淡寫道:“你家中的事務可是處理好了?”
“小姐,奴婢自小父母雙亡,獨自一人,承蒙婆婆養育,可惜婆婆年前過世,奴婢便是隻身一人,如今奴婢跟了小姐,定當全心全意侍候,永不背棄。”連翹低著頭,神情恭敬道。
汐玥扶起連翹,輕笑道:“起來吧,隨本宮進宮……”
養心殿
“你們兩都給哀家跪下!”太后陰沉著臉,冷冷的看著汐玥和寂月流星。
寂月流星跪了下來,抱著太后的腿哀聲道:“母后,都是兒臣的錯,是兒臣帶臭丫頭出宮的。”
“流星,你素日裡和尹汐玥沒有什麼交情怎麼可能無緣無故帶她出宮?”一旁的寂月流鳴瞟了眼跪的筆直的汐玥,嘴角揚起一抹諷刺。
“襄陽王,記住你的身份!”汐玥冷冷的警告道:“本宮還是皇后,你便不得直呼本宮名諱。”
“哼。”寂月流鳴冷哼一聲,
寂月流星看著自家五皇兄咬牙切齒的模樣,內心一陣竊喜,五皇兄叫她名字,便被呵斥。可他卻可以隨意叫她臭丫頭,這樣獨特的感覺讓他心裡別提多痛快了。
可惜他不知道,汐玥只是不屑與他一個小孩子計較罷了。
太后氣消了一點,但是心裡還是有些後怕,聽說那個捨身救玥兒的女子因頭部被重擊,成為痴兒。若是那時沒有人搭救,怕是如今躺在**的人就是玥兒了。
想著想著,太后眼眶便溼潤了,看著汐玥倔強的跪著,更是一陣心疼,:“玥兒,若是你有什麼三長兩短的,哀家怎麼向你母親交代啊!”
汐玥本就不想惹太后傷心才不發一言,隨太后責罵的,可是太后捨不得罵她,自己倒是自責起來了,汐玥站起身來,毫不猶豫的一腳踹開寂月流星,抱著太后的胳膊裝嫩起來:“母后,玥兒知錯了,母后罰玥兒一個月不準出宮,三天不準吃飯可好?”
太后點了點汐玥的腦袋,嗔怪道:“你是得罰,但是你若三天不吃飯,不是存心折磨哀家嗎?”
“那母后還生玥兒的氣嗎?”汐玥眨眨眼睛,煞是可愛。
本來被踢得有些憋屈的寂月流星正狠狠的瞪著汐玥,突然見到汐玥如此孩子氣的模樣,本就生的一張可愛無敵的臉,這下更是讓寂月流星心神恍惚,沒想到這臭丫頭平日裡冷冰冰的樣子,有時候還是蠻可愛的嘛!
寂月流鳴不屑的別過頭去,只是心底有種異樣的感覺不知不覺就滋生了······
“皇上駕到!”門外一聲太監的稟報聲劃破天際。
汐玥站直了身子,看著寂月流塵沐浴在金色的陽光下,一身明黃色龍袍襯得他俊美的容顏越發耀眼奪目,萬千風華傾注於他一人的身上,使得周邊的一切都是渺小不堪。
“臣妾參見皇上。”汐玥低著眸子,神色淡淡道。
“臣弟見過皇兄。”寂月流星和寂月流鳴齊聲道。
“不必多禮。”寂月流塵一拂袖袍,清冷的眸子看向太后:“母后何事召見兒臣?”
太后一臉嚴肅道:“塵兒,今天玥兒出宮差點被馬車撞傷,此事定有蹊蹺,哀家要你馬上下令徹查!”
寂月流塵點了點頭,抿著薄脣看向汐玥道:“那皇后便隨朕去講清楚當時的情況。”
“對了,玥兒。此次哀家便罰你陪皇上吃一個月的飯。”正當汐玥打算和寂月流塵離開,太后詭異一笑,吩咐道。
“母后?”汐玥一愣,完全沒有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更沒想到太后會一有機會就撮合她和寂月流塵。
“走吧!”寂月流塵伸手,眉目冷清,琥珀色眸子無波無瀾,卻直接拖走汐玥,由不得她反抗。
養心殿內,一眾人立即石化。皇上不是從不靠近女人嗎?為什麼剛才他們看見他抓著皇后的衣服?
太后幽幽的一笑,像是偷了腥的小貓,心裡直歡呼著:這兩人一定有奸、情!
養心殿外,汐玥用力的試圖甩開寂月流塵,怎奈他抓得太緊,只得冷冷的看著他道:“放、手!”
“暗處有人,做戲要做足。朕都犧牲了,你還怕什麼?”寂月流塵冷清的琥珀色眸子倒映著汐玥惱怒的樣子,依舊是神色平靜。
汐玥恍然大悟的眨了眨眼睛,原來如此,原來不是寂月流塵有所圖謀,而是為了計劃,為了消除他人的懷疑才這樣。如今寂月流塵這個不碰女人的男人都放開了,那她還彆扭個什麼勁?
想明白這些,汐玥便伸出柔若無骨的小手,覆在寂月流塵修長的手上,輕笑道:“皇上,臣妾想先回鳳宮處理件事,晚膳後再來找皇上可好?”
寂月流塵眸光一緊,鎖住汐玥笑顏如花的小臉,波瀾不驚的琥珀色眸子閃過什麼,一瞬間又恢復冷清,鬆開汐玥的衣服道:“好,皇后就先回去吧。”
汐玥回到鳳宮,見連翹和一一、淼淼、胭脂都處的很是要好的樣子,不禁感嘆連翹的自來熟。之前騙她的那一千兩,也將真相說清了,不過連翹倒不感到憤怒,反而十分崇拜她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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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使計謀讓連翹歸順不外乎於兩個原因,第一是連翹高超的易容術,第二便是她混跡江湖的百事通,她相信連翹打聽訊息的本領絕對很強。後來帶連翹進宮,她聽了雖說有些驚訝,卻表現的很鎮定,這份膽識也是她所需要的。
“主子/小姐你回來了。”
“嗯,一一事情辦妥了嗎?”汐玥徑直走向貴妃椅,懶懶的躺了下來。
一一點頭道:“辦妥了,奴婢根據主子吩咐,把雪兒姑娘和她父親安排在內苑的沐雪園住下。並將主子的古琴、醫書和一大堆藥材安置在那裡。”
“小姐前幾天讓奴婢和胭脂姐姐派人在沐雪園移栽的花卉和種下花草種子,莫不是特意留著今天雪兒姑娘所用?”淼淼驚訝的看著汐玥,沐雪園一直都空著,前幾天小姐卻派人修葺,還讓她們移栽花草,問及為何,小姐卻神祕一笑,說是很快便會讓她們知曉。如今想來,這件事是越發怪異了。
一一擰著眉心,猶豫著要不要將自己的疑問說出,卻一時不知該怎麼問。
汐玥閉了眼睛,脣邊掛著若有若無的微笑,解釋道:“這從一開始便是我設的局中局。從幾天前就開始策劃,三天前的一個契機設計。給寂月流星下藥,畫肖像威脅他,便是一場騙局。出宮不是為了吃醉鴿,而是找機會支開一一和寂月流星,為了那輛馬車撞傷雪兒姑娘後,能夠到對面的醫館醫治,讓事前準備好的局再一次成功。”
“救我的那個雪兒是有武功的,也並沒有受傷,只是在馬車觸及的一瞬間將準備好的雞血袋捏爆,用內力將她自身震開,就好像被馬車撞了一般。那醫館的大夫是自己人扮作的,所以一一才會覺得奇怪,那姑娘明明氣息平穩,身上的血也一股雞血味,毫髮無損的模樣卻被大夫斷定腦中淤血成了痴兒。”
“是的,奴婢一直疑惑在心,卻不知原來這一切都是主子一手策劃。”一一的內心一陣驚濤駭浪,實在佩服主子的算計。
一旁的連翹也是眼底充滿火熱的光,對汐玥是五體投地。這局中局在小姐手中舞的這般漂亮,實在是奇人!
“可是,小姐為何要這般大費周章?直接將兩人帶進宮來不是更好?”
汐玥依舊緊閉雙眸,紅脣微啟,繼續道:“你可知宮外的雪兒以及老者與現在宮內的兩人不同?是我事先吩咐掉包的。其實,現在沐雪園的雪兒是我的孃親,沐寒若素。早些年傳出她難產而死,我也沒怎麼懷疑,前些日子才知曉,孃親不是難產而死,一切都是父親給她下了毒,讓她變成現在這般活死人的模樣。為了不引人懷疑,我只能設計如此,將她留在宮中,留在身邊,用著皇宮裡山一樣多的名貴藥材來治癒她。”
汐玥說完,所有人都驚駭住了,這樣驚天祕聞,實在太讓人吃驚了。
室內寂靜的臉呼吸聲都聽得見,汐玥卻不等她們消化好,接著說道:“那老者便是孃親當年本該嫁的人,只可惜父親設計以為殺了他,可他卻在孃親生下我後救了孃親,用了十幾年替孃親續命,守著孃親。故而父親認為孃親已死,畢竟中了那蠱毒者,無解。不過切記,此事不可洩露······”
說著,汐玥的聲音越來越小,直至最後只剩她均勻的呼吸聲。
胭脂等人都甚為感動,沒想到小姐如此信任她們,連這驚天祕密都告訴了她們。
屋內一片溫暖,屋外淅淅瀝瀝的開始下雨,滴答的雨聲,和諧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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