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裡,就在我迷迷糊糊要睡沒睡的當兒,隔壁屋裡的兩部手機竟然同時響了起來,然後就聽見兩個房裡雷允琪和雷允玟的聲音。雷允汐的屋裡仍然沒有動靜,我想,他應該還沒有回來,我從哈小帥那邊回來已經不早了,連雷允琪都已經回了家,可是他還沒有到家,我躺在**一直在注意聽,卻始終沒有聽見任何動靜,後來才迷迷糊糊的睡著的。
一陣叮叮咚咚的聲音過後,似乎他們姐弟倆都穿起衣服從被窩裡鑽了出來。“允琪,快,趕快過去,但願不要出什麼事!”雷允玟尖銳緊張的聲音在夜深人靜時,格外的刺耳。我一把掀開被子,拉開了門,“什麼事?允玟姐,出了什麼事?”不知怎麼的,我的心很不安,總有不好的預感,似乎他們接到的電話應該是與雷允汐有關的。
“沒什麼,薇薇,你快進房間去吧,我們出去一下。”雷允玟看了我一眼,目光有些複雜,但終究還是沒說什麼。
“不,允玟姐,你告訴我!是不是雷允汐出什麼事了?!”我跨出幾大步,擋在了門前。
“唐薇薇,快讓開,是的,是你的雷允汐出事了,所以,你快讓開,我們要趕快趕去救他!快點,別擋著路!”雷允琪一把把我拽到一邊。
“他怎麼了?等等,帶我去,我也要去!”我順勢拽著雷允琪的胳膊不放。
雷允琪被我拉扯得沒有辦法,又拗不過我,“哎呀!你去能有什麼用?!算了,算了,快點,快去穿外套,女人真是麻煩!”
我也顧不上脫下睡衣了,只胡亂在睡意外面套上棉衣,襪子也來不及穿,就這麼光著腳穿在鞋子裡,跟在他們後面匆匆下了樓。下了樓來,看見已經有兩輛車停在了樓下,站在車門邊的幾個人我一個都不認識,午夜時分,路上幾乎沒有什麼車,所以這些車、這些人格外顯眼。
“阿昌,怎麼樣?那邊情況怎麼樣?”雷允琪一鑽進車裡,就神色凝重的問坐在前排的一個人。
“琪少爺,邦叔帶人把汐少爺的人全圍在碼頭了,汐少爺也在裡面。汐少爺說無論怎樣,都決不會讓這批貨出了貨倉,哪怕同歸於盡都不會讓貨出去的!”
“阿昌,快點,我們先過去再說!”雷允玟一手抓住我的手,一手抓住雷允琪的手,指尖傳來的一點熱量和堅定,似乎在寬慰我們,要我們保持鎮定。
“允玟姐,他們說的貨,是什麼貨?雷允汐為什麼要到那個碼頭去?”我什麼都不明白,只知道雷允汐被雷世邦圍困了,他現在一定很危險!
“什麼貨?!哼!雷世邦能有什麼好貨!不就是他的那些毒品嗎!”我從來沒有見過雷允琪這般憤怒過。
“阿昌,你爸爸手下的人呢?坤叔手下的弟兄是幫裡最多的,為什麼他不派人去幫允汐呢?”雷允玟制止住雷允琪,示意他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玟小姐,弟兄們全被鼎爺和天叔的人給圍死了,現在還打的不可開交呢,我們幾個是在外面辦事,從無錫趕回來的,爸爸現在還不知道怎麼樣了呢!”
“那,阿洛呢?阿洛的人呢?”
“洛哥的人守著老爺呢,邦叔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跟黑龍會掛上了關係,黑龍會的人全殺去雷園了。”!雷允琪握緊拳頭狠狠的砸在前排車座上,“雷世邦瘋了!他非得搞到血流成河才肯罷休嗎!”
“允琪,別這樣!讓我再想想辦法!”雷允玟此時倒異常鎮定起來,“洪幫呢?洪幫那裡什麼情況?”
“洪幫不肯插手!黃天師說這是我們自家的事,外人不便插手。汐少爺也不肯要別人幫忙。”
我的腦子亂極了,他們說的話太複雜,我一時消化不了這麼多,可是就我能夠理解的來看,現在是這麼個情況:雷世邦販賣毒品被雷允汐發現了,所以趕到碼頭,要毀了這批貨;雷世邦正好藉此機會要一舉剷除雷允汐和雷世豪,甚至為了這個目的不惜聯合外人來對自己的大哥和侄子下手!而現在沒有任何人能夠幫助雷允汐,我想,雷允玟姐弟倆現在趕過去也不會有很大的作用,既然雷世邦是個喪心病狂的人,那麼誰也不可能左右的了他的主張。
可是,這可怎麼辦?他一定不會放過雷允汐的,這可怎麼辦?!雷允汐,你一定不能有事!不行,我一定要救雷允汐,我決不讓他有事!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對了,我忽然想到了一個人——爸爸!現在,只要找到唐大年,雷允汐就有救了!不但可以救出雷允汐,還可以當場抓住雷世邦的犯罪事實!只是,我要怎麼才能避過大家的注意,打出這個電話呢!
汽車飛快的駛進一扇大鐵門中,遠遠的,我們就聽見了喧鬧聲。離人群還有一段距離,車停了下來,車門一開啟,阿昌、雷允琪和雷允玟就跳了下去,我也趕緊跟著下了車,飛奔向人群。人群的前面就是一座貨倉,雷允汐此刻應該就在裡面吧,想到這裡,我故意裝作跑不快,拉開了跟他們的距離。
“琪少爺來了,琪少爺來了!還有玟小姐,玟小姐也來了!”聽見從後面傳來的動靜,人群中的一些人轉過了頭,看了許久才看清來的是什麼人,並且失聲叫了出來。訊息一個傳一個,很快就傳到了人群的最前面——雷世邦的耳朵裡,他轉過身,陰磔的眼睛看著一雙兒女飛奔過來的路,人群刷的閃開一條道路。
“雷世邦,讓你的人退下,雷允汐好歹也是龍頭老大,你們竟敢這樣對待他,眼裡還有沒有幫規?!”雷允琪率先衝到了雷世邦面前,無畏的迎著他的目光,與他怒目相對。
“小子,你就是這個態度對你老子說話嗎?!至於幫規怎麼樣,好像還輪不到你這個小子來說話吧,說起來,你也不是幫中的人呀!”
“你?!”雷允琪一下子被噎住了,是的,自己因為憎恨所以根本沒有加入過幫會,現在自然說不上話。
“爸爸,那麼我可以說話吧,你不要忘了,我十二歲的時候,你就幫我入了會!”雷允玟挺直了嬌小的身子,和弟弟並肩站成一排。是啦,十二歲那年,雷世邦帶著她到幫會去,出於好玩,幫她入了會,雖然她也和允琪一樣厭惡幫派生活,從來沒有參加過任何活動,但至少自己是幫會的人,這點是肯定的。
“爸爸,請你讓他們退下!你們這麼做,會出大事的!允汐現在還是幫會的首領,你決不可以傷害他!而且他是神指定的族長,你若傷了他,所有的族人都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哈哈哈哈!”雷世邦仰天長笑起來,“什麼族長,什麼雪狼圖案!要我說,都是他們父子搞的鬼!這世上哪有什麼神?不過是哄騙那些老東西的鬼話罷了!還有,今天不是我不放過他,是他不肯放過兄弟們,非要斷了大家的財路。所以大家不得已才只好請他讓賢的!是不是,兄弟們?!”雷世邦振臂一呼,底下的人都**起來,“是!是!雷允汐讓位!邦叔做老大!雷允汐讓位!邦叔做老大!”
“聽見沒有?是大家的意思!”雷世邦面露得意之色。
看他的神情,允玟姐弟知道今天的局面很難收拾了,本來雷世邦手下就都是些從社會招募的烏合之眾,因為當年的一些糾葛,他恨透了所謂的那穆措族,所以他的手下幾乎沒有族人,從他開始往下,也沒人相信族長和雪狼神的說法,而且這幾年他們靠毒品發財,靠軍火發財,錢來的容易,花的瀟灑,早就迷失在了其中,雷世豪雖然三令五申不準販賣毒品,可是對於雷世邦這一支隊伍來說,根本沒有任何約束作用。所以,今天,雷允汐竟然會真的拿他們的貨開刀,他們自然就趁機暴動,反正早就看雷世豪父子不順眼了。
“爸爸,你別傷害允汐,不如,讓我進去勸勸他,讓他把貨交還給你,然後我勸他把位置讓給你,這樣,你在江湖上也好看,不致於落人口舌,好不好?”
雷允玟的話雖然說的很中肯,但奸猾如雷世邦卻是不會相信的,“小玟,你覺得你這個話有可能嗎?允汐怎麼可能會答應,而我要是就這麼算了,又怎麼向弟兄們交代?!”
“你?!你到底要怎麼樣?!”雷允琪惱怒的邁上一步,瞪著雷世邦的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
“允琪,允琪。”雷允玟拉住衝動的弟弟,“爸爸,只要你放過允汐,我保證他會答應的!我保證允汐從今往後再不會回到上海,我們離開這裡,對你也就沒有任何威脅了,你就放過他,好不好?”雷允玟突然走上前一步,湊近雷世邦的耳邊,小聲的補充了一句,“看在你害死他媽媽的份上,就請你放過他吧!否則,我就把你派人殺害大伯,又攛掇龍濤殺害二伯母的事說出來,想來你也不能殺光所有的人吧,到時候,你的位置也不可能坐的穩!”
“哼。”雷世邦從鼻孔裡擠出一絲聲音,臉色更加陰沉下來,“小玟,你這算是威脅,還是恐嚇?!一個個翅膀都硬了,連老子都敢威脅了!”
“不是這樣的,爸爸,我只是在懇求你,懇求你放了允汐!”
“別求他,姐!他要是想殺允汐,就讓他先殺了我們好了!反正有這樣沒人性的父親,還不如死了算了!”跟雷允玟的外表稚嫩但內心成熟相反,雷允琪雖然一貫在人眼裡是成熟穩重的雷醫生,但實際上遇到事情遠不如姐姐思想那麼周全,講話也難免流露出衝動和不成熟。
“允琪!”雷允玟強捺住弟弟,這個時候不能再節外生枝了!“爸爸,怎麼樣,考慮好了嗎?不如讓我進去試試?”
雷世邦猶豫了一下,陰磔的眼睛一直盯著女兒的眼睛看,似乎想看穿她的心裡到底打的什麼算盤,竟然這樣無畏和堅定!“好,你去吧,允琪留下!告訴你,別和允汐一起玩什麼花樣,哪怕你是我的女兒,我也不會手下留情的!”
“我知道!你對誰都不會留情!”雷允玟悽慘的笑了笑,轉過頭看了弟弟一眼,“允琪,姐進去了,你乖乖的在外面,知道嗎?”
“不!姐!我也跟你一起去!”不知怎麼的,覺得姐姐的笑容很有股悲壯的味道,“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返”。
“姐一個人去就可以了,一會兒,你還要在外面幫我們開路呢。”雷允玟用力的抱了雷允琪一下,踮起腳,用很小的聲音在他耳邊說道,“如果實在不行,就挾持爸爸,我們殺出去!”
雖然聲音很小,說的很快,但畢竟是心靈相通的雙胞胎,雷允琪立刻明白了姐姐的意思,於是裝作很傷痛的摟著姐姐不放,“不行,姐,我跟你一起進去!”
“阿俊,把允琪拉開,把他拖開!真是不成才的東西!”雷世邦厭煩的瞪了這一對兒女一眼。雷允琪裝模作樣的掙扎了一陣,就再不勉強,表情哀傷的緊挨著雷世邦站住;而雷允玟則一步一步步伐堅定的朝貨倉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