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達今天沒有給任何人看診,門上又掛起了免打擾的牌子。他昨天晚上仔細研究了一下小程的病例資料,發現其實小程如果是腦癌的話,大腦半球腫瘤發病現象就是和自閉症有些相似,主要的表現反應遲鈍,近記憶力減退,甚至喪失,嚴重時喪失自知力及判斷力,亦可表現為脾氣暴躁,易激動或欣快。所以說,昨天小程被診為輕度自閉症有可能是誤診,換句話說,小程表現的不理其他人,精神時好時壞,很有可能不是自閉症,而是由腦癌引起的不良反應。而只認蘇可心一個人,可能是他下意識裡的自我保護!不過話說回來,要不是誤診,蘇可心是不可能給自己看病的,那樣的話,他又哪有機會接近她呢?
想起蘇可心這個和他同姓的女人,蘇達又拿起了一些資料,這是他託別人(他做殺手的經濟人)調查的有關蘇可心的資料。看著也有點意思。這個蘇可心四歲喪父、六歲喪母,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直到13歲被其一海龜(海外歸來)親戚接走之後,便沒有更詳細的資料,有可能是去了海外。而國外傳回來的資料竟然也沒有任何一個和她各方面吻合的檔案。至於她是如何又跑回國內,被派到當地這個小派出所工作的,也被列為保密檔案,無從查證。她是不是真有能力出資給小程看病,更是不太好說……一個小警察的身份竟然這樣撲朔迷離,更是引起了蘇達的好奇之心,一想到蘇可心那和自己類似的種種,他就覺得像是看到了一面鏡子,看到了另一個自己(這只是他自己這麼認為的),難道在她婉約的背後,也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祕密?或許,自己完全可以利用給小程看病的機會,屏棄先進的精神治療儀器,完全用催眠法查得自己想要的東西?那應該是很有趣吧?
這邊正領著小程去醫院拿檢驗結果的蘇可心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蘇達列為了好玩的、可研究的物件,正在緊張地聽說小程的主治醫師孫醫生給她分析著小程的化驗結果。
“就小程的一系列檢查來看,結果不是很樂觀,已經確診為惡性腦膠質瘤,情況嚴重,必須立即住院做腦部全切除手術。手術切除主要達到減少膠質瘤細胞數量、緩解荷瘤症狀、暫時降低顱內壓、完成腫瘤病理診斷等四個診療目的。但是此次手術並不等於能把腫瘤完全切除乾淨,術後如果症狀依然存在,還必須進行放、化療。上述所說的一切,也不過是儘量減少腫癅復發、延長小程的生命而已!”
孫醫生的話如一盆冷水,把蘇可心原本充滿希望的心澆了個透心涼,她緊緊地握住了睡著的小程的手,臉色白得嚇人:“孫醫生,那小程大約還能活多久?”
“一年左右吧……如果後期治療得好,能活得更長也說不定!這樣,你先給也辦理住院手續吧,第一次診療的費用及住院費要交四萬左右,你先把住院手續辦好了,咱們再商量手術的事兒!”孫醫生很同情小程,也很佩服這個無親無顧的女警察肯為這個不相干的孩子出手相助。可是醫院的規定是必須遵守的,錢,是一分也不能少交。
蘇可心混混噩噩地給小程辦理完住院手續,就接到了所長的電話,所長打電話時語氣有些不對,要求她馬上回所裡去一趟,沒有辦法,小程也只能託給同來的另外的一名警員照顧了
。
派出所所長辦公室內,蘇可心沉默地喝著茶,所長的面色也很嚴肅。
“小蘇啊,剛才接到鍾隊長的電話,說相關部門報告說有人在暗中調查你的資料,你的人身安全有可能會受到影響,所以組織經過慎重考慮,給你兩個選擇,一是三天內你的工作將調動到市公安局保密科工作,今後你也不能單獨和其他不相干的人相接觸!二是再次給你改名換姓,到另一個城市重新生活,你自己看看怎麼辦吧?唉,也是我大意了,小程的事情就不應該由著你的性子讓你插手!”所長有些自責地嘆了口氣。
“我……還是去公安局工作吧,這樣也方便就近照顧小程……”
蘇可心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所長給打斷了:“還照顧什麼照顧?以後小程的事你堅決不允許插手了,我們不能因為一時的麻痺大意造成嚴重的後果,你自己的身份你也清楚,如果你真的一意孤行,那要真被那些惡勢力找到了,那小程的生命也更加危險了!所以,無論是為了別人,還是為了你自己,你還是安靜些吧!”所長嚴厲地說道。
“……”蘇可心覺得有些無力,自己這樣幾近隱居的生活如果還能被對方找到的話,那她無論藏到哪裡都是一樣的結果,這樣不見天日的日子接著過下去,自己真有可能瘋掉。可是所長說的是對的,任何一個接近自己的人,都有可能成為惡勢力報復的物件、要挾自己的籌碼。那個田煜恆,真的就那麼痛恨自己,非得殺之而後快嗎?曾經的海誓山盟不過是一時的娛樂嗎?一想到田煜恆,蘇可心的心就痛得不能自已,一直就覺得他不過是田宇的代替品,可是經過後來的真真假假之後,田煜恆無論以什麼樣的存在出現在她的心裡,都是那種刻骨銘心的感覺,強勢的、溫柔的、溺愛的、深情的、糾結的、憔悴的、冷酷的……種種不同的他都在那短短的幾年內給她留下了最深刻的回憶。有時候她甚至在想,自己還是不要掙扎了吧,死了就可以解脫了,可是每每到真的下定決心要安靜地死去的時候,爸爸、媽媽那失望的眼神又開始折磨著她,或許,真像蘇達說的那樣,自己這是得了嚴重的憂鬱症了吧?
“怎麼樣,考慮好了沒有?小蘇,不要絕望,你身上還擔負著很重要的使命,鍾隊長說,他那邊已經有些眉目了,估計離你能重新活在陽光下的日子,已經不遠了!對了,這是你的信,是你老家那邊來人帶過來的,轉了N手才到了這裡,很不容易,你有空看看吧!看完了最好……毀掉,安全第一嘛!”所長從抽屜裡拿出一個厚厚的牛皮紙包,遞給了蘇可心。蘇可心心情沉重地接了過來,並同時下定了決心望著所長:“所長,我還是去公安局報道吧,我想,如果他們能找到這裡,那我躲到哪裡也是躲不開的,還不如安心地過好能過的日子,小程那邊……醫療費我已經付過了,如果不夠……您再聯絡我吧,說好我要給他治病的!”
“行,小程的事兒所裡會處理好的,你放心吧,明天開始你就準備搬家,具體的所裡都會給你安排好,你的新住處是公安局後院的公安局家屬樓,二室一廳,比這裡的條件好多了,另外,你走之前把你的手機上交,組織會給你配個新的,方便我們隨時瞭解你的情況!”所長一看蘇可心沒再
堅持小程的問題,也鬆了一口氣,這個蘇可心,看著很柔順,但是一遇到堅持的事情就特別執著,他還真怕這小丫頭不肯鬆口呢!
蘇可心想也沒想地把她那個特製的手機交了上去,反正除了所裡的少數人,別人也不知道她的電話,只是小程……一想到小程那個可憐的孩子,她的眼神又黯淡了下來,那麼小的一個孩子,生命竟然只剩下短短的一年了,想想就讓人心寒,他那麼苦自己都想給他生的希望,何況是自己這無病無痛的人呢?剛才又想到自殺的自己……又是憂鬱症作祟嗎?她對於所長這一年來給她的照顧很是感謝,所長也覺得自己把這個燙手的山芋扔了出去,心裡也輕鬆了不少,兩人這兒正說著客套話,蘇可心上交的手機卻響了,兩人同時愣住了,最後蘇可心還是讓所長替她接了電話。
“喂?你好!這裡是黎明派出所!”所長接起了電話。
“你好,這不是蘇可心的電話嗎?”一個陌生的、很有磁性的男子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來,又讓這所長一愣,下意識地看了看蘇可心,心裡想“這丫頭怎麼到哪兒都招風呢?這大門不出、二門不入的也能有男人給她打電話?”
“呃,是的,她不在,你是哪位?找她什麼事兒嗎?”所長繼續拿出他審問的強項,再次問道。
“您是……”蘇達有些鬱悶,沒聽說這蘇可心有什麼親戚、朋友啊,怎麼會是個男的接電話呢,還一副要查戶口的樣子!
“我是她單位領導,您有什麼事兒就和我說吧,我幫您向她轉達!”這邊所長也在想,這小夥子挺有危機感啊,愣是反問了回來。蘇可心在看著所長那打太極的樣子也很是有趣,於是並沒有要接電話的意思,而是繼續聽說他們的對話。
“呃,我是她的主治醫師,她患有嚴重的憂鬱症,如果不及時治療的話無論是對她的工作還是生活都將帶來很大的阻礙,我們約好今天中午見面的,她怎麼會沒拿電話?”蘇達有些無奈,他好不容易等到中午,想和蘇可心共進午餐,哪跑出來這麼一領導在這問東問西的?
“這樣啊,姓名、具體的工作單位都留給我吧,蘇可心執行任務去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這個手機以後也不會用了,有事我會幫您轉達的!”所長若有所思地看了蘇可心一眼,平時他只覺得蘇可心的確有些清冷,除了工作對萬事都沒感興趣,還以為是長期躲避惡勢力的追殺壓力大了些,卻沒想到她這是一種病態!話說她一直都沒有外出的記錄,這個主治醫師又從哪冒出來的?但是不管是真有病還是假有病,都得由公安內部派人給她治療,她這種身份,是不能輕易和外人打交道的!
“……”不是吧,蘇達是相當的無語了,不至於吧,只不過是幫她看個病,領導也要刨根問底兒的問得這麼詳細?明明昨天分手的時候說好了,今天中午她請他吃飯的,就算她出任務也該通知自己一聲吧?他到是聽說警察出任務時手機要上交,可是沒聽說領導還有權力接聽下屬私人電話的吧?就算他好心或者好奇心重,也沒必要問得這麼詳細吧?又不是找物件!蘇達沒再說話,果斷地掛了電話,心裡對這個蘇可心更感興趣了,他越來越覺得,這個蘇可心值得他研究研究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