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半張虎皮
眼見著日頭往西方墜，馮如萱才從孃家出門，往回趕路，馬車行在桃源縣城的街上，馮如萱倒沒直接催促車伕趕馬車回家，而是予車伕道，要車伕拐個彎，在送她回家前，還要先去個地方。
“娟兒你說潘二爺他此時是在家？還是在鋪裡？”
“小姐要去找潘二爺？”娟兒一聽聞馮如萱說先不忙回家，還要去個地方，而話鋒一轉竟予她打聽二爺潘陽礴是在家，還在潘家糧食鋪，娟兒不禁猜出了她家小姐定是要去找二爺潘陽礴了。
“恩。前幾日人家那般幫我與董郎，我與董郎總不能不念潘二爺的好吧？”馮如萱講話句句在理。頭頭是道。說得娟兒亦挑不出半點的不是，可卻心裡卻有道不出蹊蹺。只得認同地跟著亂點頭。
“可小姐不是送了潘二爺兩籃子麵點嗎？”娟兒又犯糊塗道。
“那才哪到哪啊！兩籃子麵點算什麼？才值幾個子啊！”馮如萱又一句話把娟兒的質疑，解決掉。
“哦。”娟兒再應一聲。沒再啟口。可是娟兒的視線已四下打量過了，車上能用的，能送人的，全都被小姐搬回家，送予家裡的老爺夫人了，就剩個布捲包裹，似不是什麼好東西。小姐說去予潘二爺道謝，這是要去送什麼？總不能光憑嘴上說謝，空手登門吧？
“你還沒告訴我，潘二爺此時是在家，還是在鋪裡呢。”沒等娟兒再問，馮如萱又追問，剛剛她提出的問題，還沒討到答案呢。
“家吧？”娟兒哪知道潘二爺的習性，只得胡亂瞎猜。
“鋪裡。”怪老頭翻身，順嘴答了一聲。怪老頭心道：丫頭可真是個鬼靈精。擺明了想從他嘴裡討答案，卻又不想欠他人情。顧才去煩貼身丫頭，直接給他招煩了算，鬧得他沒法睡覺，他可不得答她的問題嗎。
“去潘家糧食鋪。”討來了答案，馮如萱勾脣一笑，趕緊對車伕下命令。
“好嘞。”車伕應聲，催馬快馬，直奔潘家糧食鋪。
馬車行得很快，不大會兒的功夫就停穩在潘家糧食鋪前。堯子正在糧食鋪裡呼喝著夥計操持著生意，而潘陽礴則繼續當他的甩手掌櫃，只顧看著堯子與夥計們忙，也不上手，沏上一壺香茶，坐糧食鋪的賬房櫃裡的椅子上，也不算賬，就掀著眼皮盯著房梁發呆。
堯子見他家爺又那一副懶散相，心裡這個惱哦，可惱歸惱，堯子可不敢嚼他家爺半聲的不是。
“潘二爺可在鋪子？”鋪門突然外傳來了女子的詢問聲。
把堯子喝得一愣，這聲音怎聽著有些耳熟呢，似曾在哪聽過，可堯子哪裡記得起來，且他家爺向來清醒寡慾，從未出去招惹過哪家小姐丫頭大閨女，怎有女子上門，不問糧食怎賣，倒打聽他家爺的。
且堯子再看他家爺，他家爺也是一臉的狐疑相。從椅子裡坐直了身子，也不盯著房梁發愣了。似也在好奇，這上鋪裡來，不打聽米麵價格，倒問他在與否的女子是何人。
“娟兒，我們進去。”下馬車前，馮如萱順手將馬車裡僅剩的一卷用碎花布包裹好的東西撈進懷裡。緊抱在懷裡，馮如萱這才跳下馬車。見娟兒扯著脖子予鋪裡的夥計打探，也不見有人迴應。馮如萱吆喝了娟兒聲，帶著娟兒走鋪裡尋人。既是於先生說潘二爺此時在鋪裡，那定沒錯，潘二爺準在鋪裡，於先生不會算錯，馮如萱相信怪老頭的本事。
“是馮小姐。”潘陽礴本還坐在椅子裡當甩手大爺，再聽聞馮如萱的聲音的剎那，騰的一下從椅子裡跳起來
沒等堯子緩過神來，他手裡的計糧食多少的冊子就已然被他家爺搶了去。奪走了冊子不說，潘陽礴又裝作一本正經地幹活模樣。竟與鋪裡的夥計一起稱量過起秤來。
等到馮如萱帶著娟兒進到鋪裡，就堯子一人傻愣似的站著。看著他家爺與眾夥計忙活。
“潘二爺好勤快啊，這個時辰竟還在鋪裡操持生計？”馮如萱看看堯子，又看看裝模作樣的潘陽礴，再瞧見算賬的櫃上擺的那壺熱茶。哪還能看不出這其中的貓膩。不過馮如萱卻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張口竟誇潘陽礴勤快，能幹！
好話誰不愛聽，尤其是自己看上眼得人的誇讚。“是啊，這不是家裡下人不頂事嗎，可不得勞我親力親為？”潘陽礴說謊話也不嫌臉上臊得慌，一張口恨不得將所有的功勞全攬自己一人身上，把忙裡忙外的堯子倒摘了個乾淨。
堯子心裡這個委屈，他家爺說這話，就不覺得心裡頭虧心嗎？
“還不快去給馮小姐沏茶？真沒點眼色。”潘陽礴又喝斥起無辜的堯子來。
堯子暗抹了把辛酸淚，張羅著去給馮如萱沏茶。
“不勞煩了。我這有件東西，想讓潘二爺幫我把把關，看能賣幾個子？”
“哦？”潘陽礴聽聞馮如萱道出這話來，忙將手裡裝模作樣端的冊子丟還給堯子，又與馮如萱上趕著打聽：“馮小姐叫陽礴給把關，是什麼好東西？是山水花鳥？還是翡翠名器？”一看潘陽礴就是上流人士，張口皆不是俗物。
“我可沒說是好東西。看潘二爺猜哪去了，猜遠了不是。我若與我家董郎有那些個好東西，怕是也不會被婆婆瞧不起地逐出家門了！”
馮如萱倒是謙遜，不過潘陽礴卻聽得出來，馮如萱卻是找他有所求，不過後話就讓潘陽礴不敢恭維了，誰不知道馮如萱的手段，那日定是早就算計好了，要予董家分家，沒看出來的怕是唯有被當做傻子耍的董家人，還有他那兩個老實忠懇的三哥，四哥了！
“好說，好說！馮小姐裡面請，我們櫃裡好說話？”潘陽礴引馮如萱走到鋪裡的櫃裡。潘陽礴在裡，馮如萱與娟兒在外，潘陽礴將櫃上擺得茶壺往旁一推。潘陽礴早見馮如萱懷裡摟的包裹了，想必馮如萱找自己定是為這捲包裹來的。
“我這有半張虎皮。”馮如萱將包裹取出，攤在櫃上，不等鋪開就已說明了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