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帶著複雜的抑鬱的心情與林一孔直奔黃山,還沒到跟前就已聽說黃山附近道路不靖,有劫道的出沒,羅含煙心中一沉,心想如果是黃山派不肖弟子所為,這一次怎麼也得出手管教了,誰讓她接掌了這個掌門的位置?
(作者注:黃山古名黟山,在天寶六載即747年才由玄宗改為黃山。本文前邊弄錯了,故事現在的時間是天寶四載,只能將錯就錯叫黃山了。)
這一天中午,兩人來到黟縣,這是一個極美的地方,四面山川環抱。陶淵明曾遊歷於此,並寫下《桃花源記》。
他們到這裡的時候是二月下旬,天氣漸暖,正是桃花初開的季節,一大片一大片如粉紅煙霞,當真是世外桃園。除此之處,還有櫻桃花、揚花競相開放,濃郁的香氣飄散在空氣中。
小橋、流水、田野、古木、湖光山色、錯落的民居,精緻秀美,寂靜安祥,如水墨山水畫卷。
林一孔陶醉地讚歎不已:“這裡真美啊,能在這裡居住一生的人一定長壽。”
羅含煙也被這恬靜安寧的氣氛感染得忘了煩憂,愉快地對林一孔道:“日已過午,找個客棧吃飯吧。”
“是!羅恩人。”林一孔怪模怪樣地行禮,逗笑了羅含煙,隨後他們找到一家桃林環繞的客棧進去吃飯。
客人不太多,甚是安靜。他們點了飯菜後還點了一種當地產的食桃,這是一種用優質秈米摻入一定比例的糯米做成的蒸食粉團,然後或烤或與其它菜炒而成的,味道不錯。
兩人安靜地吃著自己的飯食,如此美麗靜怡之所,羅含煙恍如到了世外仙境,內心恬然,不想再外出了。
正在品嚐美食,眼前忽然一暗,一隻手伸了過來,在羅含煙面前放了幾隻如棗般大小的淡紫紅色的乾果,有種好聞的香氣。
羅含煙跟林一孔都抬頭望去,手的主人是一位高大的白衣書生,那張帶笑的熟悉的臉不正是李白嗎?
羅含煙一下子站了起來,瞪大眼睛興奮地喊:“李謫仙?又碰到你了!”
李白瀟灑落座,指了指她桌上的乾果道:“香榧,本地特有的希罕物,嚐嚐!這東西很好的,能潤澤肌膚,延緩衰老,對眼睛也有好處。”
羅含煙坐下來抓住他的袖子直搖:“快說說,你這個大仙人怎麼也會出現在這裡?”
李白從腰上解下自己隨身帶的酒壺往嘴裡倒了些酒,抹了下嘴說:“你既說我是謫仙,這桃源仙境我這謫仙豈能不來?”他眯著眼睛吟
誦起來:“黟縣小桃源,煙霞百里間,地多靈草木,人尚古衣冠。”
羅含煙拍手歡快地笑:“好啊好啊,不愧是詩中之仙,張嘴就來。”
李白自顧自地喝酒,掃她一眼:“李泌和竹笛公子,到底哪個才是你的如意郎君?這次來是誰陪你?”
羅含煙光彩閃亮的眼睛立即黯淡下來,拿起筷子繼續吃自己的飯。
李白胳膊肘兒捅捅她:“小娘子,問你話呢。”
林一孔插嘴道:“那兩個都不是她的如意郎君,是我陪她來。”
李白橫他一眼:“早看見你這小鬼頭了,羅小娘子花兒一樣的人不會是跟你這醜鬼作一對了吧?”
林一孔嘿嘿地笑:“李神仙真會說話,我只是羅恩人的跟班而已。那兩個人是羅恩人的傷心事,你最好別問了,她的事理不清頭緒,她也正煩著呢。”
李白用心凝視了羅含煙一會兒,她清麗的面容上蒙著一層解不開的愁緒。再問林一孔:“你們來做什麼?總不會跟我一樣遊山玩水吧?”
“我們啊,你不知道含煙是黃山派掌門嗎?她這是來履行掌門職責來了。”林一孔拿起一個香榧來剝開吃,隨即連連點頭:“嗯,真好吃,含煙你也嚐嚐。”
羅含煙默默揀起一粒剝開來放進嘴裡,芳香四溢,她的面容鬆緩了一些。
李白新要了一雙筷子邊喝酒邊夾菜吃,吃完了又喝一口酒,這才正色道:“你這個掌門早該來了,黃山派那些小輩們有些人太不像話了,胡作非為,劉林山又病倒在床,底下人無人管束,無法無天。你們到這裡來也很醒目啊,人們都在議論有一個漂亮姑娘與一位蒙面似鬼的人走在一起,我就猜是你們到了,很快就能找到你們。”
“你這個小娘子挺有意思的,我忍不住想見見你們。好了,見過了,我還要去別處遊歷,再會吧。”他說著就放下了筷子站了起來。
李白這人灑脫,如閒雲野鶴,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羅含煙也很習慣了,跟他擺了擺手,目送他離開。
他們吃完付過帳,由羅含煙將包裹交於林一孔,他去櫃檯邊開啟來取銀兩付帳。林一孔開啟包裹中的另一個鼓鼓的包裹,裡邊有大量白花花的銀子,還有幾錠金燦燦的元寶。
帳房、酒保與客人眼睛都看直了,又上下打量了林一孔一陣。
付過帳後,他們一起出來繼續上路,林一孔指著羅含煙肩上的包裹問羅含煙:“你帶那麼多錢做什麼?又是黃金又是白銀
,把帳房酒保的眼珠子都差點看出來。”
羅含煙聳聳肩:“是李泌硬要給我的,我怕不收他會不高興,看都沒看就收下了,誰知道他會給我那麼多。”前面都是羅含煙付帳,她早就已經對那些錢財驚訝過了。
“含煙啊,李泌想用金錢收買你,你千萬別上當啊,反正我不贊成你嫁李泌,還是竹笛公子好些。”他點評著。
“竹笛公子?”她白他一眼,“你希望我做大老婆還是小老婆?”
“當然是大老婆啦。”林一孔沒心沒肺地說,一點沒聽出羅含煙在揶揄。
羅含煙狠狠推他一把:“去你的吧,我才不要跟別的女人共享一個男人。作為夫君,還是李泌最好。”
林一孔驚恐地說:“你真要嫁李泌?那我這跟班就慘了,他隨時可能殺了我!”
羅含煙往前跑了幾步,突然蹦起來摘下一把桃花,她回過頭來調皮地笑道:“也許會嫁張嘉利也說不定。”張嘉利的事羅含煙也跟林一孔講過。
林一孔追了上去:“羅恩人,你到是有沒有一個準頭啊?不過嫁誰都比嫁李泌強。”
他們一路說說笑笑,不知不覺走在了一處人煙稀少的山徑上。兩側林木茂盛,鳥兒啼鳴。
正走間,突然兩側林木中衝出五六個蒙面人,手持長劍攔在兩人前後。
林一孔擋在羅含煙面前喝問:“你們是幹什麼的?”
領頭的蒙面人喝道:“劫道的,把金銀財寶交出來!”
羅含煙梳著元寶髻,著青碧纈,平頭小花履,一副民間女子的打扮,林一孔也一副窮困潦倒的樣,好像害病的蒙面模樣,怎麼看都不像有錢人。
林一孔嘿嘿一笑:“我們兩個走道的哪來什麼金銀財寶?”
另一劫匪眼一瞪,指著羅含煙肩上的包袱道:“少廢話,把那個包裹交給我們,否則要你們人頭落地!”
羅含煙冷冷看著他,用清脆悅耳的聲音反問:“你怎麼知道我這包裹裡有金銀?”
“在客棧裡我們都看到了,要錢還是要命吧?”領頭的人不耐煩了。
“你們來取吧。”林一孔道。
領頭的帶著兩個人當真走了過來,剛到林一孔面前,他刷地取下面罩,皮包骨頭的慘白麵孔極似骷髏,那三人乍見之下,渾身一抖,嚇得往後就退:“媽呀鬼呀!”
後邊的人嚷嚷了:“才下午,太陽老高的,那兒來的鬼?”他們蜂擁上來,挺劍刺向兩人的後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