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泌,你聽我說,我還不能……”她推拒著。
這更勾動了李泌的慾火,他抓住她的手煩躁地問:“為什麼不能?你已經給了竹笛公子,我只要現在的你,不要拒絕我,你對我不公平!我才是最愛你的人!”
他的頭埋在了她的頸窩中,那一串酥麻的吻向下滑去。一種奇妙的溫香使他更為迷亂,理智離他越來越遠。
羅含煙心想,他已經失去了理智,不能再姑息,她的扭動掙扎只能更深地讓他錯亂,於是伸掌向他胸前打去。
李泌毫無防備地被打飛了起來,落在地上。她只用了兩成力,並沒有傷到他的身體,卻傷到了他的內心。
他痛苦地抬眼望著已經坐起整理衣衫的羅含煙:“含煙,你到底是不肯接受我,我就這麼不好嗎?”
羅含煙站了起來,在昏暗中神情蕭瑟:“對不起李泌,我瞭解你對我的心,也知道你很好,只是我現在還沒有精神再談一場戀愛。況且我還欠了張嘉利的人情,拿不準是否要以身相報。在這樣的情況下,我不得接受你。既然你控制不住你的熱情,我也不能再待下去了,原本還想再等等,等天暖之後才走的,這樣看來,我明天就要離開長安。”
李泌忽地站了起來,面容焦急,卻是再也不敢靠近一步:“含煙,對不起,剛才是我不好,我發誓再不會了,你不要走好嗎?你要到哪裡去?你能到哪裡去?”
羅含煙側過身去,推開了雕花窗格,望著漸暗的天光淡淡地說:“我要去黃山,我這個掌門該履行責任了。”
李泌頹然垂下眼簾,他知道,羅含煙主意已定,已無法挽回,他無比懊惱,雙手捧著自己的頭,恨不得擰下它來。
良久,他才發出悶悶的聲音:“含煙,你不要再見我了嗎?我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羅含煙側頭望著他,微微一笑:“我對未來還沒有清晰的認識,未來怎樣我也不知道。不過李泌,你是一個極優秀的男人,我可以預見你未來大有前途,不要把時間耗在我身上了,找一個配得上你的好女人吧。”
李泌放下手,咬著牙別過頭去,從喉間艱難擠出一句話:“你的意思還是要我放手。”
羅含煙歉然:“李泌……”
李泌回過頭來打斷她的話:“你不必說了。既然你鐵了心要走,我也攔不住你。好吧,你去黃山當掌門,我也要去衡山修道了,反正朝庭上的
事我一樣乾著急插不上手。行了,吃飯去吧。”他平靜淡漠的眼底掠過一絲複雜的傷痛。是的,國事家事,他樣樣無能無力,一種深深的失敗感無力感攫住了他的心。
到了飯廳,廚房只准備了羅含煙一個人飯菜,李泌並不坐下。
“你怎麼不吃?”羅含煙坐下來問。
“我已辟穀。”他淡漠地說,羅含煙被安頓好了,他就回了自己房間。
羅含煙蹙眉,她知道李泌已辟穀,但有時他還會吃些的,比如應酬,再比如陪羅含煙吃飯。此時不吃,也許是情緒性的,是心傷吧。雖然歉疚,但她能做什麼?在什麼都沒明瞭前,她不能糊里糊塗地就把自己交付出去。
第二日,羅含煙打了個包裹,背上後就出發了。
出發前,李泌非常傷感,他站在羅含煙敞開的房門前看著她收拾、梳妝,眼神晦澀黯淡:“現在天氣還冷,你就這麼出發了?連多待幾天都不肯?”
羅含煙清眸回望他一眼,面上掠過掙扎,手上的動作慢了些,咬了咬脣,還是狠下心來說:“李泌,我以前前程未定,所以才會耽擱在你這裡,你招待我很周到,我很感激。但現在我已想明白了我的去向,就不好再住下去,畢竟你我男女單身,流言不好聽,我也不想爺孃以後對我產生誤會。就算你的父母知道了我的存在,也解釋不過去,還是走了的好。我會想你的,瞧,這雙金薄重臺履我都裝在了包裹裡。”
李泌視線在那雙鞋上停留了一會兒,心中多少有了些慰藉。
他猶豫地從懷中掏出一包盤纏,“含煙,我想此去路長,你總該需要些盤纏什麼的,這些銀子你拿著好嗎?千萬別拒絕,我好不容易鼓足勇氣拿出來。我只能盡這一點最後的心意了,不要讓我失望。”
羅含煙凝視著他,看出了他深深的情意,密睫閃了閃,斂了下眸,最後放下手中的衣服過來接了。“謝謝你。”她衷心地說,回去把盤纏放進了包裹中。
最後的時刻還是到來了,他在大門口眼睜睜地看著羅含煙與他揮揮手後轉身遠去,目光充滿眷戀與不捨。
羅含煙感受得到身後的目光,她不感回頭,每次面對李泌深情的目光,她都有一種歉疚感,他對她的感情越深,她的歉疚就越深,因為無以為報。有時她也想過,李泌是個優秀的男人,他既對她如此深情,不如就嫁給他好了,和他過一生絕不會有痛苦,她有這個自信
。
但她就是下不了決心,腦海中總有竹笛公子的身影,甩也甩不掉。如果帶著別人是影子嫁給李必,羅含煙會覺得很對不起這個優秀的男人,要嫁他,就必須是純粹的愛。再說了,她還沒想到該如何了張嘉利的債,也許到了最後,真的不得不以身相許呢。
滄源鬼頭林一孔在與羅含煙見面的第二天就蒙面在李泌的府外轉悠,一見羅含煙背了包裹出來就很詫異,在人少的地方他迎了上來:“咦,羅恩人,你要出遠門啊?這是上哪裡去啊?”
羅含煙笑著橫他一眼:“黃山啊,你不是建議我去整頓一下黃山派的門徒嗎?”
林一孔跟上她,雙眼一翻,“你不是天暖了再走嗎?怎麼忽然就走了?你做事還真是神出鬼沒,連我這個鬼頭都及不上你。”
羅含煙哈哈一笑:“這叫行事果斷,反正要走,何不早點?”
“那你也得給我一個反應的時間啊,我還什麼都沒收拾呢。這樣吧,你先跟我去我租住的地方等我一下,待我也把應用的東西收拾一下再跟著你,而且還要付人房租呢。”
羅含煙無可無不可,懶洋洋地答:“那好吧。”
滄源鬼頭林一孔很快就退了租房,背了包裹出來,隨著羅含煙離開了早春滿城杏林的浪漫長安。羅含煙心頭有著難以言喻的失落,她在這裡待了近一年半的時間,這裡有快樂也有失意,這裡有她難以忘懷的人。不管怎麼樣,長安留下了她的足跡,也留在了她的記憶深處。
這一次透過穎水去江南道,一路平安,陳大志的河鯊幫沒有出來劫掠,也沒有遇到梁羽虹。羅含煙留意向船工打聽過,梁羽虹已經沒有再在穎水這一帶出現過了。
羅含煙帶著鬼頭林一孔一路停停走走,不著急,所謂“煙花三月下揚州”,她對李白的詩篇有了很好的感受,雖沒到三月,但也是一片盎然的春意,不去揚州,去江南道也一樣美景一路。她對於路過的美景就好好遊覽了一番,這樣耽擱了一些日程。
她潛意識中也是有意這麼做,去江南道越近,心中就越慌,總希望慢點到。
其實去黃山就離家鄉很近了,但羅含煙沒有勇氣回家探望,她不曉得如何解釋她跟竹笛公子的事。當初逼婚不從而跳崖的是她,後來帶著石景安上門請求父母接納的還是她,現在再說結婚對像不是石家二郎,這如何說得過去?父母在村人面前又如何抬得起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