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公主被打傻了?
一件龍袍的完成,前後工序需要幾十個繡娘聯合完成,不同的花紋,不同的繡法。 而這一件龍袍很明顯出自同一個人的手,如此說來,這件衣服來自宮中卻不是出自尚衣局,那就是某位娘娘親自為皇帝做的了。
一想到這裡,凌綾首先嘆了一下這位娘娘的決心還有對皇帝的心思,十五年前,陌北濱正直年少輕狂的時候,想必他後宮的女子也對這為年輕的帝王有著濃郁的愛慕之情,對未來和愛情也有著強烈的憧憬,所以就想著為自己的夫君做一件衣服,在凌綾看來,這位娘娘也是相當浪漫了。
可是,凌綾此時卻一點都不覺得感動,她站在燈盞旁邊,看著跳動的燭光,心情極為的沉重。皇帝的東西,除了他自己,誰敢動?是何人陷害凌家,答案呼之欲出。
君要臣死,無罪都會有千百種罪責。
凌家縱然財大勢大,可是也無法和掌管他人生死的一國之主作對。凌綾拿著龍袍的手緊緊的握成拳,原本她以為陌北濱是被奸人蒙了心,才害的她凌家遭來滅頂之災,原來,這一切都是他自演自導。
那日去鳳棲宮救夜子諾之時,從皇后口中可以得知,皇貴妃難產一案本是後宮女子的爭風吃醋,皇后本想一石二鳥,除去皇貴妃和凌貴妃,沒想到成了陌北濱藉機說凌家謀害皇嗣意圖謀反的契機。緊接著便在凌府搜出龍袍,查出凌傢俬自養兵之事,若是沒有帝王在裡面添線搭橋,其他人怎麼可能會聯合後宮前朝打凌家一個措手不及,僅僅在幾天之內就讓皇帝下了絕殺令?
是了,剛剛登基不過幾年的皇帝,心大志大,野心勃勃,怎麼也要將自己手邊能威脅自己的人一一除去。凌家雖然沒有入士也沒有功高蓋主之人,但是卻是墨翎首富,財力抵得上多半個國庫,這樣財大氣粗的凌家便首當其衝的成為陌北濱打壓的首選了。
呵,她的仇人竟真的是陌家!若是如此,就算她將真相公諸於眾,陌北濱也斷不會讓人受理,就算她也會遭來殺身之禍。就算陌北濱受理,他也會隨便找一個替死鬼,這樣做的意義何在?
既然如此,陌北濱就沒有在活下去的道理了。
凌綾將龍袍和案宗收好,看了一下外面的天色,和衣躺了一會兒,待天色漸亮之時,便又返回孟青摯的房間,繼續撫琴。
凌綾的一曲催眠,便讓孟青摯陷入夢境,此時凌綾一曲解夢,孟青摯撐著腦袋的手一滑,便驚醒了過來,他首先警惕的掃了一眼四周,見凌綾閉眸在那裡撫琴,沉醉的樣子極為的靜美,他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暗道不好,怎麼睡著了?此時連帶看凌綾的眸色也多了一份打探和猜忌。
“你一直在這裡撫琴?”孟青摯皺眉問道,雖然語氣沒有任何異常,但是那緊皺的眉頭還有犀利的眸光卻警示凌綾。
凌綾睜開眼睛,抬眸看了一眼孟青摯,臉色有些青白,很顯然是疲憊所致:“大人睡著了?”語氣有些抱怨,還有些無奈,那意思是,她彈了這麼久,原來是對牛彈琴!
孟青摯瞬間有些內疚,他下意識的將視線落在凌綾的指尖上,毫不意外,看到了一片血紅,這片血紅將孟青摯的疑慮全部打消,自責,內疚還有尷尬盡數湧上心頭。他連忙上前拉起凌綾的手,關心道:“你怎麼不叫醒我?彈了一夜,十指連心,你不疼嗎?”
凌綾及時的抽出自己的手,不讓他碰自己。她不過是用了一些內力,才將指尖磨破皮了而已,不然騙不到孟青摯。凌綾臉色不好,很顯然對於孟青摯聽曲睡著之事非常不爽,起身告退:“大人錯愛,冰琴告退。”
孟青摯哪裡肯讓凌綾走?上前擋在凌綾的面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做出解釋:“冰琴姑娘,你誤會了,我並非有意,只是……”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聽著聽著就睡著,可是佳人生氣,他心猶如貓爪一般難受,以前那些女子哪敢跟自己鬧脾氣甩臉子?但是在他眼中,冰琴是不同。他在見過冰琴之後,只覺得以前見過的那些人無疑都是庸脂俗粉。在此女面前,他無論如何也做不出強硬的手段。
“大人誤會了,只是天色不早,大人也要回去了,冰琴也有些累了。”
孟青摯這才反應過來,隨即道:“冰琴姑娘不應該留在這煙花之地……只要姑娘願意,我隨時為姑娘贖身。”
不應該留在這裡,應該留在哪裡?孟府嗎?凌綾心中給孟青摯翻了一個白眼,什麼話都沒有留下,直接越過孟青摯出去,那清冷的態度至始至終都保持一個有力的距離。
無論如何,孟青摯都想不到他算計了凌綾的同時,凌綾早已經將他算計了好幾次。
媚樓花魁冰琴的一曲彈唱,在一夜之間被人傳唱了出去,就連冰琴這個人物也成了那些皇城富家子弟背後議論的物件,如何絕色傾城,如何才華橫溢,又如何和血影衛總指揮孟青摯**一刻,彈琴論情,說的頭頭是道。很快,貼滿大街小巷畫有夙阡陌畫像的告示便成了昨日黃花再無人問津,就算再有人注意,也沒有了初期的火熱。
大街一次一次的掃過,街道一次一次的清理後,告示上的美人什麼的已經被人們拋在了腦後。
凌綾的冷淡著實讓孟青摯心中不好受,他離開媚樓後不久,又私自來找凌綾,還帶了上好的治傷祛疤的藥,那殷切的樣子,鳳閣之人差點沒有將人打出去。
只不過孟青摯來沒有多久,媚樓就迎來了一群不速之客,一群侍衛團團圍住媚樓,看樣子來者不善。月娘正疑惑之時,便從人群中走來一個面紅齒白,長相陰柔,翹著蘭花指的太監,待他走近,月娘才發現這太監臉上的白全是撲了一層厚厚的妝粉,月娘打了一個冷戰,心道,太監的審美還真不是常人能理解的。
“呦,這大清早的,我這媚樓也不做生意啊,大人怎得這麼早就來了?”
那太監瞥了一眼月娘,姿態端的異常的高,抱拳舉在耳邊,尖著嗓子滿懷敬意的道:“咱家奉了皇后娘娘之命,在民間選幾個出色的歌姬,在陛下大壽之時獻技,祝陛下福壽綿長。聽聞你這媚樓出了一個花魁,還不帶她出來,這就和咱家入宮,若是博得了陛下和娘娘厚愛,福分還在後頭呢!”
“這位公公,不是,我們姑娘何德何能能進宮為陛下獻技?這不是汙了陛下娘娘的眼睛嗎?”皇宮那種地方,還是不給大人找麻煩了,月娘第一反應就是拒絕。
“大膽,你是在說咱家的眼光不好?還是說咱家辦事不利,選的人,安排的節目入不得陛下娘娘的眼?”那太監當即不悅了,那脖子幾扭幾扭,指著自己鼻子,朝月娘一陣責問。那臉紅脖子粗的樣子,似乎只要月娘說一個反駁的話,指不定月娘的壽命就只有這麼長了。
不等月娘回答,那太監直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便讓手下去拿人。一群帶刀侍衛樓上樓下的找,嚇壞了樓裡面的姑娘。
“住手!”孟青摯和凌綾一前一後走出雅間,從樓上下來,孟青摯看見那太監,皺眉道:“夏公公一大早來這裡做什麼?”視線掃過對方的褲襠,臉上全是輕蔑。那意思很明顯,襠裡沒裝備,還來這種地方?
那太監見是孟青摯,眉頭皺了一下,看到孟青摯的視線,臉色更是一陣青黑,心中將孟青摯狠狠的啐了一聲,他身為宮裡的內侍,有權有勢的人見多了,所以並不害怕孟青摯,他從懷中拿出一個燙金色的宮牌,高傲的道:“咱家為皇后娘娘辦事,自然沒有孟大人閒心。這兒不,陛下大壽,禮部雖然準備了不少歌舞,但是皇后娘娘看著總覺得是缺了些新意。所以,趁著還有幾天時間,便讓咱家來民間尋一尋。聽說媚樓出了一位冰琴姑娘,才華橫溢,更是彈的一手好琴,咱家不就巴巴的來了麼!”
孟青摯一聽,面色突然冷了一分,那陰冷的面色夾雜著幾分戾氣,一看就是不善之人:“夏公公,冰琴姑娘……”
“娘娘抬愛,冰琴自當遵從。”凌綾打斷孟青摯的話,上前一步,很快應下。
“是個美人坯子,也是個識時務的!”那太監上下打量了一下凌綾,眼前一亮,那樣子是很滿意:“那就去拾掇拾掇,一身的風塵之氣,別辱沒了娘娘。快去快回,咱家可等不了你!”不理會孟青摯是什麼臉色,留了抬凌綾入宮的轎子還有數十名侍衛,那太監便轉身離開了媚樓。
孟青摯氣凌綾竟答應去皇宮,以她的絕色,豈不是羊入虎口?
一身風塵之氣?凌綾驚了一下,下意識的打量了一下自己,她穿的如此保守正經,怎麼就風塵了?凌綾嘴角一抽後,也不關心孟青摯是什麼態度,倒是非常體貼的安撫道:“冰琴不值得大人因為此事和皇后娘娘作對。況且,天子壽辰,當普天同慶,娘娘要讓冰琴為陛下獻技,冰琴不敢不從!”
這是在為他著想?看來她並沒有因為昨晚之事生氣,孟青摯心中竊喜,剛剛的戾氣不在,心嘆真是個通情達理的好姑娘……
“大人的傷藥冰琴收到,自當珍惜,冰琴就不留大人了!”
凌綾不留,孟青摯也有事忙,便也不再媚樓逗留,戀戀不捨的離開。凌綾回到三樓雅間,正想吩咐人去通知君宸,進門的一瞬間,凌綾便發現了異樣,暗處有人!
“是誰?”
“冰琴姑娘好生警惕。”兩個黑色錦衣的人從屏風後走出,大大方方的坐在一邊的桌椅之上,其中一人示意凌綾坐下,指了指凌綾手邊的茶水:“姑娘請!”
凌綾認識這兩人,是陌北瑜身邊的人,不知找她有何事:“出門在外,自然要多留一個心眼。”說罷,凌綾抬手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哈哈,確實如此,可是姑娘還是進了這個門,喝了這個茶,不是嗎?”語氣帶著幾分得意,似乎已經掌握了凌綾的生死一般。凌綾感覺到指尖的異樣,低頭一看,便發現手心出現了一條紅色的細線。
“一線天?”凌綾驚奇出聲,但是沒有一絲恐懼,這讓那兩個黑衣人有些不悅和不解:“姑娘認識這毒,難道不表示什麼?”
“命在你們手中,冰琴只能聽命與你們,自己還能表示什麼?”陌家斗的越狠,才精彩不是嗎?
“夏公公說的不錯,姑娘不僅人長的美,還是個識時務的。”
凌綾:“呵……”
……
送走了兩個不速之客,凌綾摸著自己的臉,忍不住輕嗤道:“難道我還有當妲己的潛質?”
“王妃,你怎麼能喝那個茶?屬下這就去找夜公子,一線天這毒應該不難解。”修竹心中急的不行,他以為王妃夠聰慧的,怎麼也沒有想到,王妃毫不猶豫的喝了茶,這叫什麼事啊?
“急什麼?別讓你家王爺知道,我自有分寸!”
分寸?這叫什麼分寸?若是人家遞的是砒霜,您也巴巴的趕著去喝?修竹不贊同的道:“王爺讓屬下等人保護王妃,可是……”
“修竹,你不說,我不說,你家王爺就不會責怪你!瞧,這是一線天的解藥,我怎麼會讓自己涉險!”凌綾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子,在修竹面前一晃,然後又飛快的揣進自己袖子,修竹連一個影子都沒有看見凌綾就走了。
“王妃,你真的要去皇宮嗎?王爺他……”
“他不會反對的,放心吧,皇后想要博得陌北濱歡心,在壽宴上下功夫,所以皇后不會為難我的!沒準我還能博的陌北濱喜歡,和皇后分一杯羹呢!”到時候,膈應不死那皇后。
天啊,王妃,您忘記自己的身份了吧?您可是暨墨的攝政王妃,怎麼想著去和墨翎皇后分一杯羹?您這麼想,將王爺置於何地?修竹快哭了,他上前擋住凌綾,單膝跪地,阻止道:“王妃,請您三思。”
“修竹!”軟的不行,來硬的,凌綾沉聲呵斥道:“你家王爺留你們保護我,可吩咐了你們干涉我的事情?可既然是保護我,為何還眼睜睜的看著我喝下那一杯有毒的茶水?該做的事情未曾做好,不該你們管的事情,你倒是管的不亦可乎啊!”
“額……”修竹一驚,整個人都不好了,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王爺確實沒有讓他們干涉王妃的事情:“屬下失職!”
“嗯,你們回去吧,我入宮之後,你們再跟著,難免引人懷疑,我對皇宮很熟悉,而且會保護自己。宸那裡,你如實稟報就好,他不會為難你們的,知道了嗎?”
“是!但是王妃須帶一個懂得武功的隨侍丫鬟。”都說到這份上了,他們能說什麼?除了儘快稟明王爺,讓他做主!
……
凌綾換了一身更加樸素低調的衣裙,帶著一個小丫鬟出了媚樓,這丫鬟叫做琉璃,是修竹身邊的護法,凌綾看她穿著一身普通的丫鬟服飾,小巧樸素極了,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還閃爍著怯弱的柔光,看樣子是個會演戲的人,凌綾很滿意,便隨了他們。
那夏公公留的十餘名帶刀侍衛和轎伕端端的站在媚樓門口,不催也不急,面無表情的等著凌綾。轎子兩邊站著一個小太監,見凌綾只帶了一個小丫鬟,倒也沒有阻止,壓了轎,琉璃便扶著凌綾入了轎。
這兩個太監對她倒是極為的客氣,臉上諂媚的笑容不斷。
昨晚沒有怎麼休息,轎子一搖一搖的,搖的凌綾昏昏欲睡。
突然,外面響起了一陣嘈雜,轎子也停了下來,凌綾猛的睜開眼睛,朝外面的琉璃道:“出了什麼事?”
“回姑娘,外面一群人,擋住了去路!”琉璃的聲音脆生生的響起,凌綾拂開窗簾看去,前面不遠處竟是鳳府。
去皇宮,走這條路比較僻靜,也比較近,確實要路過鳳府。
凌綾發現那人群並不是百姓,而是一隊車馬,一輛裝飾的較為華麗的車大咧咧的擋在道路中央,正好擋住了她們的去路,而這會兒,凌綾就聽見了一陣熟悉的聲音。
“你們大膽,知道本公主是誰嗎?敢攔著本公主,腦袋不想要了?”
是陌羽翎的聲音,凌綾皺眉,這姑娘乖張的很,上次打了她,現在還記仇?還敢去招惹自己?都找到鳳府來了?
“公主請回,鳳大人不在。”
“在不在,今日本公主都要進去等,傷了本公主,你們就等著抄家滅族吧!”這話一出,凌綾便聽到了一聲刀戟相撞的聲音,凌綾撩開窗簾一看,便看見陌羽翎被交叉的長戟擋在鳳府大門口。顯然陌羽翎被氣的不清,對擋著她的人一陣拳打腳踢。凌綾見她的動作透著一股無力,想著這公主怎麼了?今天不見就憔悴虛弱了,難道被她打傻了?
“鳳歌,你出來,本公主駕臨,你不出來接駕,你是不將本公主放在眼裡嗎?”
“你出不出來?你們不讓本公主進去,本公主便不走了。”陌羽翎氣急,這葉若溪竟然這麼不把她放在眼裡,一個假男人,也敢這麼狂,養的這一群狗,竟然連門都不讓她進。
顯然,陌羽翎將這些人當成鳳府的守衛了。
凌綾揉了揉眉頭,對琉璃道:“琉璃,前面不遠處有一個亭子,去請一下公主。”
“是。”轉而就是琉璃和外面的太監交涉的聲音:“公公,走累了吧,前面有一個亭子,要不我們去歇歇腳?”一個大大的荷包塞進那公公手中,那太監哪有不同意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