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禁足
人類和妖怪的差距並不大,一樣會在月光下思念心愛的人,花兒倒映在水中宛如開在水上。接下來要為各位演唱的曲目是…
「食鬼天狗偲夜藤草紙。」
歡迎各位看信聆聽指教。
“辛苦了,今天的人也很多,大部分的客人都是來看昇菊姐姐的。”竹千代座的後臺傳來女子的聊天聲。“大家都在評論說,現今的淨琉璃義太夫說唱表演之所以會這麼受歡迎,昇菊姐姐可是幕後成功的大功臣呢。”
少女充滿愛慕的看著昇菊:“啊,我也想快一點成為獨當一面的義太夫,站在舞臺上表演…我想像姐姐一樣…”
“那我們現在就開始練習吧。”昇菊迴應道。
“啊…我並沒有那個意思…姐姐您也很累了吧…”她不好意思的說。
昇菊用手拖著下巴淡淡的說:“我無所謂啊…我會唱你最喜歡的「道成寺現在鱗」,好讓你聽個夠。”
清幽的寺院中,一位僧侶把一杯茶推倒環太郎面前,她垂著眼輕聲說:“…你的個性還是一樣啊,環太郎。”
他沒想做任何解釋,只是舉起茶杯放到嘴邊回答:“———我很頑固的。”將茶一飲而盡,然後輕輕放下茶杯,“這點你應該最清楚才是啊…後母。”
她輕嘆一聲,自語般說著:“…說的也對。”
“啊,我該走了。”他看了看天色,站起身,“對不起,老是讓你擔心了。我真是個不孝子…”臉上是苦笑和歉意。說完便合上門離開了。
後母閉上眼睛對著已經合上的門板意味深長的說:“人的心是會變得…環太郎。”
“什麼!又有人來拜託我抓鬼?這工作已經是第十件了!”環太郎對狐姬大喊。“我不幹了!我想寫民俗文學論文…我想去隱居…”太多的工作讓他感到異常疲憊,說著他就做好要逃跑的準備。
“你平常不是這麼說的呦。”狐姬陰森森的回答,追在他後面不放,“不可以逃啦,環太郎…來這是還沒做的工作的酬勞,我算了一下,呵呵呵。”說起錢的她尾巴和耳朵都顯露了出來,開心的抖動。
“哇!她被狐狸附身了!”環太郎邊跑邊大喊。
誰知狐姬已經追上來抱住了他。環太郎求饒似的說:“走,我們去玩吧!和夏顏一起玩。”
狐姬笑嘻嘻的黏在他身上:“笨蛋,夏顏才不會跟你玩呢…他才不會理你呢,你就乖乖的工作吧!”
環太郎拖著狐姬掙扎著跑到夏顏門口竭斯底裡的向夏顏求救:“哇!夏顏!和我玩…!”
誰知門竟然開啟來,身著男士和服的夏顏出現在門口,他扶著門板附身說:“好啊。進來吧。”說著進屋拿出了坐墊,“坐在那。”他用手指了指,“糖果給你們吃。嗯?要玩什麼呢?”
“……”環太郎看著如此反常的夏顏而沉默不語。
狐姬鑽到夏顏身後,她盯著置物架上的玻璃製品好奇的問:“咦?夏顏,你怎麼會有這個東西?”
置物架上擺滿了晶瑩的藝術品,“哇…漂亮又精緻的玻璃擺飾。喂!這是新品耶!”
環太郎拿起一隻玻璃瓶問:“你明明被禁足了,這個東西又怎麼會在這呢?夏顏你真狡猾。”
原本想轉移他們視線的夏顏發現作戰失敗態度大變:“哼。要做什麼是我的自由,你沒理由那樣說我。”
環太郎走到窗邊,伸出手準備把夏顏的飯碗丟出去。看此情況的夏顏急忙拉住他:“好!我知道了!我說就是了!把飯碗還給我!”
於是夏顏向環太郎講述了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環太郎聽完頗為震驚:“什麼!你半夜出去散步?什麼時候?我一再叮嚀你別單獨行動啊!”他抓狂的對夏顏說。
“一直在家裡會有壓力的,呆瓜…”他拿起玻璃瓶說:“自從我救了一位剛下班要回家,卻在半路遭到男人糾纏的女孩以來,對方就拜託我當護花使者。這是她給我的謝禮。”
到了女孩下班的時間,環太郎帶著狐姬跟著夏顏再也路上走著。邊走還邊不滿的教育夏顏:“不行!!!夏顏,你要我說幾次才會懂呢!!”
狐姬在前面叨唸:“剛剛若是去工作,現在早就解決一件了…”
“是你們自己要跟來的。不要抱怨。”夏顏無奈的說。
環太郎握起拳頭:“我不知道對方是哪來的呆瓜,居然敢欺騙夏顏…”
“啊,她來了。”
正說著,前方走來一位穿著和服的黑髮少女,白皙的面板、一雙美麗的黑色眸子顯得非常可愛。
“對不起,夏顏,我來晚了。今天比較晚下課…”
“別在意,我沒有等很久。”
看到這麼美麗的少女,環太郎和狐姬很是詫異。
“咦?夏顏他們是…”少女問道。
環太郎湊上前笑著伸出手去:“晚上好,我是夏顏的朋友,我叫高澤見環太郎。”
少女露出笑顏向他們打著招呼:“夏顏很照顧我,我叫藏前百合。”
“百合…年輕女子這麼晚了還獨自在街上走動,簡直就是要壞人來欺負你哦。”環太郎說。“你不能早一點回家嗎?”
“我目前是表演工作的見習生…因此才會這麼晚回家。”
“不過,夏顏現在被禁足…對不對啊?夏…”環太郎抬眼看到夏顏走在前方那落寞的背影忽然心軟下來:“唉…真拿你沒轍,我知道了啦。”
他走到夏顏面前指著他認真的說:“夏顏!你要答應我,送她回去後就馬上回家…聽到了嗎?”
“…知道了。”
看著他們遠去的身影,狐姬問環太郎:“小環…這樣好嗎?這麼輕易就…”
環太郎背過身,看不到他的表情:“女孩子晚上一個人在街上走動實在危險…而且…”
“而且什麼?”
“我擔心這樣下去…夏顏會和封印被解開前一樣…”
冷月高懸,昇菊回到洋館中。
“你今天的表演也很精彩。昇菊。”男子坐在灰暗的房間裡說著:“辛苦了。茨木童子。”
昇菊叉著腰倚在門框邊對他說:“可以請你不要擅自進入別人的房間嗎?”
“你在說什麼啊?這裡是我家耶,你居然忘了,真傷腦筋。”源愛矢閉著眼睛傲慢的回答。
昇菊皺了皺眉:“你不要太得意,少爺。”她走進源愛矢,壓低了聲音對他說:“你居然去接觸食鬼天狗和高澤見環太郎,想要自曝身份…是誰允許你這麼做的啊?要不是那個人的命令,你們早就…”
忽然有人用力拉住昇菊的手:“失禮了。請不要這麼接近主人,茨木童子。”
“渡邊!”
“關於前幾天那件事,若有失策的地方,全部的責任都有我渡辺末吉延來扛。我再次向你道歉…不過希望你能瞭解我主人源愛矢大人的想法。”渡邊對茨木童子說。“想要統合每個人的意見是多難的一件事,這就是歷代的當權者置身於危險的原因,若不瞭解此點,社會秩序將會大亂。不過,沒有統治者就沒有所謂的和平安樂。大家都為所欲為,乍看之下好像是理想的境界,然後那只是個虛像罷了。”
茨木童子被巴拉巴拉灌輸這一大堆聽不懂也不想聽的話倍感無奈,生氣的盯著渡邊。
源愛矢嘆了口氣對他說:“別再說了,渡邊。你說的話比怪物的叫聲還難懂。”
於是渡邊又“失禮了”朝茨木深深鞠了一躬。
對於這種男人茨木很是無奈:“我討厭這傢伙…”
源愛矢開了口:“不過,別在意啦。只要目的達到就好了。過程如何根本就不重要。”
“……我們的目的…”茨木站在窗前雙手插肩。“就是將食鬼天狗獻給那個人。”她轉過頭,月光下妖怪的眸子顯露無遺,“上次你們沒讓我參與,這次的行動我自己來。”
“隨便你…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一件事。”源愛矢說:“用普通的方法對付那傢伙是行不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