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這些最沒用,最沒用的眼淚。
六月天很快來臨了。
今年臺風肆虐的厲害,陰沉沉了兩天,到了高考當天,居然難得放晴了,餘魚悄悄地去了A城三天,去參加那一場舉國聞名的考試。
考完最後一門英語,餘魚望著考場外明晃晃的日頭,感覺腳步都是虛浮的。
他又悄無聲息地回到了Z城。
餘爸餘媽瞧著他的臉色平靜,看不出考的好壞,但也不敢就這麼問他,只是打著哈哈:“考完就行了,咱們小魚可以好好放鬆放鬆了。”
餘魚只是扯了扯嘴角。
他去了安順會計師事務所,見到了他的老闆,然後正式遞交了辭職信。
老闆坐在茶几邊上一邊用燒好的水壺燙著茶具,一邊看著餘魚的辭職信,居然笑起來:“咱這是小公司,用不了這麼正式。”
他把辭職信丟在一邊,撕開一小包茶葉,然後一整套沖泡茶葉的流程下來,最後遞給餘魚一杯茶水:“嘗下,這個是白毫銀針,早春第一波綠芽,好著呢。”
餘魚心裡一顫,白毫銀針,也是周瀚海最喜愛的茶葉,餘魚不會忘記它的氣息。
輕抿一口,熟悉的淡淡的茶香瀰漫在口腔裡面,沁人心脾,心開始朦朦朧朧起來,突然聽見老闆問他:
“將來有什麼打算?”
餘魚不打算對眼前的人隱瞞:“準備再回校園念念書。”
老闆笑了笑:“我是不是該跟你說一句學歷不是唯一呢,畢竟你可是改變了我既定看法的人呢。”
餘魚低了頭抿了抿脣:“它是我的一個夢。”
老闆會心點了點頭,又給他斟了茶:“我倒是沒想到你選這一條道,還以為你會被漢城財審部門挖走的。”
餘魚心裡一跳,老闆見他神色不對,解釋道:“當然就算真被挖走也無可厚非,人往高處走嘛,你確實有這個資本,可比所裡其他人好太多了。”
餘魚頗為不好意思:“只是做好我的分內罷了。”
“光這個做好分內已經比大部分人強了,”老闆笑道,
“不過沒被漢城挖去倒也沒什麼不好,尤其這骨子眼,若是碰上些什麼緊要關節,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呢!”
餘魚聽他這話不對:
“漢城……怎麼了?”
“你也別外傳,就是在一個A城的朋友那裡聽了一耳朵,說是漢城的一把手得罪了什麼一個大人物,道聽途說的,嗨,誰知道真假。”
老闆有些後怕:“話說回來,幸虧當時漢城把咱這小事務所保了下來,嘿,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老闆猶自樂呵,可餘魚心裡襲上一種不妙的預感。
他跟老闆告別後,立刻回去搜尋了漢城的新聞,但只搜到了無關緊要的事情,可餘魚不知道怎麼的,心裡一跳一跳的,感覺什麼事情即將要發生。
餘魚的預感沒有錯。
過了一週時間,曾經鬧得沸沸揚揚的悅湖灣拆遷戶自焚的案子又突然浮了出來,反轉的劇情大量收割著流量,瞬間被炒上了民生新聞的頭條。
底層民眾被資本裹挾的命運刺激著普羅大眾最**的神經。
時值經濟寒冬,漢城的股價更是應聲大跌,一度跌破發行價,幾近腰斬。
這還不算,漢城董事會開始分立,其中部分董事跟幾個資本大鱷聯手準備併購漢城。
——漢城如今可謂是內憂外患。
餘魚在家裡的時候一直在關注漢城的動態,他完全想象得到現在的周瀚海一定焦頭爛額。
他不知道怎麼做,但讓他眼睜睜看著事態一直惡化下去,他又沒辦法。
他猶豫了半天,還是買了一張A城的動車票。
他不知道自己去幹嘛。
他只是覺得,自己得去看看。
可到達了A城,餘魚卻退縮了。
可是,他真的不知道自己除了遠遠看一眼還能有什麼可以解決自己的焦慮。
焦慮之後他居然可笑地想,如果周瀚海熬不過這一關,那他就帶他走。
餘魚不知道自己有什麼資本這樣想,可這個念頭一起,就再也壓不下去。
然他目前什麼都不能做,只能在這座城市裡陪著他。
餘魚像一隻處於風暴之外的螞蟻,他對這場風暴無能為力,但風暴中有他的寶物,他不能不衝進去。
可他知道,自己的出現,除了激化矛盾,沒有任何其他的作用。
餘魚焦慮極了。
“餘魚?”
餘魚一驚,連忙扣緊口罩。
來人抓住他的肩膀:“小魚,我知道是你。”
餘魚沒有想到,在A城看到的第一個熟人會是久別重逢的陸識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