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志元氣喘吁吁跑到醫院住院部九樓906病室,劉金妹正在守著琴琴吃八寶粥。琴琴一見到他,就喊:
“叔叔!叔叔!”
見琴琴並沒發生什麼事,耿志元一顆懸著的心才放下來。可接著他就感到奇怪了,既然琴琴沒事,劉金妹幹嘛打電話要他馬上趕到醫院來呢?
“金妹,什麼事啊?你要我馬上來!”耿志元問。
劉金妹看了他一眼,又趕忙扭過頭去,沒吱聲。
“你說,什麼事啊?”耿志元又問了一遍。
“等會跟你說吧。”劉金妹回了一句。
琴琴好奇,琴琴什麼都想知道,所以她插嘴說:“媽媽,什麼事,你說呀,你現在就說呀,我也想聽!”
劉金妹說:“大人的事情,小孩子管什麼呀!——琴琴,你好好養病就是好孩子了!”
琴琴仍不作罷,仍想問個明白:“媽媽,你和叔叔是要做大事嗎?”
“對,做大事。”
“是好事嗎?”
“是……是好事,當然是好事。”
琴琴這下滿意了,坐在**手舞足蹈的,口裡唱歌般嚷嚷著:“媽媽叔叔要做大事啦,媽媽叔叔要做好事啦……”
看著琴琴這麼開心,耿志元心裡也十分高興。劉金妹心裡卻酸酸的,憷憷的,慌慌的,但當著琴琴的面,一點也不能表露,她只能打落牙齒往肚裡呑,還得裝作輕鬆,還得臉帶笑容。
也許是因為情緒好,也許是因為太餓了,這頓中餐琴琴表現不錯,一瓶八寶粥竟被她吃得一點不剩。
劉金妹收拾好餐具,又給她抹了臉,安頓她睡下說:
“琴琴,媽媽和叔叔有事出去,你聽話,閉上眼睛好好午睡吧。”
“好,我睡,我閉上眼睛。”琴琴真的合上了眼睛。
劉金妹在前,耿志元隨後,夫妻兩個相跟著乘電梯到了一樓,走出了住院部。耿志元說:
“金妹,你今天是怎麼了啊,有事不直說,神神祕祕,搞得我心上心下雲裡霧裡的!”
“我們到外面說去,這裡人多。”劉金妹頭也不回地說。
他們出了醫院,橫過一條馬路,來到了一條來往行人不多的小衚衕裡。
“說啊,金妹,到底是什麼事?”耿志元催問。
“志元,琴琴再也不能拖、不能等了!”
耿志元沉默了一會,輕輕地嘆息一聲,說:“有什麼辦法呢,不能等也要等啊!”
“有辦法,”劉金妹說,“你知道有辦法。”
“什麼辦法?我不知道。”
“你知道。”
“我真不知道。我要知道,還不早說出來了!你快說,什麼辦法?”
劉金妹欲言又止。
“你說呀!”
劉金妹痴痴地望著耿志元,望著望著,突然一把將他緊緊抱住,淚流滿面地說道:
“志元,志元,你——讓我和馬泰新去再生一個吧,讓我和馬泰新去再生一個吧……”
這是一個絕望女子的眼淚,這是一個絕望女子的哀求。這眼淚,這哀求,足以讓所有的人為之動容。
耿志元一下子懵了!他像突然不認識她了似的,怔怔地望著她,望著她,嘴大張著卻沒說出話。
劉金妹將他抱得更緊了,並且又用嘴發瘋地吻他——吻他的臉,吻他的脖子,吻他的嘴脣……
耿志元回過神來了。他終於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要去找她的前夫,她是要去找她的前夫與她睡覺,並且要睡出一個孩子來!
一組鏡頭赫然呈現在耿志元眼前——劉金妹洗了澡,洗了頭,坐在梳妝檯前用電風吹在吹她的黑浸浸的頭髮,她身上散發出淡淡的誘人的香氣;
劉金妹剛洗過澡的模樣,她身上這股淡淡的香氣,讓一個男人怦然心動。這男人本來是他,而且應該是他,也只能是他!可現在偏偏不是他,而是另一個人,另一個面目可憎、行為可恨的人!這人不是別個,就是劉金妹的前夫馬泰新;
馬泰新已經躺在**等著,側著臉,虎視眈眈地注視著劉金妹,並且一個勁地催促:“磨磨蹭蹭,磨磨蹭蹭,你就不能快點嗎?快點快點,你要急死我啊?”
劉金妹放下電風吹,走到了床前;
劉金妹被馬泰新三下兩下刨光了衣服;
馬泰新粗暴地把劉金妹壓在身子下面;
劉金妹求饒地呻吟著,叫喊著;
……
隨著這些鏡頭在腦子裡的出現,耿志元只覺血往臉上湧,呼吸也越來越急促。他猛地一使勁,掙脫了劉金妹的擁抱,然後像逃一般衝出衚衕,跑到了馬路的對面。
劉金妹站在原地,含淚的目光一直跟隨著他。
耿志元在馬路對面站了一剎那,忽又橫過馬路跑回到劉金妹跟前,悶聲悶氣地問:
“你是說,你要和馬泰新再去生一個?”
劉金妹點點頭,說:
“是!”
劉金妹話音還沒落,耿志元就揚起了巴掌。
“啪!啪!”
兩記響亮的耳光。
劉金妹眼前金星直冒,一股殷紅的鮮血從她的嘴角流了出來。但是她沒有躲避,沒有攔擋,仍直直地站立在那兒,並且還略微揚起了臉。
耿志元再次舉起的手卻僵在了空中,沒有再落下。隨後他“哼!”了一聲,撇下劉金妹,悻悻地離開了衚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