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後,老鱉在旁邊一直跟我山盟海誓,說不用怕周子,你要是往後都不能動了,兄弟們養著你,天天好吃好喝,要啥美女咱給你找啥美女,想上哪兒旅遊我揹著你……
起初我還不覺得有什麼,時不時損他一句,逐漸的,我開始聽不進他的話了,心裡面思緒繁雜,感覺天一下子黑了,這要就此成了殘疾人,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我越想越生氣,大聲說,給我拿瓶可樂!
周圍的人被嚇了一跳,紛紛扭頭看我,老鱉正說得動情呢,聞言一愣,說你要可樂幹啥?是不是想到啥辦法了?
我說,什麼想辦法,我要有辦法能在這兒躺半天麼,我就是想喝可樂。
老鱉說,哦哦,那行,我去給你買,你等會兒。說著他出去了,過了沒多大會兒,忽聽門口傳來一聲淒厲的叫喊。
只見邦子坐在輪椅上,推著倆輪子進了病房,說周子啊,你這是咋了?這才多大會兒沒見啊,你咋成這樣了啊!
他撇著嘴,渾身裹著紗布,兜著一隻胳膊,急匆匆向我駛來,到近前一把攥住我的衣襟,撇著嘴說不出話。
我問他,你帶煙了麼?
邦子四下瞅瞅,然後從輪椅後邊掏出一根皺巴巴的煙,點著後眯著眼深吸了一口,又塞到我嘴裡,壓低聲音說這是他偷偷藏的,這裡邊不讓抽菸。
我叼在嘴裡,正雲裡霧裡過著癮,忽聽身後有人爆呵一聲,說你們怎麼可以這樣!這裡不許抽菸,快滅了!
我嚇了一跳,扭回頭看,發現旁邊一個禿頭胖病人,正一臉正義地瞪著眼,見我看他,頓時又說,快滅了,聽見沒有,說你呢!
我驚訝地又吸了一口,問他是做什麼的?
禿頭胖子說,我看不慣你們!
我一愣,又問,為什麼啊?我得罪你了?
禿頭胖子說,一點不守規矩,快給我滅了聽見沒?
邦子斜眼瞟了瞟他,又從輪椅後面找出半根菸,叼在嘴裡點上,搖著輪椅駛到他面前,對他神祕兮兮地勾了勾手。
禿頭胖子不明就裡,低頭湊過去,就見邦子一個勾拳幹在他腮幫子上,同時一把抓住了他剩餘的那點頭髮,惡狠狠地說,臥槽尼瑪,你特麼哪兒來的傻壁?知道哥們是誰麼?
禿頭胖子被打的嘴角淌血,撇著嘴還在嘴硬
,說你們違反規定,我說一下怎……啊!
他話未說完,又捱了一拳頭,緊接著,邦子掄起那條沒有兜紗布的胳膊,對著他沒頭沒臉地一頓揍。
那禿頭胖子被打的哀叫連連,放聲大吼,打人啦打人啦,這裡有人違反規定抽菸還打人啊!
病房內其它的病人見狀,紛紛竊笑,我怕再惹出什麼禍端,便讓邦子停手快跑。
邦子笑笑,把叼著的菸頭捏在手裡,又深吸了一口,往地上一丟,搖著輪椅回到我跟前,說這種龜毛貨,就是欠揍……看啥呢?再特麼逼逼還揍你!
那胖子此時已經鼻青臉腫,聞言嚇得一縮脖子,卻還是不服,說你們違反規定抽菸,還、還打人,我身為一個病房的必須……說到這兒,邦子大吼一聲,臥槽尼瑪!
罵著,又要搖著輪椅過去,那胖子嚇得哇一聲居然哭了,嘴裡更加逼逼得厲害,瞅著十分委屈。
邦子那凶光畢露的小眯眼瞪著胖子瞪了約有三五秒,才收回目光,扭頭問我林美的情況,這時候護士長聞聲進來了,看到胖子的慘相,大聲問他,黃大功,你的臉怎麼了?
胖子見終於來了主持公道的,頓時崩潰了,抹著眼淚說他是怎麼怎麼了,他多麼多麼委屈,而邦子又是多麼多麼的大逆不道沒人性。
護士長起初還瞪著眼,真準備主持公道似得,然而一聽胖子說是邦子乾的,頓時換了笑臉,說哎呀大家都是一個病房的,互相開開玩笑有啥呢,別哭了,回頭我也讓你抽根菸!
胖子一愣,說,可是他……護士長說,哎呀可是什麼呀,鬧著玩兒的,他都那樣了還能真跟你急麼,都是幾十歲的人了,心胸開闊點,大老爺們的別這麼小肚雞腸,好啦好啦,不要再鬧了哦……說著她扭著大屁股走了。
胖子看著護士長走出病房,眼神中閃爍著巨大的委屈,突然一拍床,說去他媽的,老子也要抽菸!說著便扭動身軀下床,拄著柺杖往外走。邦子扭臉瞪著他,待他走出病房,指著門外,問屋裡的其它病人:他是幹嘛的啊?
另外幾個病人聞言紛紛微笑,其中一個四十多歲的瘦子說,那屌毛啊,開工廠的,天天就愛管閒事。
邦子說,開的啥工廠?
瘦子說,那就不知道了,他自己說他是開工廠的,揀點垃圾回家洗一洗了拿去賣,也叫開工
廠,呵呵。
邦子說,呵呵。
於是大家便呵呵起來,互相有的沒的開始聊那個胖子的各種毛病。
邦子低聲問我林美那邊幾成把握能找到,我說百分百能找到,他點著頭,突然笑了,說他聽老鱉說金三兒掛了?
我說,嗯,掛了,燒的跟碳一樣,烏漆墨黑。邦子揉揉鼻子,笑嘻嘻地從後面又找出兩根菸,倆人一人一根點上,說出院了帶我一塊去搞金三兒的閨女。
二人一邊瞎掰,老鱉提著一打可樂回來了,我叼著吸管一邊喝可樂,心裡一邊琢磨,金三兒怎麼勾上溫老頭的?如果能弄清原因,大概就能推測林美他們的情況了。
我把我的想法對他倆說了說,三人琢磨了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突然老鱉一拍大腿,說記不記得金三兒那貨認識那個老尼姑?
我說記得啊,咋了?老鱉說,你看,金三兒他兒子好像受過老尼姑的幫助,你想想,一個尼姑,能幫他啥?
我說,還不是幫他驅驅邪,開開光?
老鱉說,對頭!他兒子肯定中過邪,那個溫老頭也是妖怪,這一個市的妖怪跟妖怪,互相指定得有來往。
邦子一拍老鱉的肩膀,說可以啊你,這都能讓你編出來。
老鱉卻沒聽懂什麼意思,說,咱是幹啥的,想這種小彎彎,半拉腦袋就夠了,就說前兩天吧,我在網上測量IQ,IQ知道麼?就是智商分兒,猜猜我得多少分?
邦子問,多少分?
老鱉說,700多!
我說,哦哦……
老鱉說,那破幾把題,咱哥們三下五除二就給它填了,也不知道誰發明的,智商真是太特麼低了。
我說,嗯嗯。
邦子說,嗯嗯,那啥,金三兒上酒吧去的時候,聽著他的話音也沒啥不正常啊,我覺得他應該是走了之後才被鑽進去的。
我說,我覺得也是。
老鱉說,嗨,這明擺的事兒,還用說麼,他肯定是從酒吧走了才完犢子的。以我這700多的智商推斷,他呀,其實就是想要酒吧,纏他兒子的那個玩意根本沒走,一直在他家周圍晃悠,不知道聽見了什麼話兒,就告訴溫老頭了。
我不禁一愣,心說這貨難道真的是智商700多?於是問他,你覺得那個東西是聽見什麼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