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把我拉到了老城區一家很破舊的小店。通常這種破舊的店,往往做的東西特別好,正因如此,他們才能開到很破舊。
反而那些隔三差五換招牌的,什麼時候看都是嶄新的地方,不是坑貨就是手段低。
我知道他沒有坑我,便給他一百塊說不用找了。他以讚歎的語氣“誒”了一聲,囑咐我附近沒多遠就有旅館,千萬別去對過那條街的XX海鮮店吃蝦,然後便走了,感覺特熱情。
進到店裡,本來我想點龍蝦,但是他們說這邊不產龍蝦,於是吃了醬爆香螺,甜麵醬陪著蔥薑蒜爆炒,把香螺炒得筋肉一顆顆往外擠著,出鍋時撒點香菜末。吃完感覺意猶未盡,再來一盤芥末章魚解解膩。只吃熟的還是不夠鮮,海蠣子嗑八隻。涼拌刺参也不能少,必須就著青島扎啤,扎啤要大杯的,溫度保持在0度左右那種。
吃完後,我挺著肚子,叼著煙,順著海岸閒逛,在徐徐的海風裡看著各色美女的大白腿,感覺人生也不過如此。我一邊走一邊盤算,知道不能一直住旅館,得租一間差不多的房,然後長期住下來,一邊玩,一邊看看有什麼好買賣,然後僱幾個員工,讓這第一桶金變成一百桶。
就這樣,一邊吃喝玩樂,一邊到處踅摸生意,不知不覺三個月過去了。這天我照鏡子,赫然發現自己變了,一張臉容光煥發,神情竟有幾分像段少爺,我的髮型是花了兩千多塊讓韓國師傅做的,韓國那種把臉面看的比命都重的地方出來的人,做的那個髮型不必多說,就是帥。
而後我美滋滋地抽著煙,數了數剩下的錢,驚訝地發現只剩八萬了。
於是我緊張起來,先是一筆筆地計算都花到哪兒去了,算來算去發現根本是一堆糊塗賬,只好放棄,開始在心裡教育自己,說:這生意還沒著落呢,就把錢花出去那麼多,這樣下去萬萬不行。
我當機立斷,列了個計劃,告訴自己一個月只能花多少,一天只能花多少,這段時間養成的那些習慣,比如按摩、吃海鮮、約炮、買衣服等要通通改掉,一定要
在後面的三個月之內,找到好的買賣!
這樣計劃完之後,我拿起五千塊錢,決定去爽最後一把,按一下摩、吃一點海鮮、約個炮。
又過了三個月。
其間我有嘗試做一下生意,但是發現那個生意沒搞頭之後,便立刻放棄了,把一塊錢進的貨五毛錢處理掉,然後拿出幾千慰勞一下自己,如是在三,這天,我驚訝地發現,兜裡只剩兩千塊了。
這樣下去,不是又得去擺地攤?
我的思緒不禁回到了和林美商量好結伴私奔的那天晚上。小貝九成九是又被溫老頭給抓走了,大概就是這麼回事。
其實這半年來,我時不時地總在想起這件事,每次發覺我又在想這件事的時候,我便刻意收回思緒。
猶豫了幾天後,錢越來越少,再不做決定,恐怕連路費都不夠,我決定給林美打個電話,試試她的口風。
然而一扭頭我便發現,我的破電話早在半年前就換成了腎6,那個記錄著她的號碼的卡也扔了。於是只好聯絡阿雷,讓他幫忙去花城酒吧窺探一下情況。
我上午聯絡的阿雷,他下午便回信息了,根據他的描述,花城酒吧目前仍是林美在經營,也就是說,這半年來段少爺並沒有把奎哥這邊趕盡殺絕。
我要做的,就是回去,藉口幫奎哥揪出真凶,看看能不能找到小貝,然後銀行卡。
在火車上,我又吃到了久違的泡麵。
下車後,我打的到了花城酒吧門口,觀望了一會兒,確定一下林美的確還在經營。
該怎麼說,該說什麼,我早就想好了,想了六個應變措施,以防突發以外的情況,比如他們二話不說就砍我之類的。
抽了半包煙後,我整了整頭髮,朝酒吧門口走去,故意皺著眉,表示很牽掛他們,邦子第一個看見了我,先是愣了一下,接著大叫一聲,臥槽!便快步朝我衝來。
我嚇了一跳,差點就要拔腿跑,誰知道他上前一把抓住我的肩膀,使勁抓著,說周子,你特麼可算出現了!嗎
的還以為你被搞死了!
我說,什麼?
邦子正笑著,聞言突然皺了下眉,低聲說,我們還以為你被金三弄死了。
說著,他咬了咬下嘴脣,眼眶一恍惚,拉著我進裡面,邊走邊喊,說周子來了!嫂子,老鱉,周子回來了!
我有點不知所措,想不到居然這麼受歡迎,便只是笑,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很快,林美跟老鱉還有另外一些很眼熟的混混便出來了,說周子,你特麼哪兒去了啊,這麼久都沒個信!
我說,呵呵,嘿嘿,我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我被那個東西關起來了。
老鱉走到跟前遞給我煙,說那個狗孃養的,咱哥們遲早辦了它!
林美雖然也難掩喜悅,卻只是嘆氣,一直愁眉不展,似乎有什麼煩心事。
說著,幾人拉著我到裡面的沙發上坐下,我問寬哥哪兒去了?頓時,幾人全不吭聲了。
我見他們全沉下了臉,猜到寬子肯定出事了,便假裝很擔心地說,他……他是不是出啥事了?
話音剛落,邦子便一嗓子嗚嗚起來,說寬哥還以為你被金三砍死了,帶著人去給你報仇,遇上了埋伏,倆腿都斷了,現在在鄉下躲著呢,醫生說估計好了也離不開輪椅了嗚嗚嗚嗚。
我就覺腦子一陣糨糊,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便索性什麼也不說了,問他事情的情況。
據他們說,那天起了衝突後,沒過幾天便有公家的人來找茬,嫂子賠出去上百萬,又跟段少爺低聲下氣地把奎哥被妖怪上身的事兒說了說,才算平下來,但是打那以後,這邊就再沒安生過,三天兩頭有人找茬,弄得現在也沒什麼人來喝酒了,眼看開不下去了。
我問,來找茬的都是誰?
林美嘆口氣,說這邊兒啊,現在是沒了爹的野孩子,誰想踩誰踩,誰想踹誰踹,金三兒前天剛來過,要讓我們把店賣給他,我揣摩著,那些人八成全是他找的吧。
我就覺得腦袋嗡一聲,猛拍桌子站起身,說,走,咱今晚上就剁了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