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在這段時間,我本來以為那些苗蠱或者是茅山的人回來,但是這兩個多小時,格外的安靜,除了移動的陳捷,就是我們幾個的呼吸聲。
陳捷終於是將手裡那抔骨粉狀的東西灑在了腳底下,現在整個院子裡,都是細細的白色粉末,交織縱橫,玄奧無比,而陳捷就在那院子影象最中心的地方,顯的有些神祕。
月亮不知道什麼時候鑽了出來,照在地面上,冷冷的月光照在地面骨粉上,顯的是那麼扎眼,陳捷朝我看過來,對我喊了一聲:“寅當,對不住了,雖然我不知道當年阿爸為什麼這麼做,但是,你們村子的人被困,還是因為他,對不住了。”
心裡那股不安越來越明顯。
我沒說哈,陳捷衝我咧了咧嘴巴,臉上那五顏六色的花紋在月光下晃得我眼睛疼,明明是二三十歲的年紀,偏偏露出了四十多歲不相匹的成熟。
陳捷目光在我們幾人臉上劃過,再也沒有說什麼,尹三在一旁嘟囔:“情況不對啊,陳捷當年他阿爸肯定是比現在的陳捷厲害,一般來說,佈陣總比破陣難,難道……”
尹三的話還沒有說完,那站在骨粉中央的陳捷大喊了起來,那聲音是我從來沒有聽過的聲音,古樸蒼老,似哭似泣,一字字,像是鼓槌,擂在我的胸口上。
一直以來,陳捷給我的印象不像是那兩個殘疾人厲害,或許是因為這兩個殘疾人走的極端,而陳捷是傳統的薩滿後人,學的不僅僅是詛咒的緣故,但是今天的陳捷,氣勢攀升的宛若那古老的薩滿魔神,風頭強勁,一時無兩。
我嘴裡罵了一句靠,這陳捷當時去找造畜人的時候,都沒有這種氣勢,為什麼今天逆襲了?
還不等我吃驚完,我就看見陳捷身上的那衣服嗤啦一聲,自己在空中碎了開來,那叫一個赤條條,程夫人啊叫了一聲,別過臉去,陳捷這不是耍流氓,噗噗的幾聲悶響,在我們驚恐的目光之中,看見陳捷**的身子上冒出了幾截森森白骨。
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到了所有的人,我心裡一抽,就想往前衝去,但是被趕屍匠他們攔住,那陳捷也痛苦的喊道:“別過來,你們需要引路人。”
我開始以為陳捷身上的骨頭是那地上的骨粉凝結成的,但是現在仔細看來,那噗嗤噗嗤的響聲不斷,陳捷身上的骨頭不斷的往外冒著,這哪裡是什麼骨粉,分明就是陳捷自己身上的骨頭要從自己的身子裡脫離出來。
這場景實在是太血腥嚇人,饒是我見慣了鬼物,但是看見陳捷現在這樣,心裡又是心疼,又是恐懼,陳捷咬著牙,愣是沒有發出一點聲音,這靜謐的院子裡就是撲哧撲哧,骨肉分離的聲音。
從開始的震驚,到現在的惶恐,我心裡矛盾,不知道該怎麼做,陳捷這時候衝我們喊道:“當年阿爸說了,要想破這詛咒結界,除非我們骨肉分離,現在阿爸死了,我只能自己跟自己的骨肉分離了,這結界因阿爸而起,現在,就讓我開啟這結界!”
這算是什麼,同生共死的兄弟,突如其來的死亡,突兀的讓人感到措手不及。
陳捷說完這話之後,那那骨頭架子就直溜一聲,從那堆肉裡鑽了出來,那沒有骨頭的肉堆在地上,軟綿綿的一攤,那骨頭架子晃了晃,碰的一聲,跌倒在了院子中央。
就那麼,死了?
第九章 結局(一)
一切來的是那麼突然,我還站在院子的角落,一閉眼睛,還能看見那陳捷像是上古大巫一般的氣勢,可是不曾料想,那霸道的形象還沒在我腦海中留下印象,就像是煙花一般,在豔到極致的時候驟然熄滅。
我咕咕兩聲,嗓子裡發出古怪的聲響,落在我頭上的小東西不安分的爬來爬去。
那是還帶著血的白骨啊,那是連一句遺言都不曾交代的陳捷啊,這是當世僅存的一個薩滿啊,可是這麼多的光環,改變不了他變成了一堆白骨,倒在地上的事實,這他孃的,究竟算是什麼?
我碰的一聲,衝陳捷的骨頭跪了下來,沒有眼淚,這實在是太快了,快的我的眼淚都不曾流下來。
我深深的跪了下去,頭上的小東西這時候吱吱的叫著,撕扯著我的頭髮,我感覺到頭頂之上,一陣陰風颳來,像是刀子一般,伴隨著陰風,我還聽見了小寶囂張的聲音:“骨肉分離,嘿嘿,討了個口彩,這詛咒知道還真是厲害啊。”
我被旁邊的趕屍匠還有尹三拉了著站了起來,抬頭看去,剛才那黑洞洞的陰宅中,現在密密麻麻的全都是人。
我知道那陰宅到底是多大,但是現在我看過去,密密麻麻,兩百多口子人,都跪在地上,這不科學,那地方這麼小根本裝不開這麼多人,但是眼前的景象告訴我,在我前面不到3米的陰宅之中,像是出現了一個異次元空間一般,裡面全是人,跪倒的都是我們村子的人,而在最中央,是那沒有胳膊腿,像是一個車軲轆般的人彘。
他是在一個石頭祭壇上面,祭壇上面還放著一個圓滾滾的,像是肉瘤般的東西,黑乎乎的,在旁邊,是眼睛緊閉的李瞎子,在他上方,飄著的是那重新恢復了一身素裝的淺淺。
在這堆人群前面,是那一身黑氣小寶,一條胳膊,看不清模樣。
看見那些人,先是一愣,隨機,血氣上湧,八脈齊開,朝著那小寶衝去,罪不及家人,小寶這麼做,是徹底觸怒了我的底線,不殺死他,不足平我心頭之憤!
三米的距離,我一跳而過,不僅僅是我,梁新那二十年的無妄牢獄之災,同樣也是因為小寶,我們兩個不分先後,衝了上去。
可是當我看見身後的段瑞將手放在了跪在人群中的我爸媽頭頂上的時候,我慌忙攔住旁邊的梁新,兩人已經到了小寶跟前,兩人的實力,肯定是完爆小寶一條街道,可是,現在我怎麼敢胡亂行動。
尹三尖著嗓子罵道:“段瑞,你好歹也是一方掌教,這麼做,不嫌丟人麼?”段瑞還是冷冷女神樣,昂著臉,沒有理尹三,但是那手,卻絲毫沒有移動分毫。
我們所有的人都圍了過來,惡狠狠的看著小寶,我深吸了一口氣,對著小寶道:“你要復活人彘,我沒意見,只要是你別連累我村子裡的人,你想怎麼弄,就怎麼弄,讓我帶著我村子裡的人走,我絕對不插手這件事了。”
小寶嘿嘿笑著,道:“你知道你們村子是用來幹嘛的嗎?沒錯,就是用來看墓的,祖祖輩輩,世世代代,都是看守這人彘的,他們骨子裡血液裡都淌著那鎮壓的血脈,他們不死,人彘怎麼活?”
小寶口口聲聲說人彘如何,絲毫沒有尊重他的意思,我真不明白,小寶到底為什麼想要復活人彘?作為一個在現在靈異組織中手眼通天的人,他為什麼還想著復活一個人彘?
別跟我說是什麼信仰,小寶這種人絕對不會是為了信仰而去為別人奔波的人。
我吸了吸氣,努力讓自己情緒穩定下來,我道:“小寶,我一直很納悶,你究竟是為什麼要復活人彘,他也是死了百十年的人了,究竟是應允你了什麼好處,會讓你死心塌地的要復活他?”
小寶只是嘿嘿笑著,道:“不只是我,黃琰呢,你上輩子的相好呢,她不是也想著復活人彘麼?”是啊,黃琰想要復活人彘究竟是為了什麼,那人彘究竟是什麼東西,能讓這些人為之瘋狂?
我衝著裡面的段瑞喊道:“段瑞,你能告訴我,你們究竟是為什麼想復活人彘麼?則肉墩子般的東西,就算是活了,能帶給你什麼?”
段瑞聽見我吆喝,頭朝著我這邊轉了過來,就在她失神的小小一個,我猛的將鬥兵字訣祭了出來惡狠狠的衝著前面的小寶劈去,趕屍匠跟尹三跟我心有靈犀,趕屍匠將手裡的殺生刃一拋,直接衝著段瑞扎去,而尹三更狠,單手擎筆,衝著段瑞就畫了去。
我們三個趟多少次生死,早就默契的沒法說了,所以這出其不意的一擊,配合的算是完美至極。
可是就這麼完美的攻擊,落到前面那些人的頭頂上,居然是空了,我手裡的大斧子,尖叫嘶吼著,像是割裂了空氣一般,但只是從前面的小寶身上穿過,像是劈開了水裡的幻象,而殺生刃丟過去之後,同樣是透過了段瑞的身子,沒有帶起一點傷勢,叮的一聲,插到了那牆壁之上。
只有尹三的那看似隨意的一筆,讓段瑞身子晃了一晃,但隨後段瑞的手摸在我爸媽頭頂之上,尹三不敢造次。
梁新黑著臉道:“這不是在一個空間裡,那陳捷只是讓我們看見了他們,但是沒有開啟通道,可惜了。”
我一聽這話,莫名心疼,那硬生生將自己骨頭踢出來的狠人,居然臨死,都沒能將人彘他們的藏身之地給弄出來,我他孃的真心感到不值!
小寶哈哈笑著,道:“鏡花水月,你們能看見,但是根本對我們無能無力,等著吧,等著凌晨一到,我就讓你們見識一下,怎麼復活的,當然,這不是那蹩腳的從地獄中帶回來的沒有記憶的魂魄可比的。”
咯吱咯吱,地面上那原本都是死透的陳捷的骨架,打了幾個顫抖,居然是重新爬了起來,所有的人都看著那顫巍巍的骨架,不知道接下來,他要幹什麼。
小寶冷笑著看著那個朝他爬去的骨架,臉上陰晴不定,但是我們外面幾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過這時候,外面傳來嘈雜的腳步聲,我跟尹三對視一眼,從對方臉上看到一片陰雲。
來的三五成群,本來院子不大,進來之後,團團將我們圍住,塞的這院子裡滿滿當當,為首的是那個現在的茅山掌教葉天凌,手裡拿著一把鏽跡斑斑的鐵劍,腰間繫著一個叮鈴亂響的小小銅鈴,那道君三寶的第三寶是那張黃符,不過已經被當日成玄老兒大開鬼門時候廢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