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永浩對曹衍的瞭解很少，遠不如疑問那麼多。
但他的記憶力很好，過目不忘過耳成誦，聽過一次曹衍的聲音就絕對不會認錯。
這個對他說出已經恭候多時的人，正是曹衍！
鄭永浩快速向四周看了一圈，只有黑暗陰冷的建築，一個人都沒有。
他的精神感知力全面釋放，方圓幾十米範圍內也沒有任何活物，萬分詭異。
“不用找了，我的人並不在這裡，我的聲音只是來自附近的揚聲器。不得不說，之前的那些人防工程還是有些作用的，像現在就可以讓我們隔著千萬裡遠來平靜的聊天。這種感覺很不錯，不是麼？”
曹衍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笑意，卻有些讓人不寒而慄。
鄭永浩也注意到了，對方的聲音雖然從四面八方同時響起，但方位都是那些大樓的樓頂。
一般人很少注意到，其實每一個區域，幾乎每一棟高樓上，都有和平年代架設的大型揚聲器。
這就是人防工程的一部分，也是每逢一些特別紀念日時，那些響徹城市的防空警報的來源。
“你以為這樣我就找不到你？”
鄭永浩平靜地說著，他並不擔心對方會聽不到。
雖然他沒有看到周圍哪裡有通訊設施，但他能夠肯定，既然對方要這樣與他對話，就肯定會讓他的話語傳遞出去。
而且除了有隱藏著的麥克風，只怕還有監控著他的攝像頭。
於是鄭永浩說話的同時還舉手向天，豎了箇中指！
曹衍的聲音一時沉默，鄭永浩冷笑，他肯定對方看到了自己的手勢。
“哈哈，不用嘗試激怒我，沒有用的。更不用試圖威脅，因為你的確沒有找到我的可能。不過……你不覺得這是沒有必要的麼，因為我們本來就不是敵人。”
曹衍的聲音再次響起，好像還有一種推心置腹的語氣，帶著嘆息。
鄭永浩冷哼一聲說道：“不是敵人？莫非之前在山海關襲殺我們的人不是你派出去的？還是說前幾日出現的那個變種人不是來自你的授意？”
“是。”
曹衍答應的倒是痛快，但緊跟著就說道：“不過那是從前，是因為你惹到了我。有仇不報非君子，我想若是換成鄭隊長你，被人開出五公斤泡麵這樣的價碼，而且還形勢所迫不能不答應，想來也不會簡簡單單的就算了吧？”
“哼哼！”
鄭永浩冷笑，這個問題他懶得回答。
雖然把他換成對方，肯定也無法嚥下這口氣，但從他的角度來說，他還認為自己做的輕了呢！
曹衍好似在對鄭永浩解釋一般說道：“就是這樣，我才派出去了三撥人手。但你要明白，他們都是我一次性派出去的，因為我覺得你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撐過這三次襲擊。”
“看起來很遺憾，你的人很廢物，他們失敗了。”鄭永浩說道。
“是啊，他們失敗了。但卻不是因為他們失敗了，而是你太強。你的實力，嗯，還有那個小姑娘的實力都超出了我的預計。我不得不說一聲佩服，真的很佩服。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繼續派出更厲害的殺手呢？或者都不用更厲害的，只是讓人數增加一倍，你覺得你還有勝算麼？”
曹衍說道佩服的時候，從揚聲器中還傳來了拍手的聲音。
而當他問起“你覺得你還有勝算麼”，哪怕是藉由揚聲器傳來的聲音，鄭永浩也還是感到了一股凌厲如刀的殺意。
這股殺意一現既收，好似從來都沒有出現過，曹衍說道：“可是我沒有，我沒有繼續派人，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喔？你怕了？”
鄭永浩隨口應付，目光則快速滑過他周圍的每一寸地方。
到現在為止，他已經找到了不下四十個攝像頭。
這些攝像頭已經將他自身的每一個角度都囊括其中，也就是說哪怕他現在翻一翻眼皮，對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怕？哈哈，當然不是！”
曹衍說道：“我只是發現了當初對你的估計錯誤，或許最值得在意的並不是那個女孩而是你才對。說直接一些，就是你的實力打動了我，讓我覺得我們的關係不應該是敵人，而應該換一種相處方式。”
鄭永浩冷哼道：“不做敵人，難道你覺得我們還能做朋友不成？”
“為什麼不能呢？”
不等鄭永浩回答，曹衍就自己說道：“就因為我之前曾經派人襲擊過你？呵呵，別逗了。現在是什麼時代？最好的，但同時也是最糟糕的時代！人類面臨著一個無比光明的未來，但要邁進那扇門卻也要有無數人倒在地上。而在這個過程中，沒有人能夠逃脫和倖免，誰也躲不掉，包括你！”
聽著曹衍的話，鄭永浩的表情沒有變化，心中卻狠狠一顫。
他恍然間好像察覺了什麼，但這種感覺卻是一閃而過，沒有能夠被他抓住。
正因為這樣，他第一次沒有開口，沒有冷笑，彷彿被勾起了興趣一般，任曹衍說下去。
曹衍說道：“你以為自己實力非凡，無所畏懼。但其實你錯了，錯的離譜！你根本就不知道人類現在正面臨著什麼，根本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變化。你就和其他那些自稱為變種人的傢伙一樣，都為自己得到的力量而歡欣鼓舞，卻根本不知道那是誰賜予你們的禮物，但同時也是將你們引向深淵的糖果！”
“你知道？”
鄭永浩終於忍不住問出來，他突然發現自己似乎已經接近了那個最大的疑問，浩劫因何而來！
之前他只是懷疑曹衍，有一種感覺，對方身上似乎就關聯著這個祕密。
而現在隨著曹衍激動的話語，他的感覺越發強烈，幾乎無法抑制。
“不，我不知道！”
曹衍卻是這樣回答了出來，緊跟著說道：“我也在尋找，而且已經找了很久很久，並逐漸有了一些眉目。”
鄭永浩沉默下去了，用冷酷的表情掩飾自己的驚訝。
他在分析曹衍的話語是真是假，那個很久很久——又究竟是怎樣的時間！
“你找到了什麼？”鄭永浩問道。
“哈哈，你果然和我一樣感興趣。”
揚聲器中的曹衍笑起來，但笑聲戛然而止，突然抬高了聲調。
“但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你現在可還不是我的同伴。不過……”
“不過怎樣？”
“如果你肯接受我的禮物，我會將我所知道的一切與你分享，並且為你引薦一些特別的人。如果你能贏得那些人的好感，說不定你還能在我之前得到真相！”
“喔？”
鄭永浩微微挑起眼皮，就看到前方廢墟中一個恍如被丟棄了的保險箱突然開啟，從裡面露出一個自動式注射器來。
注射器中有著不知名的**，恐怕就是對方所說的禮物。
不過這份禮物，想來就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這就是你說的禮物，是要我把他注射進去？”
鄭永浩平淡著說著，無論是表情還是聲音，都讓人判斷不出他的真實心態。
“沒錯。”
曹衍說道：“而且你不需要擔心，那裡面並不是毒藥，對你不會造成任何傷害。你看，既然我已經在這裡等著你，那麼如果要殺你的話我就會有無數種辦法，用不著騙人這麼低階。”
鄭永浩走過去，將注射器拿在手中端詳。
從這個時候開始，揚聲器中的聲音也沉默下去，似乎那一邊的曹衍也緊張起來，在等著他的決定。
鄭永浩拿著注射器比劃著，時而靠近身體時而又將之遠離，好像在猶豫一般。
而就在這種死寂之中，他突然仰起頭，看向一個被藏在路燈上方的攝像頭，挑起嘴角。
“嘿！你不會真相信我肯把這個東西注射到身體裡吧？”
“……”
沉默，還是沉默！
好一會之後，揚聲器中傳來一聲嘆息。
曹衍說道：“你錯過了一個機會，一個獨一無二的，可以改變你一生的機會。”
啪嗒！
鄭永浩隨手將注射器丟到地上，看著它在灰塵中彈跳了兩下，最後又沉入灰塵。
鄭永浩搖頭說道：“不，那只是你的看法。對我而言，我的一生早已經改變，而且做出這個改變的人正是我自己。你們……還不行！”
“哈哈哈哈！”
曹衍突然狂笑起來，就在笑聲停止，而他正打算說些什麼的時候，鄭永浩卻搶先開口。
“對了，你用這種方法拖延住我，就是為了讓你們的人可以完成最後的轉移是吧？”
“你怎麼知道！”
揚聲器中曹衍的聲音第一次變了，那是之前從來沒有的驚訝。
鄭永浩嘿嘿一笑，突然邁步。
這一步又恰好踏在那個注射器上，碎裂的玻璃四濺的**，發出破碎的爆響。
“我不僅知道你們是在轉移，我還知道你根本不在千里之外，而是就藏在這裡的地下。”
曹衍的聲音完全消失，是他的人都已經不在了，還是他驚訝的無法開口，就沒有人知道了。
但是這些，鄭永浩都不管。
他突然調頭，卻是向來時就已經經過的一個地方衝去。
與此同時，他平靜的聲音響徹夜空，在這死寂的夜晚中幾乎傳遍了每一個地方。
“還有一件事，你不會真的以為我只是一個人吧？”
轟！
一聲爆炸的轟鳴，卻是從那揚聲器中傳來。